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神传

11.美人怨(下)

    
    关于穆羽笙的一切,从小陪着他一起长大的碧云再了解不过。
    他虽然对每个人都是谦和有礼的样子,让每人都或多或少会对他新生喜爱,可其实他对每个人的好,都是不一样的。比如对自己,虽然他给的吃穿用度都比给别人要好些,每次出门带回来东西也都有自己的一份,平时没事总是会和自己开开玩笑,扮两句嘴,可是碧云知道,他就算待自己再好,那也只是主人对下人,从不会逾越了主仆之礼。
    再比如对寻香,他无条件的包容着她的胡闹她的惹事生非,每次不管她提出多么无礼的要求,都会尽力去满足,旁人都只道是他对寻香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才会对她如此,可是碧云知道,他不管怎么样的对她好,那种好也不是喜欢。或者说,是喜欢,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兄长对幼妹的喜欢。在穆羽笙心里,纪寻香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爱胡闹的妹妹,所以可以由着她挠=闹,由着她任性,回去喜欢,但绝不会去爱。
    可是对郁明透,碧云却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说是怜悯,也有,毕竟当时他把她从东海带回时,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没有,确实惹人可怜。说是兄妹情义,也有,毕竟他对她确实有如兄长,亲自教她功法修习,琴棋书画。说是患难之情,也有,毕竟两人一起经历生死劫难,都为彼此受过伤,流过血。可是这些却不是全部,碧云总觉得他们之间,还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正是这种联系,把他们紧紧绑在一起,或许他们还没察觉到,或许,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但是都没有说明。
    但其实对郁明透来说,穆羽笙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虽然或者不用他救,自己也能活下来,但在穆羽笙身上,有种很奇特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熟悉,非常想要亲近他、了解他。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他们就已经认识,不是在穆羽笙小的时候,而是在更久之前。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可是她终觉得,冥冥之中,她与穆羽笙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与她的过去、她被封锁的记忆、甚至,是她的前世有关,想要解开全部事情的真相,甚至解开栖凰琴的秘密,就必须要留在穆羽笙身边。
    穆羽笙出了菡萏园,带着满腹的心事和疲倦,回雅苑,倒头便睡了。
    可是他不知道,当他从菡萏园出来时,纪寻香正躲在雅苑外的一颗老梅树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等菡萏园和雅苑的灯都熄了,她才从树后出来,摘了两支含苞待放的梅花丢在地上,狠狠的用脚踩烂,嘴里不停小声咒骂:“小贱人,小贱人,叫你们还敢缠着笙哥哥。”
    其实纪寻香也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任性,她只是太喜欢穆羽笙了。从她第一次见到穆羽笙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事事为自己着想的小哥哥,从最初懵懂的喜欢,道后来疯狂的想要占为己有,这种喜欢日日夜夜折磨着她。喜欢得恨不能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也恨不得要拥有他的一切。可是穆羽笙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她也知道,不管穆羽笙对她有多好,有多包容她的任性妄为,可是他对她的喜欢,始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只是她始终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穆羽笙总会有一天只全心全意的喜欢她一个人,只对她一个人好。
    她是昆仑纪家的掌上明珠,她有着仙门之中人人羡慕的家世,有个无与伦比的美貌,还有着对穆羽笙最深切的爱意,他该有什么理由不爱自己?她还有什么是想要却得不到?
