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四回居来了两位奇怪的客人,一人着黑衣,一人着白衣。寻常人来四回居皆是做些寻欢作乐之事,这两位却不然,来四回居这种烟雾缭绕酒气熏人的地方竟只为吃饭。
白衣的那人长得和和气气的,吃起饭来也是不失斯文,楼下管账的姑娘看他吃饭都给迷了去,叫一个小贼偷了几两银钱。
这白衣公子手底下还跟着个女娃娃,痴痴傻傻的好像脑子里带些毛病,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连眨眼也不见她眨。
白衣公子只管自己吃,吃好了才执了勺子一点一点地喂那女娃娃。女娃娃虽痴傻,却极为听话,叫张嘴便张嘴。
那黑衣的公子,脸上的一双桃花眼仿若画的一般,若不看他抿成一条线的唇,旁人真当他在笑着呢。黑衣公子吃饭时慢条斯理的动作,不比那白衣公子失了温润,还多带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
这两位绝色公子摆在楼下,四回居里的姑娘都要疯了去。恨春无奈的抚了抚额,暗叹女大不中留啊!
痴夏左右打量了一番,最后执了一壶酒走向了那位黑衣公子,毕竟白衣公子身边还跟个娃娃,白衣公子不怕带坏孩子,她面上还过不去这道坎呢!
“公子,来,尝尝我们四回居的四季春,保证您喝了第一杯还想来第二杯。”
“琼浆玉液也罢,清汤寡水也好,吾只饮良品,且一向醉心不醉人。”
痴夏呆愣愣地缩了缩脖子,把这黑衣公子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她怎么就觉得这公子还没喝倒先醉了呢!
黑衣公子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空酒杯,兴致地在手里晃了晃。
“我看你这四回居,多积怨念,恐招邪祟妖怪。”
痴夏这下是真觉得他醉了,悻悻然道了句,“酒疯子!”而后扭头走了。
黑衣公子却突然看了看白衣公子的方向,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痴夏拿着那壶酒正欲走向白衣公子哪里,隔了老远却听见那白衣对一旁的女娃娃道,“我是看这里好看才进来吃东西的,却没想到这么难吃,下次我带你去别处,这顿你先对付着吃吧!真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啐!”
痴夏脚步一顿,脸上登时青红交加,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后匆匆离去了。
黑衣公子眼观这一切,轻叹了一声“有趣”后抿了一口手中的空杯,那空杯触碰到他的嘴唇时,突然就满上了不知名的茶水,淡淡的茶香甚至引得旁人纷纷回头。
恨春正拿捏着下一针该绣到哪里,就被怨秋匆匆忙忙的样子给惊得扎到了手。
“怎么了这是?莽莽撞撞的!”
怨秋满脸愁苦道,“春姐,你快下去看看吧,昨日为难时雨的那个熊老板又来了,还带了人,那模样凶得很,摆明了是来找事的!”
恨春放下手里的阵,习惯性地用拇指抹去渗出的血珠,匆匆跟着怨秋去了楼下。
熊先生带了一群家丁过来,各个五大三粗,腰里不是缠了鞭子就是挂了刀剑,来势汹汹。
恨春把受了惊的姐妹扶到身后护着,端起那副威严腔调,站在熊老板面前与之对峙。
“熊老板这是做什么?”
熊老板解下腰里的鞭子,炫耀地摇来晃去,“来这里自然是找乐子的!”说着,还把那鞭子空甩了一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周围的姑娘们都被吓得倒吸一口气,更有甚者,直接喊出了声。
恨春只眨了下眼,面上气势一分不减,心下也满满皆是骇然,这熊老板一看就是来找茬的,若是把他们一行人迎进门,那四回居的姐妹们指不定会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今日四回居这门,绝对不能叫姓熊的给踏进来!
恨春抿了抿唇,心里隐约有了个主意,一边吩咐人将熊老板等人拦在门口,一边招呼下人将四回居内所有客人都请出了门。
黑衣公子墨锦晃了晃手里的茶水,浅笑着表示喝完这杯就走,让下人先忙别的去了。白衣公子于无间见状直接带着女娃娃连??蹭了过来,一边还嬉笑着对一旁赶人的下人说,“您先忙,我喂完她就走,我先和他蹭一桌!”这话说的毫无诚意,那一屁股坐下去却是坐得自来熟的很。
墨锦只是看着连??笑了笑,并未做态。
于无间便更为胆大,直接下筷子吃起了墨锦桌上的花生米。
“真香!”
