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身体承受不住激荡的情绪,清仪抑制不住的咳出一口血来,好在吐出淤血后,胸口倒是松快了不少。
多想无益,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去。
努力平复住喘息,收敛心神,清仪睁开眼,观察自己的处境。
她此时身处于一片谷底,左右山崖围绕,十分陡峭,攀生在崖壁的灌木密密麻麻,看来原身应该是从崖上坠落昏迷,不知为何被她占了肉身。
不过还好是她占了,这具身体重伤至此,若不是她,换了谁来也是个必死的结局。
虽然不能动,她脑中却浮现出一套修炼功法,并且自然而然的在她身体里运转起来,修复着她濒临崩溃的肉身。
她不知道,这正是她之前时时修炼、早已如呼吸般存在的昊天诀。
许是因为此处是异度空间的原故,天地间的灵力的十分稀薄,她所修炼的昊天诀本是顶级的功法,然而运行许久,也只撷取了极少许灵力入体,勉强止了血。
所幸这具身体底子不错,又调息半日,用灵力护住了内腑,这才解了些许皮肉之苦。
修复伤势的同时,这具身体的记忆也被清仪接收了。
原主叫裴幼兰,年方十五,性情单纯,温良怯懦,其父裴景澄为太常寺右丞,家有一妻两妾,却都没能给他生个儿子,府中姐妹四个,裴幼兰行二,生母是姨娘白氏。
除了嫡女,裴父对其他女儿们十分冷淡严厉,裴幼兰对其很是畏惧,嫡母卢氏将内宅打理的不错,虽溺爱亲女,对庶女们并不重视,倒也不曾打骂苛待。
姐姐裴碧萱大她一岁,身为唯一的嫡女,从不屑与庶妹们交往,两个妹妹乃另一个姨娘莫氏所生,她二人一母同胞,感情自然不同。
加上裴幼兰是个沉默的性子,平日里足不出户,少与他人交往走动,在府中便如同透明人一般。
两年前裴父将裴幼兰许给了赴京求学的举子张子轩,两家订下婚约,待到今年会试过后便完婚。
这张子轩家中清贫,父母早亡,三年前中举后,因成绩拔尖,得了去京中太学院免费学习的名额。
这等机会张子轩自然不愿放弃,可惜囊中羞涩,只勉强凑得路费,却根本无力承担在京的开销。
好在张子轩的姑父是裴景澄族人,为了侄儿前程,便舍下脸来修书一封给裴景澄,让侄儿到裴家暂住,若是张子轩将来高中,自然会承他一份恩情。
张子轩自幼天质聪颖,在老家略有薄名,便是裴景澄也有所耳闻,似这种雪中送炭之事,裴景澄自然愿意,于是到京后,张子轩便借住在裴家。
有了裴家资助,张子轩得以在京安心求学,裴景澄爱惜张子轩的人才,数月后,提出将裴幼兰许配于他,于是两家便订下了婚约。
回忆到这里,清仪心中冷笑一声,这裴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大半年的观察期,他定是觉得张子轩会试有得中的可能,才会将女儿许配。
若是张子轩能高中,进士不同于举人,无钱打点也不愁没官做,朝廷自会派他个职务,张子轩若是争气,将来官运亨通,少不得对裴父有所助宜。
若是不中,也不过舍了一个区区庶女罢了。
而且张子轩不到二十岁,尚且年轻,会试三年一次,这次不中,将来还有大把机会,裴父这笔投资倒是十分划算。
张子轩借住裴府,无钱无势,没有婚约之前,他一个外人白吃白住在裴家毕竟尴尬,背地里时不时还要听些奚落之言。
有了婚约后,张子轩便是裴家的准姑爷,倒是住的名正言顺了。
这两年间裴幼兰与张子轩也有所接触,张子轩相貌周正,气质文雅,善于言谈,又是自己的未婚夫,见过几回,裴幼兰的一颗芳心便牢牢地系在他的身上。
而裴幼兰秀丽温婉,正是张子轩喜欢的类型,对于这个未婚妻,他也是满意的。
双方都对对方有好感,住在同一个府里,近水楼台的,便背着旁人有了逾越之举,不过裴幼兰到底不是胆大之人,终是没有突破最后一步。
这中间多少柔情蜜意、海誓山盟,那种恋爱的喜悦,清仪便是在记忆里都能有所体会。
裴父的眼光果然不差,今年会试,张子轩被取中,殿试之后,点了个二甲第十四名,赐进士出身。
张子轩中了进士,裴父自然十分满意,裴幼兰更是激动欢喜,得丫鬟小桃提醒,倒是记起一件要事。
因嫡母卢氏信佛,每年总有几次会去京郊望灵庵礼佛,每次随嫡母去庵里参拜菩萨时,裴幼兰都会在佛前为张轩仪诚心祝祷,盼他早日高中。
