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花非花

1.奇怪.辞职

    
    2002年,时逢大寒节气,海市的冬天分外的冷,大雪已经整整下了一周。
    早上六点的闹钟一响,阮飞雪立刻伸手关掉,就怕铃声会吵到睡在她下铺的阮飞花。她的姐姐脾气不太好,最讨厌别人打扰她难得的睡眠时间。
    边穿衣服阮飞雪一边想着,以前即使她很快就会关掉闹钟,阮飞花也会抱怨两句,今天怎么没声音了?
    想起她上周突然生病得了重感冒已经一个星期没上班了,阮飞雪打动作仍然小心翼翼却很快从床上爬下来。
    下铺果然没人,而且床上难得的整洁。
    被室内的寒气冻得打了个冷颤,阮飞雪急忙再套了一件棉袄,推开房门,楞住了。
    不大的客厅一张长方形的木桌占了大半的空间,此时桌上放的不是昨晚的剩菜而是两杯豆浆、一盘包子和几根油条,东西不多也简单,却是他们家不常吃的早餐,通常他们家的早餐是剩饭熬成的粥再拌上剩菜。
    “起床了,我还想着叫你起呢,快去刷牙洗脸,早饭都要冷了。”
    阮飞花端着两碗稀饭走出厨房时要经过阮飞雪去客厅,阮飞雪下意识侧身让了让。
    “阿姐!”
    被今天贤惠温柔的阮飞花惊住了,阮飞雪无意识就叫出了在老家时的称呼。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自从去年她们来到广市,阮飞花就不准她用家乡话叫她了,因为她觉得土,会被城里人嘲笑。
    但实际上,她们一个要上班,一个要上学,来到城里这么久,除了冷漠和争吵,叫“姐”的次数屈指可数。
    以前她如果这么叫,阮飞花一定会变脸生气,讽刺她傻老帽、书呆子,进城这么久都不会说城里话。
    可今阮飞花不仅没有生气,似乎还“嗯”了一声回应了她!
    阮飞雪没看到她表情,只能先去刷牙洗脸,冷水洒在脸上另她整个人又清醒了不少。
    坐在长椅上,喝着热粥,吃着肉馅包子,阮飞雪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阿姐”。
    “嗯?”。
    她刚刚不是在做梦,阿姐真的应了她!
    “多吃点,”阮飞花递给她一只水煮鸡蛋,“还有,别发呆了,你不是7点的早自习吗?”
    “哦对,是7点的。”
    阮飞雪没时间想阮飞花今天的奇怪之处了,她借读的实验中学在广市的东区,他们家的租的房子却在广市的南区,这里方便她的父母和阿姐上班,也方便她的弟弟去三小读书,唯独对她不便利。
    早上的交通虽然没有白天的堵,她也要花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在路上,往常她都是在路边的摊子上买两个包子啃着去赶公交车,到了学校勉强不会迟到,今天一顿丰富的早餐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在父母起床的动静和小弟抱怨天冷不想起床上学的声响中,阮飞雪匆忙出门,极险地在7点前进了教室。
    教室里没有多少人在,02年的寒流袭卷了全国,连这个位于亚热带的城市也不能幸免,这些天更是气温骤降,风雪交加。
    没有多少同学乐意来上早自习,即使他们这一届下学期就要中考。父母也不愿意让他们家里的独苗苗们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出门受罪。况且实验中学并不强制学生上早晚自习,有自觉的孩子在家也能主动学习。
    阮飞雪却习惯了7点前到校学习,能在广市的重点中学借读,没有足够的权势或者金钱,就只有凭借优异的成绩。而她能有傲人的成绩,靠的不只是因为她有几分读书的天赋,更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努力。
    这个学校的每一个学生几乎每天都拥有她没有到学习资源,其中也不乏天资聪颖的人,她只有充当笨鸟先飞才能一直保持她的成绩在校内的前列。
    中午12点下课铃声准时响起,大部分学生都立刻涌向食堂,阮飞雪坐在位置上没动,手指间的笔尖“刷刷”得在草稿纸上移动。她早上吃得饱现在还不太饿,就打算晚点去吃饭,这样还能避开食堂高峰节省时间学习。
    “飒飒,飒飒!”
    童颜边叫边小步跑进教室,手上拿着她以最喜爱的明星为封面的杂志。
    看到抬头以眼神询问她的阮飞雪,她急忙藏好杂志,实验中学虽然不会严查这类东西,公然拿出来也不太好。
    “童童,你出校门了,为了买这个?”
    阮飞雪的好朋友童颜热爱追星,最近正在迷这个男明星,每次有这个关于这个男明星的杂志周刊出版,她都要第一时间得到。
    阮飞雪不理解这种奢侈的行为,却也不会多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活法罢了。
    “哎呀,重点不是这个,”童颜坐在阮飞雪前面,坐下后马上回头说:“你知道我刚才进校门的时候看到谁了吗?”
    不待阮飞雪回答,她立刻宣布了答案。
    “是你姐姐呀!”
    “怎么会,真的吗?”阮飞雪又惊又喜。
    阮飞花从来没有来过学校找过她,是什么原因,她心里明白却不想道破。胸口泛起一阵喜悦,可想到早上的情景,深怕阮飞花是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来找她,忧虑就把喜悦冲散了。
    “真的真的,还是你姐姐先看到我让我来叫你过去找她的。”童颜强调。
    她和阮飞雪当了快两年的朋友了,也曾见过几次阮飞花,在她的印象里那就是一个凶巴巴的拜金女人,对阮飞雪一点也不好,倒是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对她还挺有礼貌的。
    外面天空正飘着小雪,校园的绿化植物上裹满了银霜,积雪未化的大路直通学校的大门,校门边的保安室外立着一个穿红色棉袄的女人。
    说是女人也不尽然,因为阮飞花今年2月份才成年。鲜艳的红色映照得她大病初愈的脸有了几分血色。在看到阮飞雪跑来时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使得她平凡的面容明艳了几分。
    “别跑,小心脚下!”
    “阿姐!”
    阮飞花拉着阮飞雪躲在避风的墙角后,塞给她一只两寸高的保温桶。
    “你身上没钱吃午饭吧,早上也没来得及给你做,这是我刚做好的,快趁热吃。”
    “不,不是……”我身上还有点钱。阮飞雪接过保温桶,还没说完话,阮飞花又塞了几张毛爷爷在她口袋里了,这下,她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收好,别弄丢了,中午不回家就在食堂吃饭,也不要舍不得吃。”
    阮飞雪确实舍不得花钱吃饭,在其他同学抱怨食堂饭菜不好吃时,她真的认为已经不错了,即使广市的菜系偏清淡不合她胃口。
    就是价格不是她能承受的,中午没时间回家吃饭时,她就会在食堂打最便宜饭菜,能填饱肚子就行。
    返回教室,刚在下午上课前吃完满满一个保温桶的午饭,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这个下午阮飞雪异常的精神,课间十分钟也不用休息,一直想着阮飞花中午说的话。
    “下午上完课不用急着回家,今天你晚点回吧,不过看着点时间,冬天天色容易晚。算了,你干脆在楼下顾奶奶家里待会吧。”
    “啊,好,可是为什么呀?”
    “晚上我有点事情要说,家里可能会很吵。”
    阮飞雪:“……”
    “辞职,上午我去宏德制衣厂辞职了。”
    阮飞雪无言以对,做姐妹这么些年,她很早就学会了不对阮飞花所做的决定做过多的质疑,她只有默默的接受。
    她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但她无法改变他人的想法,尤其是对于她的亲人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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