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山,无量门。
无量门主霍庆天正侍弄他那几颗幽兰,他手中玄烨剪带着灵力,缓缓剪过那几颗幽兰,待剪到第四颗幽兰时,这兰草却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了。玄烨剪缓缓划过枯叶,在这兰草的最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嫩芽。
“报——”
霍庆天将玄烨剪放到一旁弟子手上的盘里,摆摆手,通传的弟子立即向前,“报门主,逍遥宫宫主冲破元婴中期,已达元婴末期,但、但……”弟子抬头,面上满是惊恐,“但刚突破不久,就陨落了,逍遥宫缥缈峰所有修仙者尸骨无存,距探查,缥缈峰、缥缈峰上仅余墨清远一人。”
霍庆天花白的胡子抖了抖,他得道的晚,四大门派掌门仅他一人是老年人模样。
“墨清远……他终于要向这几家门派动手了吗?”霍庆天喃喃道,他摆摆手,室内弟子悉数退下。弟子退下后,他从衣袖里翻出了一枚闪着白光的传讯玉简。
玉简虽小,却刻着逍遥宫的纹饰,霍庆天叹了口气,还未及捏碎,又有弟子来报,“门主——”
霍庆天收起玉简,“进来吧。”
“门主,本门在逍遥宫附近的弟子传回消息,逍遥宫被灭后,天降红雷。”
“天降红雷?”霍庆天疑惑道。
“是。”弟子回禀。
“知道了。”霍庆天摆摆手,墨清远早在万年前就已是元婴巅峰,而突破元婴期的尊者,莫说四大门派,就在九州之中,上一个人也是千百万年之前了。若是墨清远再次突破,必然不会仅仅是红雷这样容易。
难道,还有一人?霍庆天摇摇头,讯息太少了,他在袖中将那玉简捏碎,随即霓裳急促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中。
讯息简短,只有八个字,“大道生魔,南山江翌”。
霍庆天眼珠转了几转,才在自己犄角旮旯的记忆里翻出江翌这个人,是近几百年墨清远新收的小徒弟,好像还未曾结丹,长得眉清目秀的,没想到,这封鼎万年而生的魔,居然会是她。
可若是她,红雷之劫便也说的过去了,寻常人结丹,或是不引发天劫,少数强大者才会引发白雷之劫,极少数天资决绝,妖孽无比的人,才会引发突破元婴期的红雷之劫。
她既是魔,自然不可与常人相论,红雷之劫,也是情理之中。
可墨清远并没将其击杀,反而让她突破至结丹,这便十分不妙了,以他对墨清远的了解,这人向来认道不认亲,必然会将这魔压制在襁褓之中。可他要是真的阻止了,哪还有逍遥宫灭门一事。怕是墨清远和他这小徒弟,情分不简单啊。
他抬手发出一道灵力光迅,碧绿的光圈逐渐在无量门每名弟子头上升起,“所有无量门弟子听令,从今日起,无量门所有弟子无师尊令不得外出,外出弟子速速返回门派。”
光圈飘起三次,师尊的号令也再各弟子耳边响了三遍。于此同时,无量门大弟子祁杓已到霍庆天面前,“师尊。”
“你和桑子尘随我去一趟昆仑山。”
七日后,昆仑之巅。
桑子尘在仙鼎周围仔细打探了两圈,他家族的秘技便是可以还原仙器周围的灵力波动,从而使自身看到当时的影像。他闭眼在仙鼎周围打坐,随后,站起身来和霍庆天道,“这仙鼎确是被人动过,接触仙鼎的人是南山派的女弟子,名叫江翌。”
他指了指不远处,道,“那边也有灵力波动,有逍遥宫和南山派的功法痕迹。而且……虽然不是很明显,这附近还有墨清远的灵力波动,应是未出手过。”
霍庆天皱眉道,“墨清远?”
桑子尘:“南山尊者灵力强大,我不会看错,而且,应是和南山女弟子同时出现在这里的。”
霍庆天脸色变了几变,而后忽然向南方看去,桑子尘不解,祁杓小声和桑子尘道,“有人来了。”
南方先是传来????的踩雪声,那声音不远,却看不见人影,桑子尘眼尖,指着地面,“脚印。”
霍庆天哼一声,“这是青虹宗宗主柳愁眠,祁杓、子尘,还不快过来拜见柳宗主。”
祁杓和桑子尘对视一眼,向那脚印处行礼,“柳宗主。”
地面上的脚印停下了,慢慢现出一个身影,这人一身黑色斗篷,面容被隐藏在斗篷之后,手执一人多高的金光禅杖,随着他脚步停下,禅杖上的金环互相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隐隐有灵力波动流淌。
“柳宗主可收到了霓宫主的消息,来查看仙鼎的?”霍庆天道。
柳愁眠抬头,面容从斗篷后面露了出来,是一个青年人模样,“我刚从缥缈峰过来。”
“缥缈峰如何?”