    对于碧云,她是真的很讨厌,或者说是嫉妒。嫉妒她从小陪着穆羽笙一起长大,嫉妒她可以每天都看见穆羽笙,嫉妒穆羽笙总是把她一个下人当成朋友一样对待。所以她害怕,害怕有一天穆羽笙会喜欢碧云比喜欢自己更多。
    她不允许有除了自己以外的女人和穆羽笙走得那么近,她怕走得近了,就走进穆羽笙心里去了,所以当她看到雅苑旁空置了许久的菡萏园搬进了女子的东西时,她便嫉妒的发疯,她想要那个人去死,想要那个人永远消失在穆羽笙的生活里。
    次日一大清早,碧云伺候郁明透用过早饭,便回下人房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到菡萏园去。其实她原来也是随穆羽笙住在雅苑的偏房里的,这样更方便伺候穆羽笙的起居,可是自从那次纪寻香到穆府知道了她也住在雅苑,将她的东西全都从雅苑扔出去了,还用销魂鞭在她脸上抽出了一道几难看的疤,她便从雅苑搬回了下人房。虽然后来穆羽笙也表示过几次,让她依旧可以搬回雅苑去住,可为了避免麻烦,她都拒绝了。
    现下她又要从下人房搬到菡萏园,心境却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昨夜明透和她说的那些话,让她真的把她当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妹妹。
    这几日郁明透总是觉得整个人身上乏力得很,十分的嗜睡,也吃不下东西,一开始穆羽笙还以为是她那日受了凉,生病了,遣了大夫来看,却看不出去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水土不服导致的肠胃不适,休息几日便好了。穆羽笙以为是她那日在云雾山庄受的伤还没好全,便只得命碧云好生照看着,每日的吃食也都遣了下人送来。
    碧云觉得麻烦,便索性到厨房讨了些米面果蔬,自己在小厨房下厨,每餐换着花样做些精致小食,郁明透倒也还能多吃几口。
    反倒是纪寻香这几日出奇的乖巧,也不再日日闹着要穆羽笙陪他出去四处疯玩,更是收敛了自己骄纵的性子,和谁都客客气气,还专心的陪着穆羽笙练了几日功,替他研磨铺纸,陪他读书写字,听说住在菡萏园的表小姐病了,她还亲自陪着穆羽笙去看望了两回,送来些补气养神的参茶过去,众人都道她怎么忽地转了性子,倒是让穆羽笙十二分的不习惯。
    这一日,府上忽然有客来访,穆天恩事物繁多,便差了穆羽笙先行接待。到府上下人将客人迎来,才见居然是沧海门的门主迟惊涛。
    沧海门与观海阁皆是依海而居,但两家素不多来往。最近一次接触,也是上次东海的鲛人之乱。那时也是因为鲛人唱月的迷惑之力太大,不得已沧海门才向观海阁求助,请三公子穆羽笙以笛音破鲛人唱月,助他们完成绞杀鲛人一事。
    穆羽笙虽常随父亲见客,但单独接待其他掌门,却也还是第一次,十分的不习惯,便只简单的寒暄问候几句,又问了迟惊涛的来意,是否因为上次绞杀鲛人留了什么祸端?
    迟惊涛却说,此来一为答谢上次观海阁仗义相助平乱鲛人,还东海太平,二为年关将至,前来问候一声府上诸位,还望以后两家常来常往,多多交流感情。
    穆羽笙虽然心里暗骂虚伪,面上却也客客气气地连道:“客气客气”。
    迟惊涛在穆府留宿了一夜,晚饭与穆天恩多饮了几杯,早早就歇下了。次日起了个大清早,都花园里舒展筋骨,正巧遇上由碧云扶着出来花园散步的郁明透,觉着有些眼熟,便多看了几眼。
    穆羽笙正巧过来叫他去用早饭,远远地便看见他盯着郁明透,心里一惊,生怕他认出明透就是那自己个从空明岛上带回来的女子,忙跑过去,问道:“迟掌门再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哩,如此入神。”
    迟惊涛回过神,哈哈一笑,道:“没什么,老夫只是觉得远处那女子有些眼熟。”
    穆羽笙忙到:“那时晚辈一个远房表妹,家道中落,双亲亡故,前来投奔,父亲见她可怜,便将她留在府上暂住,近半年来她又一直病着,就没着她出来一块用饭了。”
    郁明透今日穿了身藕色的衣裳,长发整齐的挽在脑后,手里捧了个汤婆子,又因连日病着,面上气色不好,人也憔悴了许多,一向明亮的双眼也变得无神,看起来确实与当时在空明岛上相见时不大一样。
