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恋爱记

    
    快了，亲爱的皮特。
    她会给他一个惊喜，她会在脸上涂他球队的颜色，会把他球衣号码也涂上，他会很开心，然后……就是拍他的时候！
    筱染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这次的暗杀游戏对她很重要。她只知道每一天她想赢的欲望就加重一分。她想击败珍妮弗，是的，但又不只是这样。也许她想证明她也是会变的。她不是一个不了解游戏规则也不会去骗人的棉花糖。
    挂了和皮特的电话，她发短信告诉了John她的计划。John提议开车载她，因为这场球赛在John的学校。她问他是否真的不介意先开到她家又开去他学校这么远。他说能看到卡尔文被拿下会很值得跑这一趟。筱染松了口气，因为她很怕自己的车被皮特看到。
    ×××
    周五放学后，筱染赶紧回家做准备，在脸上化妆，又穿了皮特给她的同款同号球衣在外面。她在脸上画了大大的14号，还涂了夸张的同色眼影。
    跑到门外时，John的车已经在她家车道里，他向车里点了点下巴。
    筱染拉开车门时，他说：“你看起来真像个啦啦队长。”
    筱染微笑着钻进车里，他开出车道后也开始笑。“你笑什么？”筱染问，一边拉了拉长筒袜。
    “没什么。”他道。
    “什么嘛，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球赛几点开始？”
    “五点。”俩人开到John的学校花了半小时，球队的大巴还没到，俩人在车里等着。
    John钻出去买了一堆零食丢进来给她，筱染打开书包有两罐苏打水和薯条和巧克力饼干。
    每过多久就有个穿曲棍球服的黑人男生朝他们的车走过来。“迈凯轮！”他弯身下来朝车里看着，“你等会去不去丹妮卡那？球赛结束后？”黑人男生问。
    John对他说：“呃，不去。”
    那男生又朝筱染看了看然后问：“这是谁？”
    “我是筱染宋，我不是你们学校的。”筱染答，这跟没说一样，那人应该猜出她不是本校的。
    “你是筱染宋！？你就是那个让迈凯轮在Belliview帮忙的那个妹子？”他又看看John。
    “一边儿玩去。”John笑着挥他，筱染脸红了。
    男生一边倒着走，一边笑着跟他们挥手，“Nice to meet you，XiaoRan Song，回见！”然后朝球场跑去。
    之后又有不少人走过来跟John说Hi，筱染感觉他在学校里也像个风云人物一样。一堆女孩儿看上去像是去给曲棍球比赛跳舞助兴的，经过他车时看见筱染，都互相递眼色，打量她。John装作没看见，问筱染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不，又问她四月春假有什么安排，暑假有什么打算。
    筱染跟他说暑假可能她爸计划带她们回国一趟。
    “噢，说到你爸，我有个事情记得他。”John说，看着她。
    “嗯？什么事？”筱染好奇道。
    “其实不是他，是我，”John清清嗓子，“有点尴尬，”
    筱染越发好奇，她看着他。
    “呃，在你家刚搬来的时候，有天我想约你出去来着。”
    “啊？你从没来过啊？”
    “我知道，正要说嘛。”
    “呃，你说。”
    “反正我当时搞了些花朵，然后想用火柴摆一个‘欢迎入住’的花篮送过去，然后我走到你们院子时，被台阶绊了一下，小棍儿碰乱了，所以我就蹲下来摆。结果你爸正好回家，他看到我，以为我是帮人整理草坪的小孩儿，就给了我十块钱。然后我就没勇气去敲你家门了。”
    筱染忍不住大笑起来，“哇，我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天哪，我爸！他从没说起过这件事！”
    这时筱染学校的校巴来了。“表演时间到了！”筱染说，她警觉起来，车门打开了，车里依次跳下来皮特的队友：Gabe，Darrell，没有皮特。所有人都出来了，门都关上了，依然没有看见皮特。“奇怪……”
    “他会不会自己开车来啊？”John问。
    筱染摇摇头，“他从来都坐校巴去比赛。”她拿起手机给皮特发了条短信，“你在哪儿？”
    没回应。肯定出了什么事，她感觉。皮特从来不会缺席球赛，他就算重感冒了也会上场。
    “我去去就回！”她说，然后跳出车门往赛场跑去，球员们正在做热身运动。她在场外朝里喊：“Gabe！”
    Gabe抬起头看到她盛装打扮，很惊讶的：“染？嗨！0
    “皮特呢？”她感觉呼吸急促。
    “不知道，他跟教练说家里有事来不了。听上去挺重要的。”Gabe抓抓脖子，“他从来不请假的。”
    筱染已经在跑回车上的路上了，“谢谢你Gabe！”
    她跳上车，“能载我去皮特家吗？”
    ×××
