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十年代谈恋爱

    
    “高三一班的周嘉言，校门口有人找。“一大早，保安大叔的大嗓门在高三一班的教室门口响起，把原本还迷糊着的同学震得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好了，这下有精神上课了。
    周嘉言嘱咐林慧敏帮忙向老师请假，快步奔向校门口，这个时间有人来找她，她想了几种可能，最后猜测应该是杨承康，结果到了门口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他，倚靠着自行车大大咧咧地站在门口中央，生怕别人看不见他。
    要说杨承康为何不像上次一样在旁边的树下等，其实是有原因的。他这个人心眼多，既然认定了周嘉言，就会不动声色地想尽各种法子靠近她，了解她的一切情况。
    这不，提前来到学校，和保安大叔唠嗑唠嗑，又是明示又是暗示，表示他和周嘉言目前在谈对象，由于平时要上班，没时间和对象相处增进感情，所以就很想知道她在学校发生的一些事情，这样也不至于被对象抱怨不关心她。
    保安大叔这么一听，哎呀，真是一个好青年，既然这样的事让他碰上了，就不能不管，要是让这段美好的恋情就这么毁了，也于心不忍，于是像倒豆子一样把他知道的有关周嘉言的所有事情都向杨承康说了，尤其强调上个月有一个男同学向她表白了，并且还告诫杨承康不要误会，因为这事压根没成，那个男同学当场就被拒绝了。
    要说学校这么多人，保安大叔哪能记住这么多人，只不过是周嘉言在第二中学是出了名的学习成绩好，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大雾），谈论的人多了，保安大叔也就记住这个人和这个名字了，而且人和名字是对的上号的，很多时候保安大叔记住这张脸却想不起名字，有时候记得名字对不上脸，周嘉言可以说是幸运了。
    “你怎么来了，是有新的消息要告诉我？”周嘉言一上来就问他，一点儿也不客气。
    在她来之前，杨承康已经想着怎么拐弯抹角地问问她在学校是不是有很多男生追，看到她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陡然不想问了，他现在的身份还没有转正，更别说这个心思他喜欢的女孩儿从头到尾不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没事，两人的关系比之前好很多了，这就是进步，希望总会到来的，他从来不是一个轻言失败的人，何况他还没失败呢。
    “是有新的消息，我们去别的地方谈，这里不方便。”杨承康提议。
    两个年轻男女大庭广众之下站在校门口聊天，确实不太好，即使他们俩是正常的朋友关系，看到的人估计会想歪，毕竟这个年代是很注意男女关系的，牵个小手都会被人误会，拥抱、亲吻的情况更是不可能在大街上出现。
    杨承康载着周嘉言再次来到上次他们一起来过的公园，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这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份中下旬了，深秋的风带着初冬的冷意，两人坐在湖边，周嘉言坐在左侧，杨承康坐在右边，也就是说他坐在风头，为她挡风，周嘉言刚开始没有发现，坐下来觉得没那么冷才知道他的好意。
    “谢谢啊。”绅士行为，这是男生应该做的，口头道谢一声就好了。
    杨承康温和地笑着，知道他的心意后还会说谢谢，不错，有进步：“没事，我是男人，没拿了怕冷”，紧接着说起这次来的目的，“我昨天刚得到消息，报名时间是这个星期五，考试时间定在下周三，目前报名人数我还不清楚，传出来的消息好像是有三四十人。”
    三四十人招三四个，比例是一比十，这个比例不算很高，要知道公务员招聘比例比这个高多了，一比几百是常有的事，因此周嘉言丝毫不觉得意外，如果是不拼关系，只拼能力，她自信不比其他人差，甚至是更好。
    “嗯，我知道了”。这时才想起他帮了她很大的忙，垂着脑袋，觉得很不好意思，之前总是说要报答他，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周嘉言感慨，这年头原来好人真多。
    呵呵，哪里来的好人，每一件好事后背都是有目的的，杨承康摆明了是狼子野心，企图以青蛙注水的温和方式悄悄融入她的生活，显然这个方法是奏效的，她从原来对他的横眉冷眼到现在会觉得愧疚不安，说明他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占有一个位置，尽管这个位置可能在一个微小的角落里，可能还布满灰尘，但这都不重要，尽然种子已经种下去了，只要每天精心灌溉，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直到后来两个人在一起了，周嘉言才醒悟过来，她这是被一头黑心肝的狮子盯上了，用尽各种手段将她叼回家。
    杨承康叮嘱她：“这次报名需要政审资料，你这两天到街道办把这些东西弄好了，千万不能大意，政审很严格的。”
    周嘉言点点头：“知道了，我待会回家吃完饭，下午就不去学校了，直接过去办了。”
    “也行，早办好早放心。”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现在的工作制度和她以前知道了不一样，以前一般是一个星期周末双休，一个月起码可以休息八天，现在的工人一个月有四天假，如果忙起来，可能一个月都没有假期，他看起来挺闲的，经常有时间找她。
    杨承康笑了笑：“我昨天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告诉你，怕你着急，怎么，担心我旷工被批评啊。”
    周嘉言耳朵立马泛起一抹红，两眼斜视了他一眼：“你挨批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叫你不上班的。”
    “可是我是为了你才旷工的，一大早早饭都没吃就为了赶过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现在还饿着呢。”
    “又不是我叫你不吃早饭的，是你自己不吃，这不能怪我。”越来越低的声音，显然觉得自己有点无情。
    杨承康挑挑眉，她炸毛的样子好可爱，怨不得每次见面他都想逗弄她：“好，是我的不对，是我自己不吃早饭，不要生气了。”
    周嘉言的脸更红了，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好酥啊，快要酥到她心窝里去了，当然也只是快要而已，还没到她心里呢，不过这场景越看越像作死的男朋友把女朋友弄生气了，装乖卖萌求原谅，鸡皮疙瘩陡然一起，赶紧摇摇头，她这是在想什么呢。
    杨承康看着她一分钟之内脸上变幻出多种表情，怪好玩的，他也挺好奇她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头摇得这么厉害，肯定有些是他不知道的事。
    “毕业证弄好了没？“
    周嘉言偏过头不看他：“弄好了，我们学校的老师和校长都是很好的人，也没有为难我，叫我做了一份卷子后就了我毕业证。”