此番心愿得偿,需得去给菩萨还愿,要不然怕是会惹得菩萨怪罪,于是便鼓起勇气去禀明父母,想去望灵庵还愿。
望灵庵位于京郊的云阜山中,虽离的不远,然而山路难行,来去不易,裴景澄对这庶出之女素来淡薄,若是平时裴幼兰要单独出门怕是要遭斥责。
这回因其未婚夫婿高中,这个女儿在其心中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再加上是去还愿,不好不允,便同意了。
卢氏见丈夫允了,自然不会阻拦,便对裴幼兰嘱咐了一番,安排车夫备车,明日出发。
裴幼兰没想到会这般顺利,心中感动惶恐,拜谢过父母,又找机会与张子轩私见了,给他说了此事。
劳她为自己奔波,张子轩自然是感动不已,两人又是好一阵厮磨,待到第二日,裴幼兰收拾一番,一早便出了门。
裴父出身耕读之家,为官多年不过一个从五品,太常寺也不是个什么要紧衙门,所以裴家比不得那些富豪权贵,家中条件只是中等。
裴幼兰一个小小庶女,出行自然一切从简,不过一辆单厢马车,随身带着丫鬟小桃和仆妇王妈伺候。
王妈本是卢氏身边得用的婆子,这次出行,卢氏怕小桃年幼,路上伺候得不周全,便指了她在裴幼兰身边打点照料。
王妈老练,一路上伺候的十分细心周到,让裴幼兰对卢氏十分感激。
怕小姐身弱受不得颠簸,马车行得并不快,出城后一路往云阜山而去。
云阜山并没有什么名胜风景,只一座望灵庵倒还有些香火,此时不年不节,也没什么人去进香,所以进山后没见着什么人烟,只有她们这一辆马车,倒是走的十分顺畅。
行不多时便到了中午,王妈取出府中备下的吃食,先伺候裴幼兰用过,让小桃在车中陪伴小姐,自己则与车夫裴忠一起到一边用饭。
略坐一会正准备出发时,王妈忽感腹疼要如厕,禀过小姐后往一旁密林而去,马车便在原地等候,随后不过片刻,变故陡生!
当时外面具体发了什么,其实裴幼兰也不知道。
她坐在车厢里,只觉得马车忽然一震,听到有重物坠地的声音,然后马车开始狂奔,她与小桃被冲的在车厢内滚成一团。
这马车不知是往何处行驶,一路颠高簸低,只将二人甩的头昏脑涨,尖叫连连。
不知驶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主仆二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车厢挂帘便被一把掀开。
一个面上蒙着黑巾的壮汉一手提着钢刀,一手伸进厢内,两三下便把两个弱质女流拽下车,掼在了地上。
后面的记忆便十分血腥不堪了。
歹人先是将车上洗劫一番,没搜出什么财物,许是心中不甘,转身便要对裴幼兰逞凶施淫,几把就将她的衣衫扯得七零八落。
裴幼兰极力挣扎,将歹人的面巾扯落,小桃扑上去护主,一口咬住那人的右耳,那歹人被激怒,反手按住小桃将其奸污。
施暴过程中小桃死死抱住歹人,口中不住叫着“小姐快跑”。
她害怕极了,踉跄着起身开始逃跑。
没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小桃的惨叫,回头就见那歹人的钢刀刺进了小桃的腹中,却被小桃抱住双腿,拌住了脚步。
借着小桃拼死为她争得的一点时间,裴幼兰一路奔逃。
然而山路崎岖,她一个弱女子根本跑不快,眼看着身后恶人就要追上来,前面偏又没了去路,只有一处断崖。
想到落入歹人手中免不了被侮杀,倒不如跳下山崖还能留个清白,于是咬牙闭眼跳了下去。
再醒来时,灵魂便换成清仪了。
大略整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又着重梳理了一番遇害之前的遭遇,清仪心中生出疑窦来。
云阜山一向太平,以前没听说有什么恶徒在此犯事,怎么偏偏就被她们遇上了?
那歹人不过一人,她们一行有四人,而且就一辆简陋马车,看着就没有什么油水,有什么地方值得歹人冒险劫掠?
事发之时,王妈不在附近,那车夫裴忠呢?怎么一丝反抗也没有,任由歹人将她主仆二人劫走?
如果是有人故意害她,那目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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