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浓千古复念一人

12.舞为值得

    
    饭后,萧晓带着夏清浅回房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到了后院叙旧。
    玉舒痴痴的看着一身紫衣的夏清浅,突然就想起了那年边疆初遇。
    她带着芷兰逃出杀手组织,走投无路之时是夏清浅递过来的馒头。
    那时的夏清浅也是一袭紫衣,唯一不同的是她那时候的紫衣是男装。
    漫天雪地里她在弹琴,琴声起死的是追杀的来的刺客救活的却是自己。
    后来萧晓随口问她们是否愿意留在边疆留在萧家军时,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那时候的萧晓看着夏清浅调戏之余说她是芝兰玉树,天人之姿。而后转身给她和芷兰换了名字,从此她的名从代号变成与她欣喜的人有关系的玉舒。
    萧晓本是随意一瞥,看得玉舒慌乱不已。她笑笑说“玉舒,你和芷兰去把我的琴拿来,今日你家小姐要为我跳支舞。”玉舒轻声应了一声,便跟随芷兰取来了琴。
    “今日换过来,我弹琴你随舞。浅浅,你看可好?”
    “好!”些许是刚哭过的缘故,夏清浅的声音带着一点颤音。
    他们在边疆的时候也常弹琴跳舞,虽说多半是刀光剑影杀戮来去,可却实实在在是彼此最好的叙旧方式了。
    萧晓红衣一揭,琴便落在她的腿上。她转了转头,唯有靠离她很近的芷兰才看到她耳朵动了一下,随即暗笑了一下。
    琴声悠悠转起,曲子是那首熟悉的曲子,是萧晓从前很喜欢的曲子。
    随着曲子的旋律夏清浅翩翩起舞,这曲子弹起第一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夏清浅右手顺风而上,左手牵引着裙尾的曲裾旋转。步履轻盈,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高贵典雅的气质,别有一番空灵飘逸的风情。
    当曲子弹到“高处不胜寒”的时候,夏清浅右腿一弯,左腿下压,整个人成一条直线匍匐在地上。
    直到“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她在微微抬起头来,一个旋转之间腰已经围着萧晓转圈,她的速度极快,仔细看才看清转的从来都是一只脚。
    萧晓总觉得楼阁外的那道目光总该是有点温度的,她突然想一试再试。心里想着她的指尖便已在琴弦上划过,温婉的曲风瞬间杀气横生。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首曲子当年萧晓教夏清浅弹过,舞也编过。
    只是如今萧晓曲风变换的太快,夏清浅只愣了一瞬便扯开身上拖拉的外衫,随手丢在了旁边站着的玉舒身上。
    退去外衫的她随手引过了萧晓腰间的折扇,在萧晓杀意渐生的曲子里以扇代剑,跳了起来。在“人生如梦”弹出时她甚至在跳舞的间隙拿过了桌上的酒壶,曲子停酒壶空。
    玉舒愣了半响这才拿着衣服给她披上,如果夏清浅没有醉酒,一定不会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红霞,混合着点点泪光,星星闪闪的,很是让人心疼。
    萧晓揉了揉膝盖琴一甩,便跳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站在夏清浅前方,挡住了阁楼后的灼灼目光。
    “你们今晚便在府里休息吧,芷兰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和玉舒说,今晚她便睡你房间吧?”
