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谋略

18.端倪

    
    沈锦颀回去以后并没有瞧见茯苓,她也没让白芷去寻,想来茯苓是去向沈夫人禀告了,她想好了应对沈夫人的说辞便睡了。
    第二日中午,沈夫人就遣了婢女来唤沈锦颀过去。
    “茯苓病得起不来床了?”
    沈锦颀有些惊讶,她知道茯苓被自己吓到了,但没有料到居然这么严重。
    提起这个,沈夫人也颇感头疼。昨天她正要歇下,就听自己的婢女拦下了茯苓,叽叽咕咕好一阵闹腾。
    今天一早,她就召来茯苓问话,没想到那丫头居然说起了胡话,非说看到了沈颜,见茯苓情绪激动,她便让人捂住了茯苓的嘴。
    不成想,这一捂,茯苓居然晕了过去,到现在也没醒过来。
    “到底是伺候你的人,我到想问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沈夫人从茯苓那已经听过了一个版本,她现在想知道,沈锦颀和这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锦颀眨眨眼,纳闷道:“昨夜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去探望了弟弟,回去的路上见月色正好,想赏赏月,不过天气又有些冷,我就让茯苓回去取件斗篷。”
    沈夫人嗯了一声,手里抚磨着茶盏,这之前的和茯苓说得倒是并无两样。
    “我等了一会,见茯苓久久未归,可夜里风吹得又着实太冷,就想着回去了。”说到这,沈锦颀有点委屈,“哪曾想,我一时不慎,竟然迷了路,兜转了好久才找回去。”
    沈颜的院子距离沈锦颀的住所隔着个小花园,亭台楼阁环绕,又是夜晚,对于沈府不熟悉的人来说,走错也是有可能的。
    “回去以后,我瞧茯苓没在,思量多半和她是在路上错过了。”沈锦颀愧疚道,“也是我不好,应该使人和她说一声的,这样她也不会在寒风中等那么久了。”
    沈夫人细细想了一下沈锦颀的回答,倒是没什么破绽。
    不过她本来对沈锦颀也没有什么大怀疑,一个外室之女,就算知道沈颜的事情,也没有道理去那里的。
    那种不吉利的地方,躲都来不及吧。
    “母亲,不管怎么说,茯苓也是因为我才染了风寒,不若让我去看看她。”沈锦颀试探地开口。
    听她这么说,沈夫人心里更安定不少,看样子沈锦颀是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不是风寒,是魔怔了。”沈夫人叹了一口气,“茯苓跟在我身边也是个得力的丫头,怎么就忽然魔怔了呢。”
    对于沈夫人意有所指,沈锦颀垂下眼睛没有辩驳。
    “罢了,罢了。”沈夫人见她没有反应,挥挥手,“你也别去看她了,免得过了病气。”
    茯苓的病比沈锦颀想得还要严重。
    “娘子,婢子今天路过夫人院子,听到茯苓的弟弟在求夫人不要将茯苓抬出去呢。”
    白芷一面替沈锦颀研磨,一面说道。
    闻言,沈锦颀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茯苓的病如此恼火么?没有找医生给瞧瞧?”
    见沈锦颀对此事上心,白芷认真道:“医生来过几次了,开了些汤药,可茯苓还是成日胡言乱语,非说见着了鬼……”
    缠绵病榻又嚷嚷着鬼,也难怪沈夫人要将她抬出去。
    “夫人最后答应了茯苓的弟弟,说再宽限几日,要是还不好,是肯定要抬出去的。”
    如果就这样被抬出去,茯苓家未必会给她继续医治,而且茯苓这是心病,怕也难医好。
    “你去包一封红包,厚实些,再去厨房拿些糕点,我去看看茯苓。”
    只是对于沈锦颀的探望,茯苓一家人根本不买账。
    他们一家都在沈府做下人,茯苓是最得沈夫人心的,就因着去伺候沈锦颀,现在竟然病到无法下榻。
    可碍于沈锦颀的身份,他们又不敢明面上反抗,不痛不痒说了几句,只能离开。
    茯苓躺在床上,眼睛无神地看着上面,她感觉很累,可是不敢,她一闭眼,就又能听到那日的两句诗。
    她知道是大娘子回来了,可他们都不信。
    至于大娘子为什么要缠着她,她也知道。
    大娘子在国公府落水的前一日,她偶然撞见了二娘子夜会外男!
