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让他给逃了。”
解决完恶灵,穆羽笙收了栖凰琴,却见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不必追了,我们回客栈去吧!”明透道,“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将我们引出来的,刚才我追着你们过来时,还遇上了别的黑衣人。”
“你没事吧!”穆羽笙此时细看,才见她嘴角还隐隐有血迹,只是刚才月色昏暗,竟没留意到,一时间心疼不已。
“我没事,那些黑衣人修为并不深厚,已被我解决了。”
她随说的风轻云淡,穆羽笙别仍不放心,又见她双脚通红,是今夜为了装成花魁的样子,明一直赤着脚,这一时追出来也没来得及换上鞋袜。
“你的脚……”
“我没事,我们还是快回客栈吧,”明透忽然觉得心中十分不安,“我有些担心碧云姐姐。”说着,便要往回赶。
“等一下!这样更快。”穆羽笙忽然拉住她,将她拦腰抱起,又道:“抱紧我!”说着便抱着她一路往客栈飞奔而去。
碧云与寻香在房里坐了半晌,她与寻香又没话说,觉得十分无聊,看看天色已晚,想着少爷和表小姐今晚怕是不会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做些什么。想着想着,自己偷偷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呢?”寻香瞪了她一眼。
“没什么啊,”碧云看看天色,觉得有些困了,“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梳洗吧!”
碧云到后厨去讨了些热水,又与后厨的师傅聊了几句。她生的伶俐,嘴巴又甜,很是讨人喜欢,走的时候,帮厨的大娘还硬塞了两块糕点给她,她道过谢,端着热水欢欢喜喜地往外走。到了客房,推门进去,却见自己床上躺了个男人,寻香正在那人身边半俯着身子,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你在做什么?”
寻香抬起头,脸上黑雾缠绕,那张憔悴枯槁的脸此时已恢复了美艳。碧云看到床上躺的竟然是那多嘴的店小二,此时人躺在床上面色青白,已经没了生息,碧云吓得手里端着热水的木盆都掉在了地上,滚烫的热水溅在身上也顾不得喊疼,只往外跑:“杀人了,快来人啊。”
“别叫了,这客栈里的人,早就被我的媚骨香迷了心智了,”恢复媚态的寻香扭着纤细的腰肢,朝慌乱的碧云走去,身上严实的衣服也遮蔽不了她浑身上下的媚劲,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惑人的气息,“他们现在啊,都在美梦里,不愿醒来呢。”
“原来真的是你杀了那些人,你今天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碧云一边后退,一边道,“少爷马上就回来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笙哥哥才不会那没快就回来呢,我可是专门安排了人好好招呼他和那个狐狸精呢?”寻香朝着碧云走去,只见黑气萦绕,向着碧云一指,那黑气缠上碧云的身体,碧云只觉一股阴冷的气息将自己缠住,便动弹不得。“都是你这个贱婢坏我好事,不然我和笙哥哥早就在一起了。”
“你,你居然要对少爷下手!”碧云惊道。
“你放心,我怎么舍得伤害笙哥哥,我不过是让他们去拿走栖凰琴顺便杀了那狐媚子而已,笙哥哥就是被那琴迷了心智,只要没了那魔琴和那狐媚子,笙哥哥就会回到我身边的。”
“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吗?”寻香慢慢走近碧云,贴近她的面颊,轻轻对她道,“你好像还是处子之身吧,元阴之身还没破,那你的生气应该很美味吧,可是你的魂魄我也很想要呢,我可是还从没有在一个人完全活着的时候取过她的生魂呢?”那声音又轻又柔,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似乎是在说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那你说,我是先吸你的生气呢,还是先拿你的生魂呢?”寻香一双媚眼看着冷汗直冒的碧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好的主意,拍手笑道:“要不这样吧,我一边吸取你的生气,一边抽取你的魂魄,这样你便会活着感受到生命一点点被剥夺的痛苦。”
“我真是太聪明了,这可比凌迟还要有趣呢!”寻香说着,手指慢慢点上碧云的额头,“你这狐媚在小脸,死了以后一定很扭曲,很难看,到时候笙哥哥见了,一定会很嫌弃的。”
寻香的脸慢慢靠近,碧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气正在被她一点点吸走,身上魂魄被慢慢抽离的痛楚也慢慢传遍全身。
“碧云!”