    “将军,小姐……”玉舒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称呼了,反应过来之际只干站着被芷兰拉走了。
    萧晓扶着夏清浅进入客房以后,便转身飞上了阁楼顶上。
    “我还以为我今晚要睡在这阁楼了……”对于萧晓把人送入客房这件事叶江宁是有点开心的,但是谈话间还是带着不少委屈。
    “这就要看那个松王爷了……”萧晓对着叶江宁明媚一笑,感觉到周围气息不对,仿佛有点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本能反应竟是扑过去抢了叶江宁盖在腿上的小毯子,随即盖在两人脸上。
    叶江宁微愣之间,萧晓在他的脸上浅啄了一口。微凉的气息从脸上传到心上,说不出的令人欢喜愉悦。
    他说“晓晓,你以前也是这样……”他指着自己的脸颊说“啃的一脸口水……”
    萧晓突然觉得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直浇到心里,她记得“以前,那个人不是她……”
    叶江宁感到萧晓突然的僵硬,以为是害羞的,随即笑着把五岁的事情一点一滴重复了一遍,眉目间皆是幸福的样子,硬生生的插进萧晓心里,很冷。
    萧晓第一次觉得她们拉近的距离硬生生扯开了千丈远,世间最让人痛苦莫过于所爱之人并非良人,朝夕相伴的人看着你的脸怀念的是另一个灵魂。
    萧晓突然想自己阴差阳错占了人家的身体,父母,兄长,而今这最后的念想就该早早断了,免得日后生出事端。
    一阵风惊起客房前的树枝,也掩饰了萧晓不安的心。
    萧晓赶到客房的时候,夏清浅已不知所踪。
    萧晓默念了一声“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若再不珍惜,你便再也没机会了……”叶江宁悄然无息的站在萧晓身后,他总觉得有什么又说不出什么,压的心里闷闷的。
    苏杭赶来的时候,萧晓正在夏清浅呆过的客房里思前想后,不知道还以为她又在为夏清浅的事操心,聪明如叶江宁也逃不过这样的逻辑思维发展。他深深的看了萧晓一眼,便随着苏杭出了王府。
    这是叶松宁第一次见夏清浅跳舞,说不惊艳是假的,可心中渐生的那点怜惜之意却是赶不上突然感到被欺骗的愤怒。
    他向来自信,十三岁跟苏将军入军营之后从无败仗,什么样的女人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显然是没有的。
    可最后坐上他松王妃位置的人却是他生平最厌恶的人,说到厌恶他想大概是那种被支配命运的感觉又回来了,很是心慌恶心。
    醉酒中的夏清浅极其安静,眉目间的褶皱平了下来。
    兴许是哭过的缘故,眼睛有点红肿,配上被酒浸过也有些偏红的嘴唇,让叶松宁很想弯腰去舔一下,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只低头的一瞬间,嘴唇轻轻一碰他便觉得如酒在吼般一发不可收拾。可些睡梦中的人并不配合,夏清浅感到有软软的东西碰到嘴角时本能的反应是咬一口。
    毫无防备的叶松宁被咬破了嘴唇,一气之下丢下夏清浅出了房门,关门之际这才想起来这是书房,平日里夏清浅从来不会踏入的书房。
    叶松宁出了房门之后,鬼使神差走到了夏清浅居住的富贵居。
    他看着院子前被夏清浅拆下来镶过金子的牌匾,突然有点想笑。
    他突然想起夏清浅刚嫁与他的时候,也是懵懂少女一般的模样,也是会哭会笑的女子。
    真正让她和他走向陌路的就是眼前这快牌匾,是他亲手题字打造的,原意不过是对她商甲出身的侮辱,同时也是放大了自己认命的恶心感。
    他也记得那日自己带着一众妾室通房在这小院前弹指一挥打下了原来那块叫做“清荷居”的牌匾,取而代之的是这块“富贵居”。夏清浅就那样看着他,眼神里无悲无喜。
    后来他听到他曾宠爱一时的宠妾跟贴身的丫鬟说她懂那种感觉,那该是绝望了。她说对一个男人绝望的样子,就是那日夏清浅的样子,安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他也曾后悔,同样作为棋子,他觉得自己对她确实是过分了些。他想最起码可以做个朋友,互相利用中也许可以给彼此一条出路。
    他是在夏清浅不出院子三日后才去找的夏清浅,他想她多少是喜欢自己的,随便谈谈也许就好了。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三天夏清浅把清荷居的一池荷花全清了,改种了满园的牡丹花,最讽刺的是那块牌匾被夏清浅镶金带玉的,除了那几个自己亲笔书写的字,叶松宁找不到任何原来的样子。
    连同院子一起变的还有夏清浅的着装,向来艳丽的衣裙被她一并埋在了牡丹花下,听清荷居的下人说王妃说只有命才能养活命,他那时并没有多想,只说愚昧至极。
    他还记得夏清浅身边那个玉舒的丫鬟曾找过他,她说“世间命不由己的人千千万,生不由己的更是数不胜数。王爷不过是那身不由己数数人中的任何一个,有什么资格把自己的不满附之给别人……王爷不曾喜欢过人,便不应践踏别人的真心……折磨她的人,都会后悔的。”
    最后一句叶松宁没有听清,只是把真心二字反复咛喃以后讽刺一笑。
    后来也曾在闲来无聊之际跟苏杭吐槽说夏家的钱也不总是恶臭的,最起码是买了个像样的丫鬟。
    说到不曾喜欢过什么人的时候,叶松宁曾想起来了一个人。他想谈不上喜欢,但那确实是个让人欣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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