四回居里的客人都清的差不多了,恨春一把夺过熊老板手中的鞭子。熊老板一直抱着看戏的姿态与她对视,所以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毫无防备,反应过来的时候恨春已经挥着鞭子抽了出去。
“啪!”
恨春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桌子上,那桌子立马四分五裂碎成渣渣。
于无间被吓了一跳,忙一把捞过连??死死护在怀里。
墨锦依旧坐在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似是不曾见过眼前这番动乱一般。
周围的姐妹们也没想到恨春会来这一下,直接把之前被熊老板吓到后的那一套惊呼重现了一遍。
熊老板也被吓了一跳,他是真没想到恨春会来这么一手,也着实没想到,恨春的手劲竟然这般大。
恨春嘴角嵌着笑意,面上挂着极为敷衍的歉意,“熊老板,我四回居今日有损,接不得客了,请回吧!”
熊老板气的额角青筋抖了抖,差点忍不住抽出手边那人的佩刀直接砍到恨春的头上。
恨春碾压熊老板的势头不减,一把将他的鞭子扔出门外,直接吩咐下人关门送客!
熊老板自此一句羞辱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堵在了门外,气的喊了几嗓子之后带人愤然离去了。
恨春站在门前,腰板挺的笔直,却僵硬到动不了,刚才那一瞬,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有底气,只是她若不出头,受伤的必然是四回居里的这群姐妹们,旁人只当她们是玩物毫不怜惜,可恨春却是打心眼里心疼她们的。年纪轻轻就出来卖,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会心甘堕落至此。
因而这四回居就算是天塌下来,她恨春也要挺直了腰板顶住。
“怨秋,扶我进去,我累了!”
“是!”
怨秋扶着恨春一步步走向了楼上。
楼下的姐妹们面面相觑地站在原地,各个都顶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把下唇咬的死死的,谁也没敢出声。
那边于无间见事态平复下来了,又拿起筷子不要脸地吃了起来。还不忘喂连??几口。
“这位公子,你桌上的怎的比我的好吃呀!”
墨锦对他这种无赖也是无法,只能无奈地笑笑,而后继续喝着手里那杯从未离手的茶。
恨春一路走回到自己房间,瞥见桌上那被动了几针的刺绣立马变了脸色,忙让怨秋出去,而后死死地关住门转身跑向窗帘紧拉的床前,用力拉开了窗帘。
“良!”
那床上坐了一个男人,见到她直接一把捞过抱在怀里狠狠禁锢住,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春!”
时雨一觉睡到了现在才起,楼下之前发生的那些大事他一个都不知道,甚至于恨春手拿鞭子怒劈桌子的声音都没能把他给叫醒。
时雨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路过恨春的房间门口,他清晰地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恨春一边粗重地喘息着,一边隐隐带着哭音地□□着,时雨差点忍不住开门闯进去!
却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了一股被注视着的诡异感。
时雨顺着感觉望了过去,看到了在楼下喝茶的墨锦,正抬着那双桃花眼盯盯地看着他。
时雨见墨锦张了张嘴,明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却在心里对他的意思明明白白,仿佛墨锦这句话直接说到了他心里。
墨锦说,“你别去打扰了,他们正在做开心的事情!”
时雨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墨锦跟前,“什么开心的事情?”
一旁的于无间被时雨这个动作惊得一口酒呛在了喉咙里,“呦嚯!厉害!咳咳咳!”
墨锦并未理他,而是盯着时雨道,“爱情!”
时雨是妖非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和一扇门,却依然能够清楚地看清那房间内二人所做之事。时雨想起了昨日楼下那些房间里,两两重叠的二人,也是做的同样之事。
“那痴夏怨秋和悯冬她们呢?也是爱情么?”
墨锦放下手中的杯子,一离开他手,竟又化作了空杯,一旁的于无间看着好玩,一把捞了过去。
墨锦是真的有点想换桌了……
“她们之间,叫欲!”
时雨拉过一把椅子,顺势坐在了一旁,“情和欲,有何不同?”
“情是一种感情,欲只是一种动作。情之一字,较欲长久些。且情中的一言一行,皆抵千刀万剐。而欲中的一血一泪,却不过风轻云淡。”
时雨托着腮横在墨锦眼前,满脸似懂非懂的懵懂样。
于无间在一旁被时雨可爱的模样迷住了,推开呆滞的连??,伸爪子要捏时雨的脸,却被墨锦一掌拍开了。
“时雨,人间不适合你,跟我走吧!”
时雨想了想恨春温暖的怀抱,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不,我不愿意!”
一旁的于无间突然跳起来,一只脚踏在桌子上,挥舞着爪子道,“?G,我愿意,我跟你走!”
墨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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