    迟惊涛用过早饭出来,看到纪寻香正在看着远处花园凉亭里的郁明透,手里绞着一条绣花锦帕,眼里恨意满满,像是把那锦帕当成了郁明透,只恨不能把它撕碎。迟惊涛昨日就见这姑娘时时紧跟着穆羽笙,穆家夫妇又都对她青睐有加,便知这姑娘和穆羽笙关系不一般。
    迟惊涛无声的走过去,在她身后轻声到:“小姑娘,心里恨得再狠,不动手做些什么,也是没用的。”
    寻香猛地听到一个声音贴着自己的耳边从身后传来,吓了一跳,转身看满脸络腮胡的迟惊涛,不满地道:“你是谁,谁要你管我闲事。”
    迟惊涛摸着自己满脸的络腮胡道:“老夫乃是沧浪门门主,我看那自称是穆家表小姐的姑娘可不简单,老夫三四个月前便见她与三少爷在一处,神态颇为亲昵。小姑娘你若是真心喜欢三少爷,让她一直留在穆府可不妥。”
    纪寻香被他看穿了心思,涨红了脸,道:“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沧浪门来管。”说罢,怒冲冲的转身就走。
    迟惊涛在他身后对她背影道:“小姑娘,若是日后有需要老夫帮助的地方,尽管来东海临海城找我便是。”
    当日,迟惊涛随着穆天恩参观了一番观海阁,便告辞离开了。
    不几日就快到大年了,郁明透的身体依旧不见好转,就连碧云也开始终日昏昏沉沉,没了往日的活泼劲。
    昆仑派人送来了书信,倒是已至年节,请寻香小姐回昆仑团聚,寻香虽然万般不愿,却也只能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和来接她的人一起回昆仑。穆氏夫妇与穆羽笙送她到府外,与她话别,她直拉着陈氏的手不肯走,直到来接她的人催了,她依依不舍的放手。
    一步三回头,仿佛是要新婚燕尔却要与丈夫辞别的小媳妇一般,寻香磨磨蹭蹭地,就将上马车了,却又回身奔向穆羽笙,低着头轻轻拉着他的手,语带请求的小声问道:“笙哥哥,你会来昆仑看我么!”
    穆羽笙笑着摸摸她头顶细软的头发,柔声道:“会的,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寻香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啄,红着脸转身飞快上了马车,又从帘子后探出小半张通红的脸蛋,满脸娇羞地道:“笙哥哥,我在昆仑等你。”
    穆羽笙被她这一下闹得得整个人懵住了,一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待到马车走远了,才听到穆天恩笑着道:“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笙儿,你可不能负了人家对你的一片情义。”
    陈氏亦笑着道:“笙儿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不如……”
    “终身大事孩儿心中自有打算,多谢母亲挂心!”穆羽笙打断她:“不过此时,明透还在一直病着,我想先去看看她。”不等陈氏回答,便匆匆转身向菡萏园走去。
    他心里一直都知道母亲很喜欢寻香,因为寻香确实很会讨他们的欢心,也因为寻香是昆仑掌门的重孙女,若两家真的结了亲家,不管是对观海阁还是对二哥穆白,都是大有好处。曾几何时,他也有想过,或许有一天自己会答应母亲迎娶寻香,然后与她相敬如宾,平淡终老。可真的到了这一天,他却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变了心意,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才突然变了想法,或许只是单纯的觉得,或许不应该让寻香的痴心错付。
    菡萏园一如既往的清冷,郁明透自从生病以后就变得十分怕冷,即便屋里烧着炭,也要再在床上多放两个汤婆子才能睡得着。碧云在小厨房里热着汤,想着明透从昨日起就没怎么吃东西,只喝了几口参茶就躺着了。坐着坐着,就觉得疲累得很,居然不知何时就睡着了,直到炉上的热汤沸腾得溢出来,烫到了脚,才迷迷糊糊醒来,忙端了热汤道明透房里去。
    她推门进去,却见原来半靠在床上的明透不知何时跌到了地上,忙将手里的热汤放下,过去想要将明透叫醒扶到床上,却见她嘴角有点点殷红的血迹,吓得慌了神,眼泪不住地往下掉,高声呼到:“快来人呐,表小姐出事了!”
