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响了。
方小唯慢悠悠地打开了一听可乐。她一边喝着,一边看到庞金匆匆忙忙收拾完东西,往教室门口走去。
“今天不一起回去?”她问。
“不了,”庞金没有回头,说,“你今天早点回去,不用等我。”
“OK。”方小唯又喝了一口可乐。
庞金消失后,她等了一会儿,背起书包,拿着可乐,慢吞吞出了教室。
从楼上往下看,操场上挤挤挨挨都是学生。
方小唯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庞金的踪迹。
她开始下楼梯,拐到学校不常用的实验楼。
放学后的实验楼,教室全都紧闭着,非常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这里找不到吗?
方小唯从东面偏僻的露天楼道往下走,刚下了一层楼,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哟,白斩鸡,今天比昨天乖啊。”
她往楼梯下看,有三个不良少年把另一个男生围在了墙角。
那三个男生一边嘻嘻笑着,一边吞云吐雾。
“庞金,上次让你跑掉了,这次你可别想逃。”为首的男生说道。
方小唯又打量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不良少年。
和她想到的一样,他就是孙?础
其中一个男生故意抽了一口烟,喷在庞金的脸上。
庞金轻轻咳嗽了两声,他垂下眼睛,没有反抗,也不说话。
“你们两个人架住他。”孙?瓷裆?醭粒??蜒掏仿???咏鸬牧成峡拷?
两个男生一左一右死死按住了庞金。
庞金抬头盯着孙?矗?烦?硪槐吲ち斯?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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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不动你的脸。”孙?从昧ε牧伺呐咏鸬拿婕眨?成?怀粒?担?澳忝橇礁觯?阉?囊路?蚜恕N依磁恼铡?纯创藓?丝吹秸庑∽庸庾派硖宓恼掌??鼓懿荒芗绦?不端?!
听了这句话,庞金神色一变,马上奋力挣扎起来。
“现在怕了?”三个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几只手同时过去把庞金的衣服往上扯去。
方小唯靠在楼梯上。她喝了一口可乐,然后拿着可乐的那只手伸出栏杆外,往前晃晃悠悠地一松。
伴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易拉罐直接掉了下去,摔得变了形。
黑色的糖汁冒着无数气泡汩汩地向外涌出,争先恐后地朝他们流过去。
那几个男生动作一滞,齐齐往上看去。
“哇,这里这么热闹。大家都在玩什么呢?”方小唯笑盈盈地向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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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我的新同桌,哪里不关我的事。”说着,方小唯三两下就下了楼梯。
“得了吧,你什么样我们还不知道。该不会色迷心窍,看上这个白斩鸡了吧?”一个男生伸出手,下流地比了个手势。
“我丑话说前头,我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说法。你敢来,我一起揍。”孙?疵凶叛劬Γ?Я颂?掳汀
“不愧是孙哥,真狠,这可是前女友啊。”男生们哈哈笑了起来。
方小唯单手插兜,她弯腰,伸出一只手捡起刚刚被扔下的可乐,投进了垃圾桶。
“喂,听到我的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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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方小唯立刻从兜里抽出另一只手。
她手里抓着一瓶防狼喷雾,迅速地朝着三个男生的脸喷了过去。
淡黄色的喷雾直接喷在他们的脸上,辛辣刺鼻的气味瞬时在空气中蔓延开。
庞金趁其他人注意力被方小唯吸引,用力挣脱开两个男生。
他一把握住方小唯的手,迅速朝校外跑去。
临走前方小唯没有忘记踢了抱头咳嗽的孙?匆唤拧
“还给你!”
她一边被庞金拉着跑,一边回头拿手机拍了张照。
镜头里那三个男生纷纷捂着脸,咳嗽震天,涕泗横流,有一个男生还慌不择路,一头撞到了墙上,跌坐在地,狼狈不堪。
“够了够了,有那个喷雾,他们追不上来。”他们跑了一会儿,方小唯停在路边,扶着树喘着气。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欣赏了一下刚刚拍的照片。
“给你看看,这些人太搞笑了!”她忍不住大笑。
庞金看着她,面色不悦。
“怎么了,不开心?他们一而再再而三欺负人,早该受点教训。”方小唯瞧着他,脸上还留着笑意。
“你何必过来,这件事我不想牵扯到你。本来只是我被打一阵子,这样下去你也会有危险。”庞金微微叹了口气。他忧郁侧脸十分清秀,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颤动着,浅色的嘴唇紧紧抿了起来,一种脆弱又纤细的美丽,就像那只蝴蝶书签一样。
方小唯眨了眨眼睛:“因为我说过,我要保护你啊。”
因为刚刚的奔跑,庞金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眯起眼睛,觉得方小唯的脸庞在半明半暗的暮色中,有一点刺眼。
他干脆坐在路边,低着头,忽然笑出了声音。
“你没事吧,”方小唯探头瞧他,惊讶地说,“我第一次看你笑得这么开心。”
“英雄救美,感觉我们角色似乎反过来了。”他抬头凝视着方小唯。
“哪里会,我觉得非常贴切。”
她又笑了,俯身望着他。
奔跑后,她的脸颊轻染开两团红晕,眼睛像星星一样明润而闪亮。
其实那次在医务室门外,他看她就有这种感觉了。
这个女孩子,就仿佛像阳光一样。
温暖美丽。
因为跑得太急,方小唯连自行车都忘了骑回来。
庞金和方小唯只好步行回去。他送方小唯回家后,自己才转身离开。
方小唯打开门,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
小兔子蹦上了方小唯的肩膀,揣着手。
【小兔子:刚刚看着好爽!】
方小唯还是有一点不爽快:“用防狼喷雾主要是防范他们人多,还抓着庞金这只小弱鸡呢,不然还是我亲手揍孙?锤?馄?!
