计无谋这一竹杖可谓是快如疾风势如闪电,幸而罗锐反应足够机敏,在竹杖将将要把这二人骨头敲个粉碎的前一刻,他已经抱着拾安晃身闪开了。
计无谋一直都自视武功甚高,没想到自己这一招竟然会落空,脚步不禁缓了一缓,拾安瞅准时机秀口一张,又吐出了一枚麻针,可计无谋这一派掌门明显不是吃干饭的,竹杖一挥便将这银针打落在地。偷袭不得,拾安气得小脸胀得通红,突然间计无谋又是一挥竹杖,掉落在地的银针迎风扫起,杖影一晃,银针便转而向拾安急刺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又是罗锐袖口一摆迅速从身后抽出长剑,刷的一下挡下了银针。接连两招都被罗锐给避开了,计无谋“咦”的一声,赞道:“剑法很俊俏啊,看来邝天成没白教你!”
说话间他的竹杖又扫了过来。罗锐连忙倾身将拾安挡在了身后,瞬时间长剑在空中上下左右连拨带挡像幻成了一面盾牌竟将计无谋这杖给硬生生挡了下来。与之前两招的躲闪规避不同,这一招是实实在在的抗住了。
罗锐很清楚自己的内力浅,眼前的势均力敌根本顶不了多久,他不敢与计无谋正面硬拼,转身抱住拾安便纵跃退后。在计无谋再次出招之前,他急声说道:“且等一等,我有话要说!”
计无谋怒色登敛,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求饶未必管用!”
拾安最瞧不上就是计无谋这种长得丑还顶傲气的人,即便他功夫再好再俊,可奈何他长得丑啊,一张脸本就吓人还那么爱摆姿态,再想想他对计来之所做之事,再瞧瞧眼前这累累白骨,拾安便觉得这计无谋更丑了。
她不等罗锐接话,便在他身后探着个脑袋,对着计无谋嚷道:“丑八怪!你到底有没有心肝啊!你弟弟都在你面前挖心剖肝了,你还有心思跟我们打架?你就不知道去瞧瞧他的伤势?”
计无谋目光缓缓地转向了卧在地上的计来之,叹了口气,又转回头看着拾安,幽幽地说道:“我这弟弟是真真离不开我啊!我比他更了解他自己!除了死了的千金方,也就只剩下我知道他的心脏根本不在这个位置!他这一刀啊……压根就没刺中要害!”
拾安一听这话瞬间便是被堵了个哑口无言,狠狠地瞥了一眼计来之,嫌弃中带着无奈,叹道:“得,你还真够没用的!”
听到拾安这样一句评价,计无谋反倒高兴了起来,好像是自己对弟弟这种近乎变态的爱受到了旁人的赞赏。他颤颤巍巍地又向计来之挪了两步,口吻中带着欣喜和激动,说道:“来之!你看看,你再想想,这世间会有哪个女人能像大哥这样懂你,这样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同等的爱呢?”
“你错了!”罗锐突然朗声说道。
拾安一听这话连忙冲罗锐竖起了大拇指,又指着计无谋迅速接话说道:“就是就是!你错了!还是大错特错的那种!啧啧啧,你这种啊根本就不叫爱,叫变态!”
“不!”罗锐浅笑着轻轻地拍了拍拾安的肩膀后又冷凌凌地看向了计无谋,道:“你方才说计来之不够爱你?这你错了!他才是真心爱护你的人!看看这满地的白骨,哪一具是应该死的?这些不都是计来之找来给你续命的吗?他如果想要摆脱你,根本不需要拔刀自残,他只需要断了你这些供给,你还能活到今时今日吗?或者你会说,这些人你自己也能找也能杀,那我告诉你,这里的出口只能从外面打开!你从里面根本出不去!那么他又是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因为他为了你,自己担着滥杀无辜的罪恶!”
在一旁听着这些话的拾安,两只眼睛都吃惊地瞪得滚圆,惊讶之后又琢磨着好像有点牵强。她歪过头瞥了瞥地上的计来之,心头一酸,对着罗锐小声说道:“你说这计来之,脸色乌黑发青,瞧着也跟具僵尸似的,你说会不会他其实也在偷摸摸的吸人骨血?”
“计无谋你觉得呢?”罗锐朗声道:“拾安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不是自认为很了解计来之吗?那他为何满头白发面如僵尸?你不是说你把整颗心脏完全给了他吗?那他为何也是这般不成人形的模样?”