    正往菡萏园来的穆羽笙听了碧云的呼叫,快步飞奔往菡萏园去,只见郁明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嘴角隐约有血迹,碧云正抱着她,想将她挪回床上,却浑身绵软,使不上力。他忙将郁明透抱回床上,又将碧云扶起,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匆匆替明透搭脉,却发现她脉象和呼吸都变得极弱,忙高声唤下人去将庆州城里最好的大夫请过来。
    干瘦的老大夫替明透把了脉,又翻看了明透双眼,取了她嘴角的血用银针来验看,那银针一碰到血,便立刻变得乌黑,大夫大惊失色,双脚一软,“扑通”一声向着闻讯赶来的穆氏夫妇跪了下去,颤声道:“小姐这是,中了□□的毒!”
    穆羽笙一听中了□□的毒,整个人失了心智,一把将那老者衣领提起来,怒道:“我观海阁向来治下严谨,府上下人都是精心挑选的良家子弟,明透一直在府上待着,每隔三五日便有大夫来给她请脉,都只说她是受了风寒,并无大碍,怎的到了你这里,就说中了□□毒!”
    众人从不曾见一向温和的小少爷这般模样,皆被吓得不敢出声,那老者吓得舌头都打了结,半天都捋不直,道:“回,回小少爷话,砒、□□之、之毒,少量服、服用并不会要、要人性命,只会让人浑身乏力、嗜睡厌食,加之表小姐原就有些风寒之症,是以之前的大夫并未察觉是中毒,想来,是有人将毒每日少量放入表小姐饮食之中……”
    那老者好不容易说完这一长句,身上单衣早已被冷汗浸透。穆羽笙听是有人每日给她下毒,将那老者衣领松开,任他歪斜的跪在,双眼充血看着一众围观的下人,狠狠地道:“我观海阁想来治下严谨,是谁,是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府上用这般阴毒手段害人,败坏我穆家门风,给我查,查出来严惩不贷。”
    有两个悄悄探头在门外偷听的婢子听了那话,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穆天恩命人将她二人拖进来,那两人已哭做一团,哭哭啼啼道:“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故意给表小姐下毒的。都是寻香小姐,是寻香小姐逼我们的,她说表小姐魅惑少爷,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还说这只是一些软经散,只会让人手脚无力,不会死人的,还说我们不做,就、就要将我二人活活打死。”
    见事情牵扯到寻香,陈氏忙出声喝住她二人:“住嘴,分明是你二人做了错事,还要推给寻香小姐污蔑她么。”
    那两婢子早已泣不成声,抽噎着辩白道:“夫人,真的是寻香小姐……”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椅子上靠坐着的碧云艰难做起来,似乎又什么要说,却只虚弱的喊了声“少爷……”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那老大夫忙过去查看,道:“这位姑娘也中了□□毒。”
    穆羽笙怒不可遏,右手聚满劲力,似是要将那两个下毒的婢子当场一掌拍死。
    穆天恩看着乱成一团的众人,喝声道:“够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们有时间追问是谁下毒,不如赶快找到解毒之法。”
    老大夫擦擦额上的冷汗,道:“两位姑娘皆中毒不深,想来下毒之人确实并不真的想要她二人性命。只是这毒接起来麻烦,老夫这就去准备解读的东西。”说罢,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不多时,便住了一锅绿豆水端来,众丫鬟听他吩咐,给碧云和明透狠狠灌了几大海碗,只灌得她二人将胃里的苦水都吐了个干净才作罢,他又熬了些解毒的汤药命人喂她二人喝下。
    穆天恩遣散了挤过来围观的众人,令他们不得私下议论此事,更不许外传,便只留下穆羽笙和两个较为乖巧的婢子伺候,带着那两个下毒的婢子和老大夫离开了菡萏园。
    经穆天恩和陈氏的细细盘问,才知,原来从知道碧云和明透都是自己在小厨房做饭后,便令那两名婢子悄悄在碧云拿的食材里下毒,两人见碧云和明透吃了那些东西后并无不妥,只是看起来有些疲乏,便也就信了寻香的话。
