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笙醒来的时候大脑有些迷糊,她下意识对着坐在旁边的秦政笑了一下,待看清周围的环境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她顿时坐直了身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光整平滑,并没有任何伤口。
符笙皱着眉头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秦政并不接话,他神色疲惫,一丝不苟的衬衫被扯开了两个扣子,双手交握,面无表情地看着符笙。
符笙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这件事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你不用去找李明坤的麻烦。”
秦政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审视符笙,他仔细观察着她脸上每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半晌,才终于挫败地开口,“你一醒过来,关心的就只有这些吗?”
他的声音沙哑,嘴唇也有些干裂,看上去像是很久没有喝水。
符笙光着脚走去客厅倒了杯水,她把水杯递给秦政。秦政并不接,符笙无奈只好放到了一边。
“秦政,我认为我们都需要各自好好冷静一下,先不管你为什么把我从医院接出来,相信我,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决定,阿姨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她需要马上做手术,不然…”
“她已经做完手术了。”秦政打断了她的话。
“做完了?”符笙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呀…”
秦政见她如此,满腔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上前一步直接握住了符笙的肩膀。
“你干什么?先放开我!”符笙挣扎。
“你难道不应该先给我个解释吗?”他眼里的火焰几欲化作实质。
符笙从来没见过天之骄子的秦政有过这样复杂的表情,他一向高高在上,让人只能仰视。她不由停止了挣扎,咬着下唇底气不足地说,“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我们分手了,我要怎么做和你没关系。”
“分手?”秦政无意识重复了一遍,随即便眼神坚定道,“我当时就告诉过你我不同意,符笙,我绝对不可能同意!”
符笙用力挣开了他的禁锢,她感觉自己的肩膀一定发青了,“你不同意有什么用?那天晚上你和明洛洛做了什么你自己忘了吗?”
“明洛洛?”秦政开始翻找当时的回忆,“你怎么知道这个人,你是因为她才和我分手的?”
见他仍旧一副执拗的样子,符笙叹了口气,“秦政,仔细算算我们在一起也有五年了,你有别的想法完全是正常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秦政紧闭了一下眼睛,“那天晚上纯属意外,她当时喝多酒走错了房间,而当时恰好赶上我的门坏了,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在一个房间待了一晚上,但我向你保证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看着符笙嘴角的嘲讽,语气诧异,“你不相信我?”
符笙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我完全相信你的话。”
秦政更加着急,“我可以去调当时酒店的录像。”
“不用,”符笙缓缓坐在了床边,“我说的不是气话,我信你说的,只是,秦政,”符笙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有没有想过正是这么多的偶然连在一起才可怕吗?”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反问道,“你相信命嘛?”
见秦政不解地看着她,符笙解释道,“以前我也是不信的,觉得这些是无稽之谈,可是最近这些事却忽然让我产生了动摇。或许命运就像是早已经写好的书,无论你如何反抗,都逃不脱剧情的桎梏。”
“你就因为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才和我分手?”秦政不可置信。
“不,我只是反思了我过去二十年的生活,其实你和我都需要冷静思考一下,我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现在要的又真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秦政走过来半蹲在符笙身前,叹了口气轻轻把她抱在了怀中,“笙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不管怎样,我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别再做让我担心的事情好吗,你无法想象,当我知道要给我妈换肾的人是你的时候我有多绝望。”
似乎是又体会到了那种痛苦,秦政的力度突然加大,“我只要一想到我如果再晚一点找到你,你可能就会死在手术台上,我就恨不得直接把李明坤掐死。”
符笙放软了身体,慢慢回抱住秦政,“又关他什么事,是我用小花的下落威胁他帮我的,你要是因为这个掐死他,他也太冤了。”
“笙儿,”秦政认真地看着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是永远不要离开我。”
符笙没有回答,她把秦政拉到了床上,“你脸色很难看,先好好睡一觉,等醒来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秦政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那你陪我睡一会。”
他的眼里流露淡淡倦怠,英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温柔。
“你睡吧,我在这看着你。”符笙直接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秦政身体极度疲惫,他本想闭目养神休息一会,谁知感受着符笙手传来的温度竟很快就睡着了。
符笙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真的很抱歉,我也什么都愿意给你,只是唯独…不能待在你身边。她把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回来,然后起身走出了卧室。
阳台上,符笙穿着睡衣开始质问手机对面的人,“怎么?当时是谁拍着胸脯给我保证就算被从悬崖上推下去,也绝不泄漏我的行踪?”
李明坤着急,“这事可不是我泄的秘,要说当初还不是你给我洗脑,说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不然我才懒得管你们这破事。我现在算是知道了,情侣吵架就是在变相秀恩爱,只有我这么单纯善良的人才会受你们欺骗!”
“你别一副受害人的语气和我说话行不行呀,你家小花我不是都帮你找回来了嘛。”
“说起这个我就更生气,你这个残忍的女人,明明就知道我家小花跑哪去了,结果愣是过了三天才告诉我,三天呀,我家小花吃不饱穿不暖,整条狗都饿瘦了整整一圈,可怜的小花啊啊啊啊…”
符笙听着他的哀嚎,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假惺惺道歉,“好了,明坤哥哥,这次是我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一次好不好呀?”
李明坤抖了抖自己的鸡皮疙瘩,伸手继续去撸小花的毛,“行行行,你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了,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
符笙感受着暖洋洋的阳光,伸了个懒腰,“很简单,你再帮我订一张下星期去欧洲的机票。”
“……”李明坤直接跳了起来,“符大小姐,你行行好,你是不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呀?当时在医院,你家那位看我的眼神我感觉已经被凌迟100遍了,不行,这次说什么也不干。”
符笙回头看了一眼卧室方向,确定秦政没醒才继续说,“别这么不讲义气呀,这样,你不是说你们家郊区那块地有点问题吗,我帮你解决,你帮我这个忙怎么样?”
李明坤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地还有别的办法,命可只有一条,而且,你的身份证护照早不在我这了。”
“什么?”
“就在医院的时候,秦政把你和你的所有身份证明一起带走了。”
符笙揉了揉额头,“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感受着不断吹来的阵阵冷风,符笙的头更疼了。
她开始穿着拖鞋在房间里转悠,秦政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住在了这里。后来符笙和他考了同一所大学,俩人确定恋爱关系后,她也就从宿舍搬了出来。
只是他们两个一直是地下恋情,秦政几次想和家里说,都被符笙拒绝了。毕竟养女和亲儿子搞在一起怎么看也不是一件好事,符笙年少虽然冲动了一次,但到底不会拿这件事去恶心秦阿姨和秦叔叔。终归,他们是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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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笙是秦家养女,这是南城上层人家或多或少都听过的,虽然秦家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这段关系,但看秦家的态度,众人还是嗅得出几分味道。
只是秦家为什么收养她,大部份人却并摸不着头脑,只有几户根底格外深厚的曾经听到过一点消息。
据传,是当年这个符笙的亲妈舍身救了秦夫人,结果自己不幸殒命,秦家这才把符笙接进了家里,当亲生女儿一样养着。
有不少人暗中嫉妒过符笙的好运气,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孤女借此一步登天,也难免惹人眼红。只是他们这些人嫉妒归嫉妒,明面上见了符笙也都得客客气气地问声好,因此符笙并不在意。
不过要是她可以选择,她宁愿一辈子当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普通人,也不要这什么所谓的“运气”。只可惜,用一句俗气的话说,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在这段故事里,符笙,秦政,她,他和他们都只是穿着戏服的戏子,演着这或团圆或凄惨的结局给观众看。一旦稍有违抗,“天道”就会为了维持秩序把他们打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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