“寻香,你在做什么?”
匆匆赶回来的明透和穆羽笙推门,便看到了浑身黑气缠绕的寻香,正紧挨着僵立不动的碧云,从她口鼻之间吸取着什么。明透清晰地感觉到碧云的生气正在慢慢流失。
“笙哥哥!”正在吸取碧云生气的寻香突然被打断,回身看到穆羽笙正抱着明透站在楼下,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却还是不愿承认,“我什么都没做,你相信我。是刚才,刚才有个黑衣人闯进来了。”
郁明透从穆羽笙身上跳下来,飞身上楼,一把抢过已经没了知觉的碧云,快速检查起碧云的身体,发现碧云已经没了生气,魂魄也被取走大半,此时只剩几缕残魂还留在身上,回头又看见躺在床上,同样没了生气的店小二,心中怒火如焚:“我亲眼看见,难道还有错,纪寻香,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他们真的不是我杀的!你凭什么污蔑我!”寻香还在狡辩,听到身后穆羽笙上楼的声音,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便哭到,“笙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杀他们。”
“我亲眼看到的,难道还有假吗?”亲眼目睹了寻香吸取碧云生气的穆羽笙推开她,一边因她屡教不改,一边因自己一次次受她蒙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的样子,”她摸摸自己的脸,依旧美艳动人,“我这样子不好吗?难道你要我一直像刚才那样丑陋又恶心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有那么多爱你对你好的人,可我在这世上只有碧云姐姐和三表哥两个亲人。”明透将碧云已经凉透了的身体轻轻放下,站起身看着寻香,眼里的怒火就要喷涌而出,“你喜欢三表哥,要与他在一起,我可以离开穆家,将他让给你。可是碧云姐姐又做错了什么,你不但要杀了她,还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让她死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受魂魄离体之苦。”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杀她的,”寻香转身看向带着怒火朝自己走来的明透,“因为我要杀的人,是你。”
说着,她便向郁明透胸前袭去,长长的指甲带着黑气,似乎要将明透的胸口直接掏出个窟窿来。明透却不闪不避,直向她而去,寻香尖尖的指甲戳进她的胸口,阴冷的黑气随着渗出的鲜血伤口,往明透体内钻去,撕裂的疼痛和阴冷的气息却没另她停下来半分,她伸手掐寻香的脖子,将她逼得步步后退,直抵在墙上,冷冷地看着她。
“寻香,你真是太蠢了。”明透看着寻香的眼睛冷得怕人,脸上却忽然露出让人难以琢磨的笑。
“明透!”穆羽笙看着她胸口渗出的鲜血,担心她伤势,忙上前去,“你的伤可有大碍?”
寻香见穆羽笙一脸关切担心明透的模样,心中怒意更甚,“贱人,我今日定不让你好死。”说着,插入明透胸口的手上更用力,指尖又进了三分,明透胸口涌出的鲜血将她的白衣染红。
“知道我为什么说你蠢吗?”明透低头看了眼指尖胸口的伤,脸上的笑意更盛,“你被人利用,却不自知,我本欲留你一条命,带你回昆仑交给你的家人处置,你却嫌自己死的太慢,要自己现在就找死。”
“明透,你快放手。”穆羽笙看着她胸前的鲜血越流越多,忙去阻止相互僵持的二人,“寻香你要什么时候处置都可以,但现在你的伤最要紧。”
明透却不放手,只转头对着他浅浅一笑,道:“花央曾告诉我,我的心头血,可引红莲业火,焚烧一切业力因果。”她说着,又向前走了一步,“她此时身上沾满枉死之人的怨气,魔气入体,一旦引燃业火,必将被烧的灰飞烟灭。”
寻香手上缠绕的黑气果然被她的心头血点燃,一团团奇异的红色火焰顺着寻香身上缠绕的黑气,慢慢将她包裹起来。
那火焰没有温度,也没有点燃木质的楼道,却在寻香身上越烧越旺,将她的皮肤、秀发皆燃了起来。
“啊!”