    她不敢声张,只得悄悄藏在那里,她听到二娘子和那男人提到了国公府,大娘子,嫩黄色衣裙什么的,听得不是很真切。
    那一晚,她一直惴惴不安,想要去提醒大娘子,可终究还是放弃了。
    自己是夫人身边的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也没什么可说的。她的经验告诉她,遇到这些事,一定要当聋做哑。
    没想到,第二日,就传出了大娘子因落水被太子殿下所救,而后明明应该分别更衣的两人不知为何在了一个房间,还衣衫不整。
    大娘子彻底坏了声誉,国公府退婚,老爷震怒。
    再然后,大娘子被迫嫁去了太子府。
    她那时候虽然心里愧疚,但觉得大娘子嫁去太子府也不算糟糕。大娘子那么聪慧,一定会很得宠的。
    事实证明,她没猜想错,外面都盛传太子专情沈侧妃,那一点不安就此也消散了。
    二娘子和那男子密谋的事情,她也不再去想了。
    可是再后来,大娘子死了,还是自戕而亡。
    从那时候起,茯苓就经常会做噩梦,梦到大娘子伸长着舌头,瞪大了眼睛,来问她为何不提醒自己,说她是和二娘子一伙的共犯。
    如果不是被算计,大娘子定不会嫁到太子府,她会做小国公爷的嫡妻,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我知道,他们都不信你。但是,我相信。”
    听到这话的茯苓扭过头来,呆滞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她看着那个正在给自己倒茶的女子,感觉自己鼻子有点泛酸。
    “我相信大娘子回来了。”
    沈锦颀勾了勾唇角:“谁说这个世界上就一定没有鬼呢,既然那么多人相信佛祖庇佑,为什么却骗自己冤魂是不存在呢。”
    茯苓点点头,正是这个理。
    “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罢了,人们总是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庇佑是祈福,是美好的,所以他们信,冤魂是可怕的,所以他们不信。”
    沈锦颀抿了一口茶,轻声道:“但是不信难道就不存在了么?”
    茯苓发出一声呜咽,有些悲凉,娘子和她相处不到一月,却肯相信她说的,相信她没有魔怔。
    “茯苓,你为什么害怕大娘子?”
    听到这个,茯苓侧头。
    “你心中有事,久了就成了心结,结一直在,那也怨不得她要找上你。毕竟,你曾对不起她。”
    等了片刻,没听到有所回应,沈锦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正要起身,茯苓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些事她谁都没告诉过,她怕连累家人,也怕二娘子知晓会想杀她灭口。沈锦颀于她来说是个外人,但是也恰恰是和大娘子,和夫人,和二娘子都没什么大关系的人。
    就像一个可以倾吐秘密的树洞,茯苓压抑得太久了,她需要一个宣泄释放的缺口。
    沈锦颀安静地听着茯苓略带哭腔的叙述,从她的讲述中回忆着自己那日去国公府发生的事情。
    从还没登上马车的时候,事情就已经不对了。
    那日她和沈湄受邀去国公府赏花,她着了一件平常的白衣长裙,和沈湄一同乘马车前去。在车上,沈湄说口渴,让婢女倒了茶。
    两人正喝着茶小声交谈,就听得车夫一声大呵,突然停下的马车让她一个不稳,手里的茶尽数撒在了白色衣裙上,黄色点点很是明显。
    沈湄那边也被泼上了少许,但她着的是件深色衣裙,看上去并不显眼。沈湄一边替她小心擦拭衣裙,一边询问车夫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来是一个老太不知怎的忽然冲到了马车跟前,为了不伤人车夫才及时叫停了马车。
    沈锦颀记得,自己还出去看了老太的情况,这老太是个盲人,被这一惊吓还摔着了腿。她当时还让婢女拿了些银两扶着老太去医馆看看。
    因为不想耽误别人的邀约,可又来不及回去换衣裙。
    好在沈湄多准备了一套宽松的鹅黄色衣裙。
    说来也瞧,沈湄也是因为原来在别人府邸做客时被婢女弄脏过衣裙,弄得狼狈不堪,所以养成了多备一套衣裙的习惯。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都太过自然,所以那时候自己根本没有丝毫怀疑防备,就那么穿着别人设计好的衣裙去了国公府。
    接下来就是最简单不过的手段了。
    一群人在桥上看鱼,她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接着就落水了。
    其实只是落水也没什么,她本来就会水,最多也就是丢人现眼一把。没想到太子就在这附近,还跟着跳了下来,将她救起。
    那时候她只当有人看不惯她,想让她出丑,没想到却是下了狠手啊。
    喝了一盏暖身的红姜水,再醒来,头疼欲裂,浑身还使不上力气,更可怕的是,太子正压在她身上!
    太子的情况也不正常,面红耳赤,喘着粗气,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手颤颤巍巍地在解她的衣衫。
    她想让太子住手,却只能发出细弱尤蚊的低喃。
    为了恢复清明,太子给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光,用力之大,嘴角都已经有了血迹。
    可不等她欣慰,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娘子,你说大娘子是不是真的是来找婢子索命的?”
    抽抽噎噎讲完了的茯苓见沈锦颀不言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会的。”沈锦颀温温柔柔地安慰道:“都说冤有头,债有主,我想,大娘子不会放过的,是那真正害她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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