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元旦假期了,不知道白年初在元旦假期前能不能赶回来。
之前我跟白年初提议找一个假期回老家看一看,结果我这个倡议人还没回去,白年初却回去了一趟。我记得白年初跟我说要回老家一趟的时候刚好是圣诞节,他说要回去办一些事情,大概需要45天的时间。我觉得有一些疑惑,白年初跟老家的亲戚应该没有什么联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回去一趟。不过刚好他要回去一趟,我就让他顺便替我去看看我的外婆。
这几天白年初不在,我觉得一个人有些冷冷清清的。而且到了冬天,天气也冷了下来,没有白年初的屋子让我感觉更加清冷了,我每一天都在期待白年初能早一点回来。我抱着在地铁站买的红薯,顶着寒风快步往小区走去,希望回到家还能吃到热腾腾的红薯。到了住房门口,我一开门,发现屋里的灯是亮着的。我记得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是关了灯的,难道白年初回来了?我把红薯跟手提包放到椅子上,快步往客厅走去,发现白年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蹲在沙发面前看着熟睡的白年初,他脸上长出了短短的胡茬,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一些疲倦。我又看了看茶几上大袋小袋的东西,有虾干、鱿鱼干、桂花干、绿豆面、糕点等等东西,看起来都是我们家乡的特产。我想这些大概是我外婆让白年初带过来的吧。可是我们平时也不做饭,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把这些食材消灭掉……
我回房间拿了一条小毯子盖在白年初身上后就把这些大袋小袋的东西拿到厨房去归置起来。等我把一切收拾好回到客厅的时候,我发现白年初已经醒了,只是看上去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白年初,你醒了。”说着,我挪了挪白年初的腿,腾了个地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嗯。”
“啊!”我刚坐下,就被白年初拉了一把,直接摔在了他怀里。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白年初吻了上来。感受着白年初带了些凉意的嘴唇跟白年初短短的胡茬带来的刺痛,我微微地推了一下白年初。
这个吻持续了一会儿白年初就放开了我。我摸了摸被吻的有点发痛的嘴唇跟被胡茬扎的有点疼的下巴,恨恨地锤了一下白年初。
“白年初,你能不能先去把胡子剃一剃!”
“这样啊……”白年初不怀好意地拖长了尾音,突然又抱住了我,拿下巴在我脸上轻轻地蹭了蹭。
“疼!白年初你这个坏蛋!”我伸手抵住了白年初的脸,白年初就又握住了我的手,在我手心蹭了蹭。感受着白年初的动作,我感觉脸有点发烫。我马上收回了手,低低地说:“不跟你闹了。”
“真是容易害羞啊。”说着,白年初站了起来,“我去刮胡子了。”
“去吧。”
白年初刮完胡子后就又回到了客厅。他一回到客厅就又把我扑倒在了沙发上……
“白年初……你干什么……”
“索吻。”
“刚刚不是吻过了。”
“你还没吻过剃了胡子的白年初。”
“傻不傻……”说着,我主动地吻了白年初一下。“现在吻过了。”
“但是还不够。”说完,白年初又吻了下来。
“嗡嗡”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唔,白年初,应该是你的手机响了。”我推了推白年初。
“唉……”白年初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年初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后,表情突然变得有点不自然。我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手机,发现上面显示的联系人是“DD”。我感觉有点好奇,DD是什么称呼,感觉很奇怪。
“苏宝,抱歉,我接个电话。”
“嗯。”
白年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进卧室并关上了门。我看着白年初的这一系列动作,感觉愈发的奇怪了。只是接个电话而已,白年初为什么还要去卧室接,还关上了门。而且刚刚白年初看到来电显示的联系人的时候,表情很不自然。于是我偷偷地来到了卧室门口,想听一听电话的内容。房间里传来了白年初断断续续的声音。
“挺好。”
“嗯。”
“您的养老保险我已经补缴了,等有新的进展我会通知您。”这句话说完以后,我感觉白年初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说了一句,“您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说完,房间里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突然,房间里又响起了白年初压抑的声音。
“父子?我们的父子关系十六年前就断得干干净净了。从您抛下我跟我妈那一刻起,我们就当您已经死了。”
父子?听到白年初的话,我心里一阵紧张。难道说白年初在跟他的爸爸打电话?白年初的爸爸不是消失了很多年了么,为什么他又联系上了白年初?他找白年初是想干什么?听白年初提到养老保险补缴的事情,难道白年初回老家是办这件事情去了?面对突然出现的爸爸,白年初又想怎么去面对呢?我的脑袋中闪过很多的念头,我感觉既担心又害怕的。我担心白年初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担心白年初会很伤心。同时我又害怕他的爸爸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坏的影响。
“我不想再多说。”又停顿了一会儿,白年初最终还是说了句,“以后您自己保重。”
我愣在卧室门口,在想等一会儿要怎么面对白年初。我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他,可是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什么话是能安慰他的。
在我愣神之间,白年初打开了卧室的门。
“白年初……”我愣愣地喊了声白年初。
“苏宝。”白年初抱住了我。
“我在。”我轻轻地拍着白年初的背。