柳愁眠面沉如水,“缥缈峰上,整个逍遥宫全部化为齑粉,寸草不留。”
霍庆天瞳孔一缩,“全部……真的是全部?”
柳愁眠颔首,“是,包括已到元婴末期的霓裳。”
霍庆天皱起眉头,他知道柳愁眠和霓裳原是同门师兄妹,后因道不同而各建门派,但这柳愁眠一直倾心于霓裳,这就跟霓裳千百年来一心痴慕墨清远一样,在整个修仙界都不是秘密。
所以,柳愁眠若是说霓裳死了,那她就真是死了。
一股冷意顺着霍庆天的脊背爬上,唇亡齿寒,不外如是。这一次是缥缈峰,下一个,又会是谁?青虹宗,还是他的……无量门?他目光定在柳愁眠脸上,柳愁眠也看着他,二人目光交汇,均在彼此眼中看出了一样的含义。
“你打算怎么办?”先开口的是霍庆天。
“还能怎么办,解散门派,各安天涯。”柳愁眠神情淡漠。
“就算解散了门派,他能放过你?”同为元婴巅峰,只要他柳愁眠还具有凝聚一个青虹宗的力量,想来新生的那位魔教头头,就不会放了他们。
“那不解散门派,正面对上他,你有胜算?为今之计,保全修仙者,待得局势稳定在做他图才是上策。”
霍庆天想到被化作齑粉的缥缈峰,气焰顿时弱了几分,“和霓宫主不同,我们和她无冤无仇,她也未必会找上我们。”
柳愁眠一双鹰眼冷冷地扫过,“霍门主请自便,至于我,还是要会一会这个新魔头的。”
霍庆天冷笑一声,“柳宗主仁义重情,只是你可知将缥缈峰化为齑粉的,究竟为何人?”他话说了一半,藏了一半,待得柳愁眠表情略略松动的时候,才继续道,“ 霓宫主临终之际给我留了消息。”
柳愁眠看了他一眼,二人异口同声道,“大道生魔,南山江翌。”
柳愁眠面色微微缓和了些,霍庆天接着道,“看来柳宗主也收到了,而且,我派在南山派附近的弟子近期传回消息,江翌和墨清远已结为道侣。霍某觉得,霓宫主此举正是提醒我们,不可轻敌。”
“我看,墨清远和她蛇鼠一窝,逍遥宫被灭一事,谁也摘不出去。”
霍庆天:“柳宗主所言甚是,只是墨清远修为深厚,饶是你我二人联手,怕也敌他不过。倒是那江翌小儿,日前天降红雷,应是刚刚突破金丹。”
柳愁眠眼神变幻了一瞬,“天降红雷?”
霍庆天抚须道,“想来柳宗主刚一得到消息就去了缥缈峰罢。不错,正是天降红雷,应是新魔的突破之相。纵使她天资绝绝,此刻也定然身负重伤,你我二人只需……”他做了一个手刀的手势。
柳愁眠细细思索,“就算她身负重伤,墨清远也必会护她周全。”
霍庆天道,“他墨清远如何去想,是他的想法,可那江翌不过一个小女娃娃,她怎么想,才是关键。只要二人离心离德,便有我们的下手之机,正邪不两立,便是墨清远事后发现了,又能怎样?”他俯身到柳愁眠的耳侧,小声道,“我听说,万年之前,墨清远违逆天道,可是吃了不小的苦头。”
柳愁眠:“就依霍门主所言。”
……
南山。
江翌正躺在白玉冰床上闭目养神。墨清远在南山后山天仙池里捞了一截玉藕,给江翌接了胳膊,胳膊使用并无大碍,只是,仙藕玉臂不能使用灵力。
和胳膊相比,更让江翌难过的是,她好不容易突破的境界,又退回了五星初期,她丹田气海内现在漂浮着无数金色的碎片,她每每运转功法想要将那些碎片汇聚至一处的时候,身体就会传来剧痛。随着她尝试的次数增多,所耗费的灵力也增大,疼痛也越发明显。
尹红衣跳到她床头,倨傲道,“你动用了仙鼎的力量,没灵力爆体而亡就算好的了,这还得多亏你身体里的魔尊血脉,总之,你得谢谢我。”
江翌白他一眼,“那我给你找一只母猫。”
“喵!”尹红衣炸毛。
江翌手臂初接,但已用的随心应手,一把捞过白猫,□□了几下,但她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问尹红衣,“若是在我修为退步之前对上墨清远,胜算几何?”
白猫从她怀里挣开,“快洗洗睡吧,别做梦了。”
江翌咬牙切齿:“我明天就去给你找只母猫,再把你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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