    那大夫也说,他细细验看了菡萏园的吃食,发现下毒计量十分的少,并不会让人有大的不妥,问题出在寻香送去的参茶里,那参茶里虽也只下了少量□□,但表小姐每日饮食里的□□加上参茶里的,便会让人缓慢毒发,若不是发现的早,多则十日,少则三日,怕是就要毒发身亡了。
    陈氏听了,心里直害怕,怎么也不愿相信这是寻香做的,可是那参茶是寻香亲自买了送到菡萏园的,抵赖不掉,只得为她开脱道:“寻香肯定也不是有意的,大夫也说了,那点量不会让明透怎么样的,说不准,说不准她只是想和明透闹着玩的。”
    “再说这明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命里带煞,这才来观海阁多久,就出了这么多事……”
    “够了,”穆天恩打断她:“不管怎么说,这次确实寻香闹得过分了,而且上次在云雾山庄,若不似明透跟着,还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事呢,你不感谢明透,还说这些。”
    “不过,今天笙儿的表现似乎有些太过激动了,”他想起穆羽笙血红的双眼,“不知道是因为他使用栖凰琴退敌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陈氏一听“栖凰琴”三个字,顿时慌了,“笙儿和栖凰琴又什么关系,不似说栖凰琴的事已经解决了么。”
    “你先莫要慌,栖凰琴的事,等明透醒了我再与你详说。”
    那大夫的解□□倒是不错,碧云只睡了半日就慢慢醒转过来,她一醒来,便跌跌撞撞去瞧郁明透,见了守在明透床边的穆羽笙,哭着道:“少爷,都是我不好,没留心寻香小姐送来的茶有问题,那几日表小姐胃口不佳,日日只喝些参茶便睡了,前几日表小姐见我有些疲累,将那参茶赏了我些,我只喝了两回,便就这样了。待我想到是那参茶的问题,已经来不及了。少爷,你罚我吧,是我没照看好表小姐。”
    穆羽笙像是守了一夜没睡,双眼里都是红血丝。郁明透中毒比碧云深些,此时还未醒来,但呼吸和脉象都已平稳,心里稍稍宽慰了些,道:“没事了,碧云,此事父亲已经处理了,以后便莫要再提起了。”
    碧云见他似乎还要替寻香隐瞒,心里直替明透委屈,道:“可是……”
    “此时还是莫要让明透知晓的好,免得她心里又难过,以后问起,你便只说她是病了。”穆羽笙接过话,又对碧云道,“你也才刚醒来,还要多休息才是,菡萏园的事都交给其他人做就好了,你且快些养好身子,明透醒来还需要你照顾呢。”
    碧云听了,双眼含泪低声告退。
    郁明透是第二日的傍晚醒来的,睁眼便见到红着双眼穆羽笙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有些糊涂的道:“三表哥,我是又睡过去了吗?”
    穆羽笙见她醒来,揉了揉通红的双眼,笑着道:“是啊,你真是,得了风寒也不说一声,自己倒是睡得舒服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郁明透有些糊涂,自己只觉得总是嗜睡乏力,又怕冷得紧,原是得了风寒。又见穆羽笙双眼通红,便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怎的红的像只兔子。”
    “啊,这几日外面冷了,过来的时候给冷风吹的。”穆羽笙揉揉自己快要僵硬的脸,扯了个谎。
    碧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忙又请了大夫过来,那老先生给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见余毒已经基本清了,便开了后续调养的方子,领了赏钱便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郁明透的身子总算是在春节前好全了,可以安安心心等着过年了。
    倒是穆天恩一直记着那天穆羽笙差点将那两个婢子当场拍死的事,心里总放心不下,找她问了好几次,她都笃定的说栖凰琴的魔性确实都已清洗干净了,穆羽笙也再没有表现出那日的暴躁反常,才稍稍放下心,只是一再嘱咐,不许随意使用栖凰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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