【小兔子动动胡须,感受了一下:我感觉庞金的负能量有所减弱了。】
方小唯:“源头还没有解决。走吧,我们去庞家调查。姐姐我这里有一个好东西。”
方小唯从书包里翻出来一个小东西,往上抛了一下,接住了它。
【小兔子:一个U盘?】
方小唯把U盘收进了兜里:“他放学时的时候走得太匆忙,都没有发现这个U盘被我藏起来了。刚好以这个为借口去他家调查一下庞培文。”
【小兔子:也是,他目前这种状态,肯定是不愿意让同学去他家的。】
【小兔子顿时兴奋了:现在就出发!】
趁着天还亮着,方小唯赶到了庞金家。
那栋白色的大别墅沉默地伫立在夕阳的余晖下,外围的铁门紧紧关着,仿佛拒绝任何人进入。
墙上装了一个可视门铃。方小唯按下了门铃,隐约听到里面发出了铃声。
过了好一会儿,门铃的扬声器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方小唯对着门铃的摄像头挥了挥手:“嗨,我是庞金的同学。”
铁门自动开了。
方小唯进来才发现这里比想象中大。
庞金家拥有一个巨大的庭院。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旁边还有一个白色的小凉亭,她需要走过一大片的花园草坪,才能看到那栋别墅的门。
“要喝点果汁吗,还是你喜欢矿泉水或者其他饮料吗?”接待方小唯的是庞金的妈妈,周洵。她年龄接近四十岁了,仍然驻颜有术,脸看上去几乎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岁。外表就让人觉得温柔又美貌,她依然还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谢谢,水就可以啦。庞金落下了一个U盘在我这儿,我是来送还给他的。”方小唯捧着水杯乖乖坐在沙发上。她抬起手给周洵看,手腕上挂着一个晃动着的U盘。
“他爸爸还没回来。你也别急着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同学上门找他呢,”周洵亲切地说,“庞金在书房,我带你上去看看他吧。”
方小唯点了点头。
她暗地里默默打量着这个家庭。
庞家的客厅很高,装修风格偏欧式,以白色为主色调,搭配极具现代感。
在客厅的中央,悬挂了一个巨大的装饰画。
看到画的时候,方小唯愣住了。
画框里是一片灰色浑浊的海洋,海洋的中央陷入了一个惊人的大漩涡。
这幅画让人感觉仿佛看着一个危险的深渊,压抑,窒息。
周洵顺着方小唯的视线看过去,笑了:“这是一张摄影照片。庞金的爸爸去希腊的时候,在海边偶遇漩涡拍摄的。”
“很震撼。”方小唯说。
“我跟他说不要挂在客厅,怪吓人的。”周洵边往楼梯走,边无奈地说,“可惜他不听我的。”
方小唯跟着周洵上了二楼。
楼梯和走廊都铺满了厚厚的地毯,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墙上还挂着一些油画和艺术品。
“这个孩子在家里,就喜欢呆在书房里面,也不出去玩,总是这么孤僻,让我们可担心了。”周洵嗔怪地说。
她又问方小唯:“庞金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啊?有没有好一点。”
“挺好的。”方小唯回答。
好极了,好到令人惊讶。
父亲暴戾恣睢,母亲软弱糊涂,这样一对不合格甚至可怕的父母,能培养出庞金这样没有暴力倾向,还保持着本心的孩子,简直是幸运了。
他们不配拥有他。
她们一直走到了最尽头的房间。
房门紧闭着,周洵先敲了敲门。
“庞金?你的同学来看你了哦。”
“同学?”庞金略吃惊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开门进去了。”说着,周洵转动门把,打开了房门。
庞金刚好走到了门口处。
他换了一身深蓝色的格纹家居服,头发有些凌乱地翘着。这让一向清冷严肃的他莫名多了柔和可爱的感觉。
看到是方小唯,庞金有点诧异,又似乎意料之中。
他垂下眼帘,说:“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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