计无谋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本就乌铜的脸极近变形,他颤颤地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地上始终不发一言的计来之,心中酸楚难耐,扭曲着身躯说道:“定然是因为那千金方医术不精,后遗病症将来之折磨至此!当初我就不该让那庸医死得那么痛快!我应该一点点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真够变态的!”拾安听着他的话,看着他佝偻着背沉浸在酷刑的想象中,心中不禁感到丝丝寒气。罗锐一眼便瞧出她的恐惧,连忙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做宽慰。
片刻后,他微微沉了沉气,对着计无谋说道:“你又错了!不是千金方医术不精,你的弟弟计来之也从未有过什么后遗症!而他之所以会是今天这副模样,完完全全都是因为你!”
计无谋满腹疑惑地转过头来,罗锐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扔了过去。纸张没有装订好,被罗锐这么一扔,在空中便已散落一片。拾安好奇地蹲下身来捡起一张,发现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用朱砂写得字,她仔细顺了顺上面的段落,念道:“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这是往生咒?该不会是计来之抄的吧?”拾安瞅了瞅计来之又瞧了瞧罗锐,突然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忙是指着计无谋就是嚷道:“你看看,啊?你看你都干了什么破事!你弟弟在为那些因你而死的人超度!造孽造孽!真是造孽!可见你杀了多少人,你弟弟抄个经书都能把自己抄得满头白发面无血色了!这是何等的夜以继日?”
话说到这里卡住了,之前还气得火冒三丈的拾安瞬间哑火了,因为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话。她小脸一转,对着罗锐又是偷偷摸摸地小声嗔道:“会不会有点太假了啊?再夜以继日也不能把自己累成这样吧……”
罗锐宠溺地摸了摸拾安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又冷冷地看着计无谋,淡淡地说道:“如果这些字全都是用计来之的血写得呢?”
拾安连忙凑到纸边闻了闻,当即大惊地嚷道:“还真是!竟然真的是用血写的!我还以为是朱砂呢!这得抄了多少啊……”
“整整一个屋子!这甚至不包括已经被他烧掉的……”罗锐叹了一声,不等拾安这个好奇鬼发问,他便直接说道:“先前我不幸被捉到了天机阁,却又十分有幸的逃了出来,紧接着又很不幸的阴错阳差地拐到了计来之抄写经书的房间……才会有幸地看到他一边流着血一边抄着恕罪的经文……”
听完这话,拾安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这张经文,每个字都是很认真的蝇头小楷,看不到有半分马虎,可见抄经人的心血。可再看着面前这皑皑的白骨又觉得十分矛盾,她觉得心里憋得难受,冲计来之撇了撇嘴,叹道:“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要做坏人索性便做个彻底,不想做坏人就重新来过做好人啊!”
“他当然也不想如此矛盾!”罗锐接着说道:“可有这种哥哥又不得不矛盾!计来之根本不想杀人,但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亲哥哥死去!”罗锐故意将“最爱”二字念得又硬又清楚,如果他手中有一把刀,便是要将这两个字刻进计无谋的耳朵里。
果然这两个字让计无谋已经极尽扭曲的面容登时缓和了不少,他幽幽地转过头来,用一种急切需要认可的眼神凝视着罗锐,问道:“你又是如何知道?”
罗锐却不急着回答,反倒是回过头拍了拍拾安的脑袋。拾安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便拿手反拍了下他的手背,嘟囔着小嘴怨道:“人家在问你话呢!你招惹我做什么?”
罗锐瞅准了空隙还是伸手蹭了下拾安的鼻翼,笑道:“你为什么被抓来?”
拾安一愣,仔细地想了想后说道:“应该是因为我是幽冥岛的人……吧?他们想要替天行道?”说到这里,她忙是轻蔑地“呸”了一声,道:“替天行道个屁,自己杀人都成魔了,还说旁人是妖孽!”
罗锐又指了指自己,问道:“那你觉得我又是为何会被抓来?”
“你?”拾安仔细地琢磨了下,试探性地问道:“因为你是灵宝玄门的叛徒?因为你和我搅和在了一起,所以被连坐了?”
罗锐笑着摇了摇头。
拾安没了耐性,翻了个白眼,嗔道:“因为你玉树临风,迎风都能香十里,这才把人家给招来了!这样行了吧!”
罗锐竟然点了点头。
“啊哈?疯了吧都?”拾安张大着嘴巴,一双妙目来来回回地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罗锐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因为……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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