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房间,栖毓迅速地将身上的归一真水处理完,换了一套衣物后,转身就朝外走。满屋的金灿灿和不可言说被她抛掷身后。
敖褐抬头看着缓缓走出来的绝代女子,心脏疯狂地蹦了两下,他眸色无法自控地一沉,接着微微低头,敛去眼底外露的神色。
“尊上”,敖褐起身,恭敬地唤了一声。
“嗯”,栖毓随意地应了一声,“不必管我,你自去忙你的。”
说罢,栖毓自顾自地寻了张椅子,往上一坐,掏出一册古籍翻了起来。
微微低头的女子神态沉静淡漠,周身却飘荡着柔和静谧的气息,敖褐神色复杂又沉醉地注视着她,几秒过后,敖褐牙齿一用力,口腔中疼痛伴随着血腥气传来,是此刻最好的清醒剂。
移开目光,眼底的不舍敛去,敖褐面色沉静地重新翻开折子处理公务。
心底的躁动,波涛汹涌汹涌的激流,尽被掩盖在平静的神色里。
栖毓若有所察地抬头,入眼是敖褐伏案努力工作的场景,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接着低头继续翻阅古籍。
一个小时后,敖褐将最后一册折子批完,他目露疑惑地看着百里析池进去的,那扇依旧紧闭的房门,再等了一会后,终于开口问了栖毓。
“尊上”,敖褐说,“析池君上他……”
栖毓从古籍中收回神思,淡淡地说:“睡着了吧。”
折腾了这么这几天,不睡着倒是奇了。
敖褐一怔,突然想到了龙九对析池君上那句“极懒”的评价,他眨了眨眼,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既然提起这个话题,栖毓预估了一下百里析池睡着的时间,敲了敲座椅的扶手,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手中橙光闪烁,微弱却强悍的灵力从栖毓手心抽离,没入黄金石门,朝百里析池而去。
这边,橙色的灵力在虚空中幻化成人的手掌模样,朝百里析池拍了下去后,化成霞光点点消失了。
睡得好好的又被栖毓的灵力糊了一脸,百里析池恍惚地看着不远处巨大耸立的黄金龙石雕。恶向胆边生,他突然有操起这石雕朝栖毓砸下去的冲动。
周身灵力暴动,平静的黄金浴池泛起细微的波澜,庞大无匹的石雕开始细微地震动。
猛地被一个浪拍到岸上,小金龙晕乎乎地打了个圈,飘到空中,没去注意摇摇晃晃的建筑物,它惊恐万状地看着仿佛浑身冒黑气的百里析池,汗毛竖起。
感到身下的地板都开始剧烈晃动后,百里析池蹙了蹙眉,使劲压制了暴动的灵力。
缓了好一会儿,终于从起床气的暴躁中寻回理智,百里析池往后撩了一把遮住视线的刘海,长腿一迈出了浴缸。
赤脚踩在地板上,晶莹的水滴顺着肌理分明的身体流下,淌过修长笔直的腿,最后在脚下汇成清浅的水迹。
捞出浴巾擦了两下头发和身体,百里析池从储物链中掏出新的衣物,穿完宽松长裤后,随意套了件衬衫就朝外走。
与此同时,紫光一闪,百里析池身后所有遗留的痕迹尽皆清除。
小金龙十分有眼色地动了动,浑身金光一闪,下一秒便出现在百里析池的手腕上,乖乖地环好当手镯。
懒洋洋迈步的男人头发微湿,衬衫扣子没扣好,领口敞开,露出完美性感的锁骨。明明是十分居家男孩的装束,却硬生生被百里析池穿出了不羁性感的意味。
不过由于男人容色绝代绝艳,清华飘渺,眉目淡漠慵懒之意太盛,一眼望去,便叫人生出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倒不会去想些有的没的。
敖褐的目光在缓缓走来的百里析池停了几秒后,看向栖毓,只见她正合上古籍,徐徐抬起头来,眉目兀自沉静,却带着绝艳世间的尊贵风华。
尊贵从容,天姿迤逦,亘古风华。
从这两位身上,便可依稀窥见远古的璀璨和盛尊。
敖褐突然有了生不逢时的叹息,不为栖毓,他也想去见识见识,那个如今只流于古籍记载只言片语中的纪元,那个神祗璀璨耀世,灿若繁星的时代。
想必,便不枉此生。
百里析池倒不知晓,这瞬息功夫,敖褐的思绪便飘到天外天,他还惦记着之前说好的那顿酒席。
再懒洋洋地朝前迈了两步,眼见酒席的参与者:栖毓和敖褐,皆看向他,百里析池眼底荡出笑意。
“来喝酒?”
