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淑合上册子,对上对面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到嘴边的感谢之情戛然而止,脱出而出的却是:“开个条件吧?”
“怎么?不想要啊?不要还给我。”男子收敛嘴角的咧意,边说边来抢。
婉淑怎么能让他得逞,拿着册子的右手华丽的往后转了一圈便装进袖中了。
自己愁了这么久的东西终于弄好了,这上面的知府大印如此珍贵,怎能轻易失去。
大晋律法规定,乡民的官籍可由县衙和知府直接颁发,只是为避免重复,县衙颁发的需要去知府备案。
“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是谁?”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不费吹灰之力拿到知府的大印,婉淑不得不奇怪。
“我家少爷名唤方宴,字子煜。”不待男子介绍,一旁的小厮忍不住开口道。
自家少爷,明明做了好事,却还将人家姑娘耍得团团转。只是这事不知是好是坏,给一介姑娘假造官籍,这要是被发现了,别说杀头之罪就是株连九族都有可能。
“方宴,方…”好像在哪见过,好熟悉。
婉淑想了想,复又拿出袖中的册子翻开看了一眼,只见大印上赫然印着“方澈”二字。
“你是方知府的儿子?”婉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试探性的问道。
“哈哈哈……”婉淑话音刚落,就听见方宴那小厮哈哈狂笑的声音。
“有什么好笑的,不是就不是呗。”婉淑突然被嘲笑,心里莫名不爽,挫败的回了句。
“少爷,你看,你无论在哪报名字,人家都说你是大爷的儿子,你…”那小厮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继续挖苦自己主子。
大爷,这回婉淑听清楚了,敢情这方澈是他哥哥啊,这方宴看着年岁不大,哥哥能坐到太守,估计也是很有能力的。
“闭嘴,再笑我拔了你舌头。”那男子被婉淑误会,又被自家跟班一顿奚落,心里的怨气无处发泄,喝止道。
那小厮看方宴是认真的,赶紧捂住嘴闷笑了,看来这误会不是第一次出现。
“是我不对,方公子请见谅。”婉淑憋着笑,道歉道。
“罢了,不知者不怪,原谅你了。”方宴无奈,这事的确怪不了别人。
又说了些闲话,三人分别回房了。婉淑也知道了方宴对自己无敌意,肯帮自己纯属是觉得好玩,也是好奇女子进书院能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再说婉淑这边回了屋,在屋里转来转去,手上的书本翻了一页又一页,可是没有一个字能看得入眼的。
官籍的事解决了,她还认识了梧州知府的弟弟,这天大的喜事砸下来,自己不是在做白日梦吧。
官籍没解决,婉淑发愁,这解决了其实也发愁,自己的身份被别人捏在手里,始终是个雷,说不定哪天方宴反悔,将自己卖了可就不好了。
不行,我也得去找个他的把柄握在手里,免得到时候没有应对之策。
说行动就行动,婉淑放下手,偷偷去找了方宴的小厮七月。
“晚书姑娘,你就不要为难我了,我是真的不能说。”七月苦着一张脸,难为情的说道。
“你确定就这些了?”婉淑本来想说的你确定你真的不说,可是忽然看到七月背后站了方宴,便提高了音调。
“什么就这些了?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七月还在琢磨着婉淑话里的意思,没想到自己主子何时来了,也不知他听到什么没有。
“没说什么?”这会七月学乖了,抢先一步回答了。
“七月和我说了些你的事,这是咱俩的秘密对吧?”婉淑邪魅一笑,拍了拍七月的肩膀。
方宴的脸色臭到极致,恨不得把七月给捏碎了,七月苦着一张脸,小声抗议着我什么都没说。
“哎呀,方大公子这是恼羞成怒要杀人灭口了啊?我得快些躲躲。”婉淑出言激到,然后便快速跑回房里去了。
七月感觉耳朵快要掉了,都说最毒女人心,果然没说错。少爷要帮她,跑腿的是我,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却摆我一道。他眼神恨恨的看着婉淑远去的背影,心里叫苦。
待婉淑进了门,方宴才放开七月的耳朵,愤愤的回房了。
七月捂着耳朵,看着自家主子,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婉淑本来躲在门口张望二人,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七月,方宴要真是对他下狠手,自己得帮他求求情。
没想到方宴见自己回房了,他和七月也一前一后的回去了。婉淑担心七月,偷偷躲到了方宴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少爷,你别听晚书姑娘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七月进屋就“啪嗒”一声跪下了,真诚的辩解道。
