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桃花散落,却依旧无法掩盖桃花树下舞剑男子的凛然霸气。
举手投足,剑势凌厉,大开大合之象。
以镇压万物,撕裂天地之势现世,恍惚间金戈铁马的凛然杀伐之气扑面而来,令人肌体生寒。
百里析池饮着酒,看着敖褐的剑招却蹙了蹙眉。
整套剑法舞完,敖褐收势,走到百里析池面前,有些忐忑。一时仿佛时光回转,回到万载前他捧着功课站在严厉的教习先生身前,等着他的决定今晚晚饭有没着落。
百里析池持着手中的酒杯,看不出情绪地说:“再来一次。”
敖褐一愣,没说什么,勤勤恳恳回到原地再练了一次。
剑势凌厉,凛冽杀伐。
百里析池不错眼地注视着敖褐,手指边轻敲桌面,眸底不经意间凝了凝。
栖毓放下酒杯,看着面前这幕师慈弟孝的场面,不由地挑起了眉。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百里析池看谁看得这么认真。
栖毓心底的念头还没转完,百里析池看着敖褐进行到一半的剑舞,突然将酒杯一扔,脚步一迈到敖褐身旁。
他手一伸压住敖褐舞剑的手,敖褐微微一僵,就听百里析池冷声道:“剑势跟我走。”
握着他的那只手清凉如冷玉,敖褐眼一动就瞟见咫尺白瓷一般的肌肤,男人几近于无的呼吸传入他的感知。
从未和人这么亲近过,也没料到百里析池这波操作,敖褐惊呆地跟着百里析池的动作走,脑子里一片空白。
绝代风华的男人眉目微凝,垂眼看徒弟时,向来漫不经心的眼底却有细碎色彩浮现,而徒弟一身凛冽霸气,剑眉星目,却乖乖听话认真地学剑招。
两人姿态亲近,伴着被剑浪震开的漫天桃花,远远望去,衣袂翩飞,唯美梦幻。
好一副师徒情深,师慈弟孝的场景。
栖毓沉默地看着面前的一幕,连酒都不大想喝了。
要知道,远古时他们几人至少和百里析池认识了几万载后,这位大爷才堪堪记住他们的脸,至于被他当成好友,那简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百万年长征路。
结果现在百里析池和敖褐认识了短短几个时辰,就和人这么亲昵。
栖毓微微凝眉,心绪难得泛起波澜,既烦躁又不爽。
如果李齐炀在这,见到栖毓这模样一定会神清气爽,然后深有同感地将栖毓此刻酸爽的的内心感受表述出来:
那是小孩子抢玩具没抢赢的烦躁感,以及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白菜被野猪拱了的不爽,两种感觉杂糅在一起,那其中酸爽,只有尝过才知道。
他尝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轮到栖毓尝了,哈哈哈哈哈哈……
朕心甚悦。
栖毓本身就对敖褐不大满意,平心而论,这不是敖褐的问题,实在是他的祖宗太过招人嫌,如今对着这张脸,再看着这副情景,栖毓想揍人的欲望更强了。
她捏紧手中的酒杯,再给自己倒了杯酒。
被栖毓实质的杀气一惊,小金龙战战兢兢地从酒杯杯沿抬起头来,吓得差点一头栽进杯中,在里边洗了个酒澡。
这边,敖褐晕乎了前半程,好在后半程及时缓了过来,随着百里析池的动作,他细心体会剑势中的意味。
剑招似乎与之前一样,但又莫名不同,敖褐被百里析池带着一剑刺出,似乎抓到了那抹玄之又玄的意味,又好象没抓到。
带着敖褐将剑招舞完,百里析池停了下来,他收回手,后退一步,看着敖褐问道:“感觉到了吗?”
敖褐怔怔地停下,那抹玄之又玄的意味滑溜地从指尖滑过,他收起脸上怅然若失的神色,点了点头,“嗯。”
“你的剑招徒有形而无神,这么下去你至多在凡间争霸,永远够不上大道门槛。”
敖褐抿了抿唇。
这孩子气的动作却让百里析池眉目一缓,怎么说这孩子才万把岁,这话的确说得重了些:“仔细把握下其中的意境,你现在年纪还小,多加修炼,还是有很大机会能跨上大道门槛。”
敖褐:“……”年纪还小??
敖褐觉得百里析池对年龄的概念一定有问题。
敖褐顿了顿,虽然自觉这问题答案显而易见,但他还是开口问道:“君上,刚刚那感觉是天道吗?”
百里析池点头:“怎么?”
敖褐摇摇头:“我有许多次在练剑时感受到了这感觉,但太过朦胧了。”朦胧到他以为是错觉,即便知晓那是真实存在的。
百里析池一怔,从这话里反应过来:“如今天地已经退化到……连天道都难以察觉的地步了?”
敖褐不解地点头,如今大道消亡,天道隐退是众所皆知之事,难道……敖褐看向百里析池,析池君上竟不知晓吗?
“我以为你们只是感受不到大道……”百里析池喃喃道,没曾想竟连天道都难以感觉到。
“早在几十万年前,天道便逐渐隐退,现在即使修行了这么多年,连天道亦只能窥得一鳞半爪。”敖褐神色霸气不减,但依稀有几分暗淡。
所谓生不逢时,便是如此。
百里析池微微抬眼:“你现在年纪不大。”一万岁,就跟个婴儿差不多。
不过百里析池想起自家妹妹的年纪,微微有些了然,现在的孩子,都挺早熟的。
敖褐:“……”原来这个是重点吗?
等等,百里析池蹙了蹙眉:“几十万年前?具体什么时候?”
“据《天地志》记载,天道隐退大约是四十九万年前。”敖褐本能回道。
百里析池:“……”
想起了一些往事,他蓦地转头朝栖毓的方向喊道:“栖毓,四十九万年前你是不是闭关了?”
心绪刚恢复平静,就听到百里析池这话,栖毓回想了一下,承认道,“嗯。”
怀有的丁点希望瞬间破灭,百里析池:“……”
这是对他四十九万年前跑去极寒之地舒舒服服睡了万载的报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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