    她先是看到了珍妮弗的车。
    在皮特家外面不远处。然后，就看见他俩站在街上，肩并肩站着。皮特的手圈在珍妮佛身上，她靠在皮特身上好像自己没腿一样。她脸埋在他胸口，他对着她耳朵说着什么，抚摸着她的长发。
    John开车经过他们，只用了几秒钟，可是筱染却感觉好像进入了电影里的那种慢镜头播放一样。
    她感觉自己呼吸完全停止了，直到车开离皮特家，她才能又开始呼吸。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他们和以前一样。自己有多少次看他们这样在学校，在街区肩并肩站着聊天了？次数多到数不清。
    “接着开，”她说，已经慢慢停下了车的John又发动了汽车。皮特和珍妮佛太过专注在彼此身上根本没有看过他们的车一眼。她现在庆幸他俩没有注意到自己，如果当时要下车，她真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
    “我能送你回家吗？”John问。
    筱染不敢看John，她盯着车窗外，她恨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John开口道，“呃，可能……”他想了想，“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抱，小染。”
    “恩。”不论是什么，皮特都为她放弃了曲棍球赛。
    车快开到筱染家时，John终于又开口了，“你准备怎么办？”
    筱染道，“我准备让皮特今晚过来，然后拍他。”
    “你还玩？”John诧异的看着她。
    她盯着车外，“当然。我要让他出局然后再让珍妮佛出局然后赢得奖励。”
    “你……会许什么愿啊？”
    筱染没说话。她怕再开口自己会哭。她呆坐片刻，打开车门往家走去。“谢谢你今天开车载我。”然后头也不回的开门进屋，踢掉鞋子直接上楼。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那里有不少刚搬进来时贴的黑暗里会发光的星星。她又想起一首英语儿歌。
    Star light,Star bright,
    The first star I see tonight.
    I wish I may,I wish I might,
    Have the wish I wish tonight.
    她今晚的Wish是不要哭。
    她拿出手机给皮特发消息：“你和珍完事儿后来我家。”
    很快有回音：好。
    就是这样，一个“好”字。没有否认，没有解释。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为他想的理由，借口好像像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样“砰”地一声破裂。她一直以来装作无所谓和不在乎此刻像巨浪一样向她迎面袭来。
    ×××
    晚上。皮特和筱染并坐在她家一楼的外面长凳。她能听到屋内肖肖的电视音。俩人之间有很长时间谁也没说话。
    最终皮特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筱染。”
    她沉默了片刻后道，“你知道吗？在我和你开始前，我和爸爸，还有姐姐妹妹其实一直都活得很开心。我也很知足。可，当我俩开始约会起，我的世界就开始变得不一样。”
    皮特转头看着她，眼神很怜惜。
    “一开始我也很害怕，和美国男生约会，在一起，出去玩，看你比赛。一部分的我害怕，另一部分却想要融入，融入你的生活，融入这个国家。我真的想和你走下去……”
    皮特努力温柔的放低声音，“那就走下去。”
    “我办不到。”筱染摇摇头，“我看见你们在一起。你抱着她，她挨着你，我都看见了。”
    “如果你真的看见了全程你就知道不是你想到这样，”他说，她盯着他，他在她的冰冷的目光下逐渐低下头。“别这样看我行吗？”
    “抱歉，可能今后我只能这样看你了。”
    “珍今天很需要我，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在那帮她。”
    “没用的皮特，她长久以来都很需要你，任何时候都是这样。需要你开车捎她，需要你去见她，你们和以前一样。根本没有我的位置。”筱染说着话，眼神被眼眶里无法控制的泪水模糊了。“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不要做她的备胎，我不想。”
    “你不是备胎。”
    “是，我就是的。你还在维护她，甚至不告诉我你去是为什么，你在怕什么，还怕我伤害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