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澈只披了件轻飘飘的薄纱在身上,悠哉地坐在石桥中央的栏杆上,搭着两只肆意摇晃的玉足。
桥下是湍急的流水,人们为了方便夜里出行,在两面的栏杆上挂了许多大红灯笼。
花澈就坐在两只红灯笼中间掩嘴轻笑,眯着双摄人魂魄的眸。红色的光极魅惑地在她身上晕染开来,薄纱下的诱人酮体隐隐欲现。
一个醉汉手扶着栏杆晃晃悠悠地走上石桥,在他朦胧的视野里,花澈美的不可方物。像极了异志传说里专门在夜半出来惑人的妖怪。但,如果栏杆上的花澈是妖,他愿意为她沉沦。
花澈的确是妖。她等候于此,也确是为了诱人上钩。
那醉汉沉醉于花澈那副魅惑的皮囊,不觉间已垂涎三尺,像是不满足于笨拙的双脚,醉汉的头尽可能地前倾,恨不得立马贴到花澈身上去。那双本不清明的眼睛里,此刻更是添了些癫狂的痴迷。
跌跌撞撞了一路,那醉汉终于来到了花澈面前,他看到了花澈的脸,看到了她那让人倾尽天下也心甘情愿的一抹浅笑。他激动地伸出了手,忍不住想要触碰花澈……
突然一股劲风吹过来,醉汉眼前虽模糊不清,但还是能察觉有什么东西正往眼前扑过来,于是他本能地闭上了眼!
而后,一件破袍子盖在了醉汉的脸上,醉汉从那袍子上闻到一股檀香味!
饶是醉汉脑子再混也猜到了是有人在戏耍于他。暴躁着扯下盖在头间的袍子,他抬头一看,这石桥上除了他哪还有别人?
方才那破袍子飞过来,檀香味扑了花澈一鼻子,她平生最是烦这股味道,正要转头看是哪个讨人厌的,却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她本能地眯了眼……
等花澈再睁开眼,就被人拎着后颈皮悬在半空中了。
释妄左手挂着花澈人形时身上披着的那薄纱,右手拎着化成本体的白狐狸花澈。
“做狐狸有什么不好,非要学着的做人。既然都做了人,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着堕落。”
释妄手底下的花澈不安地挣扎起来,扑腾了一会见根本摆脱不了,便认命地在他手下随着走路的动作有规律地来回摆动着。
“唉!”
释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刚安分下来的花澈眼里闪过一股狡黠的光,在释妄没注意的情况下飞快地伸出爪子在他左手上挂着的薄纱上挠了一把!
释妄早知道她没诚心老实,手上的降妖法决刚捏了一半,却见那狐狸用两只爪抱了个包子正定定地看着他。
一瞬间,释妄竟满心都是罪恶感!他决定这不行,自己不能被这只狐狸诱惑!
而后,狐狸抱着肉包子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两腮被撑的鼓鼓的,还跟着咀嚼一起动作。
释妄又叹了一口气,没忍住把狐狸抱在了怀里,还生怕她冷似的,把那薄纱盖在了花澈身上。
花澈:“……”
花澈是个妖,不过不是个随便且孟浪的妖怪,甚至骨子里有些来自妖族天生的孤傲。
花澈诱惑人,大多只为饱腹。她喜欢吃肉,尤其是凡人做出来的那种滋味鲜美的熟食肉。但她自己不会做,只好刻着地接近凡人。
花澈其实觉得凡人似乎挺好说话的,之前她遇到的人大多只要她提出吃肉的条件,那些人都会和颜悦色地邀请她去。不过就是喜欢动手动脚,花澈一般叼到肉就跑了,她小时候就是这么偷邻居家兔肉的。
但是这个胆敢拎她后颈肉的和尚和别人不一样,他竟然对她的温声软语全然不感冒,甚至收了她的肉包子,并强制地不让她化成人形!天杀的她头顶的毛都快被这和尚给摸秃了!
花澈被释妄带回到了寺庙里,进门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那寺庙名唤“清昭寺”。这名字略有些耳熟,花澈却也不记得自己何时曾见过了,活的太久了,大抵是忘了。
花澈很不开心,那和尚不仅收了她的肉包子,还给她讲一堆没用的废话。
“为妖的时候没个规律就罢了,但你要是存了做人的心,就要有做人的觉悟。做人不能像你这般孟浪,凡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外露,需知自爱。你莫要和那些堕落之人相比,她们也是尘世中的可怜人,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生活不易。”
花澈忽的化成了人形,不着寸缕。
释妄一边念叨着“非礼勿视”一边闭着眼脱了身上的外袍盖在了她身上。末了,还叹息着道了句,“我说的你都没听进去,自爱啊,自爱!”