    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这几个老师，尤其是沈老师和吴老师，他们在她身上放了许多心思，就盼望着教导的学生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可是时不待人，她真的没有办法，1966年就要来了，这是一个足以改变大□□历史的一年。
    卷子？估计是高考试卷，测验她的学习情况，她应该做得不错，不然学校不会那么容易就把高中毕业证给了她。
    “那行，我们回去吧，你是会学校还是回家？”杨承康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动动脚，绅士风度确实很重要，不过冷风一直往身上吹，还是挺冷的。
    周嘉言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先去学校，直接回家的话，又该被周嘉齐埋怨不等他一起放学了。
    中午睡了一个小午觉，周嘉言揣上户口本、毕业证等资料往街道办去，街道办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这个时候街道办的人不多，工作人员无聊地坐在一起聊天。她第一次来到这么正式的国家单位，好奇地四周看看，很简陋，房子有点旧，里面简单摆了几张桌椅，墙上挂着主席的头像，还有一些标语，基本没有其他东西了，哦，里面中年妇女居多。
    一位留着及肩短发的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注意到她有一会了，见她呆呆地站着看来看去，不知道在干什么，站起身走到跟前，询问：“闺女，你是要办事还是找人？”
    周嘉言被这位大娘的嗓门吓得猛地抖了一下，扬起笑容：“大娘，您好，我来弄一些政审需要用到的资料。”
    “政审资料了，户口本带了吗？”
    “带了。”从包里赶紧翻出户口本递给她。
    “行，你跟我来。”
    周嘉言跟在她身后，小声问：“大娘，您怎么称呼？”
    大娘笑声爽朗：“我姓洪，你叫洪大娘就行。”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洪大娘首先看了下户口本，接着问她办理政审资料的目的，很快，十来分钟就弄好了。
    在这个过程中，周嘉言充分发挥小姑娘的优势，和她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就像是随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任何目的的谈话，其实不然，洪大娘是周嘉言这么久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政府官员，虽然这个官有点小，但好歹是一个官，本着既然遇到了，就不能白白浪费的道理，从谈话中抽丝剥茧，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穿越来到的这个所谓的大□□，就像是原本熟知的历史在某一个时间点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拐了一个弯，很多历史人不存在这个朝代，但是基本的历史脉络没和记忆中的没有很大的出入，周嘉言更加确定明年是一个突变的一年了。
    “那大娘，我就先走了，您忙去吧。”周嘉言和这位刚认识却热情无比的中年妇女告别，太恐怖了，聊着聊着，洪大娘得知周嘉言还没有对象，拉着她的手激动地说要给她介绍对象，一个不成就两个，两个不成就五个，这么多人总有成的，吓得周嘉言不敢再多话，赶紧溜之大吉。
    洪大娘站在门口，不舍地看着周嘉言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我还没说我有个侄子呢，怎么就走了，这么漂亮的闺女，怪可惜的。”
    周嘉言快步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来，背靠在墙上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怕地拍拍胸口，真的不能忽视中年妇女的战斗力，小姑是一个，洪大娘也是一个。缓了一会，准备回家的时候，余光不小心一瞥，看到熟人了，再一看，周丽红和一个女孩子在街道的斜对面，两人好像在争执，拉拉扯扯的。
    周丽红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对面的女生：“李美琴你还说不是你做的，我都找人问过了，我上次在学校被人这么整，都是你出的主意。”
    李美琴仰着头，冷笑一声：“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人长丑就算了，脑子还这么笨，还是赶紧去医院拿点药，补脑用吧。”
    “你骂我，李美琴你以为你长得有多好看，贱人一个，还真以为薛绍明会看上你，我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周丽红气红了眼，女孩子对样貌最为在意，容貌是父母给的，凭什么这么说她，她长这么大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丑，怒气一上来，伸出手用力一推，李美琴踉跄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周丽红你敢推我，你丑你有理啊，明明是你想勾引薛绍明，在学校散播谣言，想逼人就范，呸，这么低贱的手段也敢使出来，忒不要脸了点。”
    “我没有，我不知道是谁说我和薛绍明一起了，你们都怪我，明明就不是我干的，我不要面子啊，明知道是假的还乱说。”
    周丽红这一刻恨死了那个传谣言的人，太欺负人了，就因为这个谣言害得她成为学校女生的公敌，天天上学倒霉事不断，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干的，她一定要抽了她的筋，扒了她的皮，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她所受的灾难。
    躲在一边看热闹看得正开心的周嘉言，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冷意。
    李美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周丽红你在学校给我等着。”说完直直撞开周丽红，落下一句狠话走了。
    周丽红觉得人生暗淡无光，学校里被人欺负，男神误会她，工作又找不着，这可怎么办呀。恨恨地跺了跺脚，拢了拢衣服，刚走几步，余光瞥到站在街道对面的周嘉言，也不知道她站在那里看到了多少，狠狠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掉头就走。
    周嘉言觉得很无辜，她就是一个吃瓜群众，免费看了场戏而已，关她什么事，这姑娘这时候显然是忘记了她之前在第九中学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