寻香尖叫一声,推开她,往客栈外跑去,此时夜色已深,深夜的街道上十分清冷,不见人影,寻香浑身被红色火焰包裹,十分惹眼。穆羽笙过去扶住胸口还在不断滴血的明透,却被她推开,循着寻香跑出去的路线,慢慢往外走。穆羽笙忙跟上去,一路见明透滴落的血液变成一团团红色的火焰,兀自烧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你不要过来,”寻香跑了几步,感觉自己的生命就要被那火焰烧尽,跌倒在地上,在爬不起来,远远看见向她走来的明透,如同见到恶鬼,“你,你不是人,你是恶鬼,是妖邪。”
“寻香,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要修练媚术,魅惑穆羽笙,根本不需要服食媚骨酥,更不需要去杀人。”明透里她越来越近,低落在地上的血似乎变得有生命,化作团团火焰飞向寻香,“你只需要吸取人的精气修练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取人魂魄,多造恶业。”
“即使你要求快,服食媚骨酥,那夜不必日日服用,媚骨酥一粒,便可媚香入骨,持续一月之久。”
“不,你骗人,我如果不取人魂魄压制媚毒,我早就死了。”寻香尖叫着,想起那人给她的媚骨酥,那人说,服食越多,魅惑之术越发纯熟。她便日日服用,知道自己被那媚骨酥的毒性折磨,浑身出现蚀骨的疼痛,那人又告诉她,那是媚骨酥的副作用,使她的生气快速耗尽,只需取他人生气供自己使用即可,若同时取了那人魂魄,还可用来供自己修炼,使她媚功更上一层。而那人每半月,便会来给她送一次药,顺便帮她将枉死之人的怨气消除。
“媚毒?”明透看着她觉得好笑,“那人让你多服媚骨酥,不过是让你尽快毒入肺腑,更快毒发,好让你听他的话,去帮他去杀人,夺取生魂,供他修炼邪术罢了。”
“你难道都没有发现,你之所以需要不断地去吸取别人的生气,是因为你的生气早已被媚骨酥吞噬殆尽,只能靠着别人的生气苟延残喘吗?”
“还有你身上的那些怨念,你难道都没有发现,你抽取了那么多魂魄,可是你身上留下的,只有那些人的怨念,至于你取来的生魂,早就被那人拿走了。”
“所以我说你蠢啊,你替那人承受了所有恶业,自己却只得到一副行尸走肉的身体。”
“明透!别说了,你的身体要紧!”
跟上来的穆羽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躯,看着承受着业火焚烧之苦的寻香,道,“寻香,你快那人的身份供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救你。”
“我不信,我不信,”寻香只觉自己的魂魄都在承受着煎熬,却是充满着对明透满满的恨意,“笙哥哥,她是骗你的,你不要相信她,她才是妖邪,是恶魔,她会害死你的。”
“笙哥哥,她究竟有什么好,我比她聪明、漂亮,比她有学识修养,你喜欢她身有异香,我也可以为你去修炼媚术,变得身带异香,我全心全意地为你,可是为什么你却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我恨你,郁明透,哪怕我到了地狱做了恶鬼,我也不会放过你!”她突然从手中放出一缕魂魄,看着明透恶狠狠道:“你不是很心疼碧云吗?我便要你眼睁睁看着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说着,捏紧手中那一缕魂魄,将那魂魄生生打散,又被业火烧灭。
明透看着她眼中疯狂的神色,至死亦不知悔改,心中杀意顿起,那业火又更厉了三分。
“你伤心了,难过了,哈哈哈,她是为了而死的,是你害死了她的,你才是这世上最绝情,最恶毒的人!”寻香的诅咒越毒,恨意越深,那业火便焚烧得越厉害,直到熊熊大火将她完全吞没,她诅咒的声音也被完全吞没。明透看到她背上那隐秘的花纹,化作一团团不停扭动的人脸,争先恐后地往外跑,那便是被寻香杀死的那些人的怨灵,受不了业火的煎熬,企图逃脱。