花澈撇嘴,委屈地在那衣袍下嘟囔着道,“我又没得衣服!”
接着,花澈听到了释妄离开的声音。
没过一会释妄就回来了。
花澈从袍子里伸了个脑袋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释妄。
释妄将手里拿着的衣服扔到花澈面前,“这是我前几日才给则非新做的,他都还没舍得穿。”
花澈扯过衣服又钻回到袍子下面,一边穿一边道,“这破衣服还舍不得穿,还没我那薄纱好呢!”
释妄:“哦!你那薄纱我拿去拖地了。”
花澈:“……”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嚎叫,花澈穿好了衣服从袍子下面爬出来,听见外面那人大喊,“释妄!你又拿我东西!”
花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看释妄。
释妄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道,“他好像真的挺舍不得的。”
吃饭的时候,花澈见到了那个名字叫则非的少年。
花澈撇嘴,这毛头小子道行还浅得很呢,毛都没长齐!
则非也不是很待见抢了他新衣服的花澈!
释妄在外面的灶台做饭,桌上一大一小两只妖就吵起来了!
则非:“你个魅惑人的狐狸精,天天就知道找男人,穿那么少给谁看啊!你那几块骚狐狸肉,有几块能露的,我家后院的肥老鼠都比你好看!”
花澈:“我找男人又没找你男人,你激动个什么劲?我穿的少露的多又没给你看,你嫌弃个什么劲?咸吃萝卜淡操心,年纪轻轻的别不懂装懂,小狗崽子充什么大尾巴狼!”
则非被气的咬牙,“你说谁狗崽子呢?”
花澈无辜地摊手,“谁说我骚狐狸谁是狗崽子!”
则非“啪”的把手里的筷子摔在桌子上,“老和尚!你不把这狐狸扔出去!我就绝食饿死在你面前!”
花澈觉得气势上不能怂,看了看手边,随手拿起碗摔在了桌子上,咔嚓一声碎成了三块!
花澈一时有点懵!刚准备脱口的一番话也被吓得全吞回去了!
则非也被她搞出的巨大动静看了过来。花澈觉得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显得自己比较弱,于是,她抬着下巴对则非傲娇地“哼”了一声!
释妄在那头也听闻了这边的动静,叹了口气后道,“你们两个好歹给我点面子,说话别这么口不择言,这里可是佛堂重地,安分些吧!”
起先花澈和则非还不把释妄的话放在眼里,继续互相用街头小巷里学来的下三滥言语谩骂着,天边突然就响了一道惊雷!
花澈和则非同时闭嘴,面面相觑地对视着。
释妄端了饭菜过来,慢悠悠地道,“瞧吧,我说什么来着?”
顿了一会,又念叨着道,“如今你们已不是那野狐野狗了,住在这清昭寺,就是受佛祖庇护的,万不可再和从前一般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了。”
则非刷的变了脸,“野狗?”
释妄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后垂下眼眸,不敢去看他。
花澈见到释妄端上来的饭菜登时变了脸,“嗯?这是什么?”她指了指桌上那盆连油水都没得一星点儿的菜。
释妄熟练地盛了饭递到则非面前,随口说,“水煮白菜啊!”
花澈:“肉呢?”
释妄叹了一口气,道,“你去门口看看这里是哪!”
“清昭,寺啊……”花澈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在寺庙里吃肉,怕不是要被打死。
释妄正要拿花澈的碗盛饭,却拿了个一手空。
“寺里没有碗了,你便拿这碎片对付用吧!”
说着,释妄挑了那三块碎片里最大的一个,盛了小小一勺饭摆在了花澈面前,“好了,吃饭吧!”
花澈一脸懵地看着自如动起碗筷的二人,气的有些炸毛,“我就问肉呢?老娘要吃肉!”
则非嫌弃地“啧”了一声,瞥了花澈一眼,“这就咱三个长肉的,你想先吃哪个?”
释妄指着则非看向花澈,“你看,他一只狼都适应了!”
则非骄傲地挺起了胸膛,花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狗崽子吃屎都能长大的!”
后来,花澈连水煮白菜都没吃到。她和则非打了一架,打完的时候,释妄已经把菜吃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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