“……”栖毓不想说话。
眼见栖毓没有开尊口的意思,敖褐说:“我让人准备了酒席,不知析池君上意下如何?”
酒席?百里析池摆了摆手,上前走了两步,站在栖毓身旁,“不必。”
看着迎上来的敖褐,百里析池说:“你将地点设在桃林就行,酒我请你喝,也算给你庆祝生辰。”
顿了顿,不大确定,他问:“今日是的你生辰,我应当没记错吧?”
敖褐一怔,点了点头:“是的。”
那就好,百里析池“唔”了一声,活了这么多年,几十年与几百年于他而言便无不同,几天与几个月的区别就更别提了,一不小心错过日子是常有的事,难得今儿时间刚好。
百里析池微湿的头发上有水滴滑落,蜿蜒至锁骨而后滑落到穿的松松垮垮敞开的衬衫中,不见踪影。
栖毓看着百里析池这身打扮,蹙了蹙眉,“析池,衣服。”
“???”
百里析池先看了栖毓一眼,随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向身上的穿着,眼底划过一丝困惑,几秒后,他反应过来,边将衬衫扣子扣好,边无可奈何地说:“栖毓,你怎么接了齐炀的活。”
远古时有李齐炀一直纠结他的穿衣打扮,现在有栖毓一直在他身旁耳提面命。
百里析池觉得他的穿着绝没到影响市容的地步,顶多算得上随意,李齐炀和栖毓何至于此?
栖毓没应声,眼见百里析池终于把扣子扣好了,栖毓开口道:“还有头发,擦干。”
“……”百里析池抽出毛巾使劲地撸了几下头发。
不一会儿,栖毓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好友,说道:“因为齐炀会在我叫你前,先把你的衣着处理了。”
所以实则不是她接了李齐炀的活,而是李齐炀打了前锋,她只需坐享其成即可。
说实话,她一直不大看得惯百里析池顶着一身凌乱的衣服就朝外跑的举动。
百里析池:“……”
时时保持体面讲究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他为何会有两个视仪态如命的老妈子好友?
百里析池不想接栖毓的话,他侧头去看敖褐,刚想拖他去喝酒,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阿褐,你会喝酒吗?”
因百里析池和敖里本就因酒结识,导致他一直理所当然地以为敖褐也是个好酒之人。但万一他喝不了酒,那岂不是……凉凉?
百里析池和栖毓远古时有一位好友,名为越上谙,她犹如冰雕砌成,平日里是个实打实的冰美人,说十句话回不了一句,像足了端坐于莲上的白玉雕塑。
她和百里析池的相处模式一般而言就是百里析池睡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从座椅上爬起来,一睁眼,越上谙还保持着他睡着前的姿势在修炼。
两人简直和谐地不能再和谐。
闻名远古的冰美人明明是这么高冷的性子,但越上谙沾酒必醉,醉就算了,这事没准还被会一群闲得发慌的神祗记在心上,寻个时机将她灌醉瞧热闹。
但从没有神敢打这个鬼主意,令人退避三舍的缘由是:她醉后酒品极糟糕,必耍酒疯。
绝对能满足你看热闹的心,但你自个也必须成为热闹的一部分。
百里析池回想起那段被耍酒疯的好友支配的日子,眼角抽了抽,要是敖褐也是这副模样,他拒绝。
他好不容易远离了越上谙,可不想再找个人来折腾他这把老骨头。
对的,活了这么多年,百里析池对自己的定义是:年事已高。
虽然他这张脸委实太年轻了些。
听闻百里析池这么一问,栖毓也是一滞。
忆起那位醉酒后制造千万里冰封之境,然后撒泼打滚拖着他们一块玩冰堆雪人,持续不断在寒风凛冽中玩堆了一个多月,并不许任何人缺席不动的好友,一朝被蛇咬的栖毓默默地转头看向敖褐。
百里析池和栖毓虽没将身份问题放心上,是还是知晓他俩身份对现代生灵而言代表着什么,基本没人会忤逆他们,如果敖褐牙关一咬,打脸充胖子,那……
被这样两双眼睛盯着,压力山大的龙皇点了点头,“会。”
“醉酒后酒品好吗?”百里析池再问了一句。
龙皇继续点点头,“喝醉就睡。”
“那就好”,百里析池松了一口气,栖毓垂下眼帘。
在好友喝醉酒的那一个月里,体会了一把何为度日如年的百里析池严肃着一张脸想了想,确定没有疏漏后,他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眼底划过细碎的笑意:“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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