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元君见状长舒一口气,道:“还好捉住了,差点坏了事。”
若这东西和一开始来到这儿时遇见的黑影一样,马上用怨气来遮蔽他们的视线后逃跑,这次恐怕又要无功而返了。
两人向那被禁锢的东西走去,俞元君离近了看那仍在牢笼中冲撞的黑气,这东西身周裹挟了大量的怨气,根本看不清灵体的真面目,这些怨气随着它的撞击旋转着掀起一阵阵似利刃的旋,却根本切不开这看不见的牢笼。
两人清楚这东西不可能是一开始他们遇见的那道黑影,虽然都被怨气包裹,但那道黑影的灵体比起这东西要大得多,雷符也很容易便打中过那黑影。
且眼前这个似乎也没有那道黑影灵敏,虽然拥有大量的怨气,却不知道如何逃脱追捕,在俞元君失了先手的情况下,竟然不作掩护想直接逃跑。不知是说它单纯好,还是说它傻好。
俞元君沉默片刻问道:“道长,仪明说被另一只鬼魅跟踪过,会不会就是它?”
齐守真叹口气道:“这东西怨气很强,仪明本不该是对手,但它确实有可能被仪明打伤甩脱……也许是它。”
齐守真的这句猜测听起来似乎自相矛盾,但俞元君却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具有这么强的怨气,还是缠不住仪明。
也许它并不会用这股力量。这么说似乎不准确,应该说,它不怎么会用,只是凭着一点蒙昧的意识使用着怨气。
也许它蒙昧不堪,事事不明,连话也不会说呢?
若是平常,这该是个空中楼阁般荒唐的猜测,但此时却不同。因为这猜测,正是源自于两人在吴四家院中推演出的‘巧合’,那是让俞元君不敢细想的一种可能性。
只要将这被囚禁的东西灵体上附着的怨气悉数清掉,看清它的灵体,应该就能验证这种可能性了。于是齐守真盘膝而坐,合眼诵咒,开始驱散怨气,俞元君也坐在一旁为他护法。她默默坐在地上,注视着那团黑气渐渐变小,心跳却越发的快。
直到那黑气变得如行囊般大小,却仍旧不见灵体真貌之时,她才真正放弃了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了,带着这么多怨气,却不会利用,且灵体极小。这就是两人一开始就提到的,被折磨致死的婴儿魂灵应该具有的形态。然而一开始他们就排除了厉鬼以怨气为目标的可能,那么眼前的它又是如何而来呢?
黑气已经渐渐削到最薄了,最终的灵体此刻渐渐显现,那不是两人从村人哭诉中听到过的珍惜的宝贝,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婴。
鬼魂的灵体一般就是死去时的模样,而眼前的这个女婴,她的躯干上浸染鲜血淋漓,其上布满了众多刺伤,几乎找不到一点完整的皮肉。俞元君没有真正见过那些被厉鬼杀死的婴儿,然而从描述中听到的,和眼前这个女婴的死状应是极为相似的,与他们不同的是,这个女婴受折磨是在活着的时候。
一切都表明这场作祟就是彻底的复仇行为。向谁复仇?
俞元君想起了那个流传甚广的传言,传言说,如果一个女婴受到极为残酷的折磨而死,其他女婴的魂灵就会因此而害怕,不再投胎到这个家庭中。
这样,下一个孩子就会是男孩儿了……
难道真的有人会相信吗?相信这样荒谬又恶毒的谎言?
然而现实就像女婴血淋淋的躯干,清晰的摆在俞元君的眼前,这是一场向男婴家人发起的复仇。
齐守真重新站起来,和俞元君一起看着这女婴,长久的不语。婴儿的灵体没了怨气,就几乎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落在地上,伸着四肢爬动,不断哭泣着向外尝试逃离。
俞元君从包袱中取出一个香囊,将香囊打开,把里面的香料倒了个空。她托着香囊在上面施了一道咒,让这普通的香囊变为能够收灵的乾坤袋,随后将它递给齐守真道:“凝牢符是道长所施,还请道长将此鬼收进这香囊,此事大概仍旧未完。”
虽然这不知这女婴是否就是跟踪仪明的鬼魅,但两人刚刚看到了这婴鬼撞击符咒的样子,也许柳千浩的符就是被她这样,用连续不断的怨气冲撞破坏的,况且以这女婴和其他男婴相似的死状,就肯定与这次的事件关系不浅。但有一点,男婴们不可能是她杀的。她只是个神思尚且不明的婴鬼,即使要报仇,也绝无法做出先杀死男婴,然后再刺出伤痕这样的手段。
杀死男婴的厉鬼并不是她,倒是很有可能是他两人第一次来到林中时见到的那只鬼,那很明显不是婴鬼,它的灵体更大,而且行动方式明显经过打算。若不能将那杀了男婴的厉鬼降服,事情自然不能结束。
齐守真接过香囊,如她所说将这婴鬼收到其中,又将香囊递还给俞元君道:“回去,你我要找出这婴鬼的身份,另外那只鬼,应该和她也有些关系。”
俞元君点头,收过香囊,将它系到腰上。两人又回头向吴家村方向走去。刚出了林子,就见十来个村人正往此处行来。那些人也远远望见他两人,忙跑过来,领头一人正是吴宗光,他惊喜道:“天师!您真的在这儿!我们在房内听见您两位急忙冲出门去,不知出了什么事,正派人四处找您!”
齐守真不答话,俞元君此时不清楚那女婴究竟是谁家造的孽,于是对谁也不想搭理,直接道:“有些要事处理,先回刚才那家院子,你们几个也都来。”随后再不理会那些围在一起小声私谈的村人,和齐守真一同往村中走去。
吴宗光便回头叫另外几人去给吴诚家报信,自己跟在两人身后,一声不敢出的回到了村中吴四家。
两人又回到这里,只见院门大开着,俞元君上前敲了敲敞开的门板。房内走出个瘦矮的汉子,他见两人连忙道:“可是天师?!我便是这家的吴四,天师快请进。”
几人重新在那破桌子边坐定,三户人家还剩吴诚家没到,俞元君只说等他到了再谈。好不容易盼来的天师,刚跑了一回,此时才找到,且面色不虞,其他人竟也不敢开口问二人刚才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俞元君乐得没人问,在沉默中坐了一会儿,吴诚家的二人终于来了。连肿着眼睛的吴四媳妇也从卧房里出来,要听天师问话。
人齐了,俞元君开口,直入主题道:“说过了男孩子,再说说女孩子吧,你们从前不是都有过女孩儿吗?”
此话一出,这六人竟然无一不变色。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