“没有说,那你们俩刚刚在那说什么呢?”方宴火冒三丈,大声问道。
“她,她问我少爷的亲事。”七月垂下头,小声道。
“那你就把我和周小姐的事跟她说了?”方宴再次怒道。
“我没说,我发誓我一个字都没说,我说不知道,可晚书姑娘不信,她还诬陷我。”方宴无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方宴。
“哼,谅你也不敢背叛我。”方宴冷哼一声,心里却是越发对婉淑好奇了。
这姑娘还真是胆儿大,假造官籍不说,还敢挑拨我们主仆关系,是得好好查查她的底细了。
“你听着,往后我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讲,否则小心你的脑袋。”方宴一团怒火无处发泄,只好对着七月耍耍嘴皮子。
婉淑没想到有这惊喜,本来是害怕方宴对七月下狠手,自己良心不安。哪知道居然听到了方宴和周姑娘的事,这换谁都知道是感情的事,这有意思,婉淑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以后多了要挟方宴的筹码了。
“姑娘有什么吩咐吗?”婉淑正打算回房,忽然店小二端着盘子上来了。
“没有,没有。”婉淑摆摆手,示意他别出声。
可这么大声音,屋内的人怎么会听不见呢。
婉淑猫着脚正打算偷偷溜回去,房门已经打开了。
“晚书姑娘有事吗?”七月愤愤的问道。
“没事。哦,有事,我看天色也晚了,你们帮我这么大个忙,应该请你们好好吃一顿。”婉淑镇了镇心神,没事人般说道。
“哦,那我可得好好宰姑娘一顿了。”方宴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屋内响起。
“好说好说,方公子想吃什么都行。”婉淑偷听人家说话,本就心虚,答应的也爽快。
“走吧。”方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淡淡的说道。
“现在吗?”婉淑问道。
“你不是说你要请客,才来找我的吗?”方宴反问。
“是呀,是呀,你看,我这脑子,怎么突然短路了。”婉淑不好意思的笑笑,眼神闪烁,说道。
“短路?”
“走吧,走吧,这儿你熟悉,你带路。”婉淑边说边下楼了。
“不是说我带路吗?”方宴很快走到婉淑前面,经过婉淑身边时愤愤的说了句。
一时间方宴在前,婉淑在中间,七月远远的跟在后边,婉淑本来想和他说声对不起的,可是看把自己当瘟神般防着,就想以后再说吧。
一路无言,方宴黑着脸,七月垮着脸,婉淑心虚,也不敢多说什么,怕露馅。
很快,婉淑便被方宴带着进了一家名为“聚贤楼”的酒楼里,这会才申时,酒楼里人不多。
一进门,便有小二认出了方宴,引着他们往雅间去了,看来方宴是这儿的常客。
婉淑看了看这酒楼的装潢、风格、摆设全是上乘,心想我这荷包今儿能不能保住啊,我还得交束?钱呢。
她再看了一眼方宴板着的脸,心里的歉意瞬间没了,方宴既然能到自己屋里找到官籍,那自己有多少银两他是知道的。
虽说自己请他吃顿大的,那他也该适可而止,考虑考虑这穷孩子的心声,但愿他一会能够怜香惜玉。
“方少爷,还是老几样吗?”店小二拎着茶水进来问道,余光还时不时往婉淑这边瞥。
“嗯,眼睛别乱看,小心瞎了。”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店小二吓得一哆嗦,倒水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婉淑看了看方宴,他明明坐着动都没动,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怎么就知道店小二乱看了。
“方公子还在生七月的气啊?哎呀,这事怪我没考虑周全,怎么能跟他打听你的事呢,不过他也没说啥,只说了你和周姑娘...”
婉淑看着店小二把十几道菜一道一道的上了桌,心痛不已,觉得方宴就是故意整她的,两个人哪吃的完这些。见方宴还黑着脸,故意问道。
虽然只相识了半天,可是从他不声不响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就觉得他这个人是不坏的,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
“哦,我和周姑娘什么事啊?定亲的事,成亲的事,还是青梅竹马的事?还有上个月泛舟游湖的事?上上个月......”方宴忽然放下筷子,饶有趣味的看着婉淑。
“只说了定亲的事。”婉淑再次心虚,败下阵来。
方宴心里得意的想,跟我使诈你还嫩呢。七月是什么人我不知道,就凭你也想过问我的私事。
婉淑说完观察着方宴的脸色,只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居然没发怒,顿时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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