“苏宝,他抛下了我跟我妈,给我们留下了一堆的债务。现在他说他离开我们是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好,是不是辜负别人的人都会说是为了被辜负的人好?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跟我妈经历了什么!我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周围的人的怜悯的眼神、我妈那张没有生气的脸、医院里惨白的颜色、那些在不同的亲戚家里寄人篱下的日子。苏宝,在他年轻的时候,他抛弃了我跟我妈。现在,他老了,他突然想要家人的关怀了,想要子女对他嘘寒问暖了。他用那种试探的、歉疚的语气问我能不能偶尔给他打打电话。听上去真是可怜。”白年初嘲讽地笑了笑,“可是苏宝,这样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他跟我提父子关系。父子关系?我难道一定要摆出一副孝子的模样,表示自己是如此的宽宏大量?我做不到。我忘不了他做的事情,我没办法原谅他,我不能摆出一张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来面对他。苏宝,我做不到。”
“白年初,没关系的,做不到也没关系,不原谅也没关系。”
“苏宝,我是不是太冷血了?他是我的亲身父亲,都说血浓于水,可是我这么狠心地让他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是不是生性就比较薄凉?”白年初的声音里带了一些苦涩,“苏宝,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冷血了?你,会不会,怕我?”
“白年初。”我推了推白年初,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你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白年初,是我最最喜欢的白年初。而且,如果要说薄凉的话,我也算不上什么好女儿。你也薄凉,我也薄凉,刚好凑一对,负负得正。”
“苏宝……”白年初又把我抱紧了一些,“我也设想过,万一有一天我爸又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怎么做。我以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会跟过去经历的这一切和解。我以为我可以很平静地对待他,心里毫无波澜,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我不会紧紧抓着过去的那些痛苦不放,我也可以不去恨他,但是我不能不计较。一听到他的声音我就会想起过去的一切,那些淡去的回忆又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我可怜我自己,可怜回忆里的那个弱小的自己。”
听到白年初的话,我想到了自己。我理解白年初,其实他说他可怜自己,更多的应该是心疼自己,心疼那个被抛弃、脆弱的、无助的自己。我的童年又何尝不是这样?我想到了小时候在夜里坚持不睡觉等待爸爸妈妈回家的自己,想到偷偷听外婆跟爸爸妈妈打电话的自己,想到一个人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去大学报道的自己,想到舍不得花钱买零食的自己、想到又重新被爸爸妈妈记起的自己。虽然我的家境算是有些贫寒,但是我也没有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也许对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外婆、我的那些长辈们来说,他们已经尽到他们的责任了,已经好好地把我抚养长大了。可是在我的心里,我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我总是被要求要听话的那一个,我总是要自己处理好一切的那一个。我心疼白年初,我也心疼自己。
我抓着白年初的衣服,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压抑着自己的哭声,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明明是想要安慰白年初的,自己却先哭了起来。
“苏宝。”觉察到我的哭声,白年初弯下腰擦了擦我的眼泪,“苏宝,怎么了?我还没哭,你怎么哭了?”白年初故意用一种调侃的语调,想要逗我开心。
“白,白年初,我明白,明白的。我心疼,心疼你,我也,也心疼,我自己。我们都是,都是,被大人们抛弃,抛弃的孩子。”我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但是,没有,没有关系。以后,以后我会,会陪着你。我们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孩子,了。我们会,会过得,很好的。”
“苏宝,我们会过得很好的,我向你保证。”白年初捧着我的脸,认真地看着我。
“嗯,那就,就说定了……”我跟白年初一直站在卧室门口,我觉得这样站着有点累,但是我又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就轻轻地说了句,“白,白年初,你有没有,觉得,这样站着,有点累?”
“嗯?”白年初调侃地拖长了尾音,说,“走,我们去沙发那边,我的懒苏宝。”
我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失重感,发现自己被白年初抱了起来。坐到沙发上后,白年初双手圈住我,他的脸轻轻地蹭了蹭我的头发。
“苏宝,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么?”
“会的,一定会是长长久久的。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永远都会在一起。”
“小傻瓜,人这一辈子能活这么久么?”
“之前说好了要生生世世的!”我佯装生气地推了一下白年初。
“好,那就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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