“请姑娘手下留情。”
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走来一个身穿白袍的小道士,身背长剑,道士髻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那人看似不徐不疾慢慢走来,身法却是极快,眨眼间便到了二人眼前,向着明透十分恭敬地弯腰作了一揖,道:“小道穆白,奉家师一名前来带孽徒纪寻香回昆仑受罚,还请姑娘留她一命。”那小道抬头,眉眼间与穆羽笙有五六分相似。
“二哥!”穆羽笙看着那白衣小道,惊讶道。
明透看着那小道不语,小道便对穆羽笙笑了笑,转身向还在被业火焚烧的寻香,从怀中取出一支白瓷小瓶,打开瓶塞,默念道:“净瓶甘霖,渡恶消灾。”那瓶中缓缓飘出一丝清气,化作点点甘霖,将寻香身上熊熊燃烧的业火浇灭。此时的寻香已被业火烧的只剩一口气在,整个人已没了原先的模样,这般看去,只剩蜷缩在一起的小小一团焦黑。小道穆白等那业火完全熄灭,才走过去,在她额上贴了张黄符,又从怀里取出一件黑色的袍子,将那已被烧成小小一团焦炭的寻香包裹起来。
明透一直盯着那黄符,穆白将用黑袍包住的寻香抱起,对明透道,“这是聚灵符,可将她正在消散的魂魄暂时稳住,以便小道能将她带回昆仑,交给家师惩戒。”
“你那符,能给我一张吗?”明透看着一脸不解的穆白,左手轻轻打开,一团残魂从她掌心露出,“这是碧云的残魂,我不想让她就此消散。”
似乎是怕碧云的残魂会立刻飘散,她说完便又紧紧握住左手,将她放在心口的位置,原来她早已将碧云的残魂收在自己的掌心,难怪从撞见寻香杀害碧云开始,她便一直紧紧握着左手,不曾松开。
穆白看了看明透和穆羽笙,稍稍迟疑,从怀里拿出一只小小的锦囊,道:“碧云姑娘的魂魄残缺太多,聚灵符怕难以保住,不过,可先将碧云姑娘的残魂收到小道的锦囊中,待我回到昆仑,请家师出手帮忙将碧云姑娘的魂魄修补好,再还与你。”
明透点头,松开手,让那一缕残魂进入锦囊。
“姑娘伤势颇重,还是先找个地方疗伤罢。”穆白看到她胸前的血迹,对穆羽笙说,“三弟,你带路罢,趁此时无人察觉,尽快将今日之事了了,以免横生枝节。”
“嗯!”
穆羽笙应了一句,抱起明透在前面引路,穆白带着寻香跟在后面。
回到客栈,碧云的尸身还在廊上孤零零的躺着,屋内还有店小二的尸体,天已经快要亮了,穆白征得同意后,只能用火符先将碧云和店小二的尸身少了,又招来两个罐子,暂时收了二人的骨灰。
明透的伤颇重,又是伤在胸前,穆羽笙和穆白都不方便帮她处理,最后只能是明透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了些上药,三人便连夜离开了临海。
临海最大的妓坊燕香楼的花魁香香姑娘丢了,一夜之间变和那个姓穆的小白脸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燕香楼的妈妈哭闹了好几日,逢人便说,“那杀千刀的小白脸,只用一锭金子,就把她的花魁给拐跑了!”可是那香香原本就是自己来到燕香楼,不知真实姓名和来历,青楼妓坊的恩客,也不过都是烟云匆匆眼前过,丢了个花魁,还会有新人代替她的位置,没几天,人们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至于那店小二,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再加上平日又好赌,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掌柜的也只当他是在赌坊输光了银子逃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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