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德宗大长公主走的匆忙, 除了显昭帝、卫皇后、晋安郡主外, 倒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离京的,等长乐郡王得了信的时候, 德宗大长公主一行人早离京三日了。
若是当下骑快马追过去,倒也来得及送德宗大长公主一程, 可严之涣不管得不得宠也是郡王之身, 无圣人旨意自是不能随意出京, 只能留有遗憾。
秦宝见自家王爷有些闷闷不乐, 便给他出主意道:“县主虽离了京,可洛邑离京城路途也不算远, 快马加鞭赶路,十日左右也是到了,您不如往洛邑送些东西过去,好叫县主记得您的好。”
严之涣觉得之主意不错,他倒是不念着裴蓁能记他的好,想着的是能叫她记住他这个人。
“你觉得送些什么县主能喜欢?”严之涣没有讨好小娘子的惊艳, 没皮没脸这一遭还是以前和他大舅舅家的表哥学来的。
这一问把秦宝难住了,他小小年纪就被净了身, 虽说外表是个男人, 可倒是不全乎的男人,平日里自不会也懒得多看女子一样, 便是与他有些来往的也是府里的侍女, 又哪里知道小娘子会喜欢些什么, 更何况, 王爷要讨好的还不是一般的小娘子。
“要不您看看时下京里时兴什么,一样都淘弄些?”
严之涣心道,京里的时兴的晋安郡主会不给裴蓁送去,说不去他前脚让人送过去,后脚就不知道让下人仍在哪个库房角了。
周赦眼珠子一转,倒是出了个主意:“奴才之前瞧见镇嘉王妃带了一个琉璃珠子的簪子,光一晃比金刚钻还要晃眼,毕竟拇指大的琉璃珠子好得,那样的金刚钻可不好寻,您不如也给县主掏弄来,她瞧了保准喜欢。”
严之涣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觉得这主意还有些靠谱,可他却不想淘弄那琉璃珠子做的簪子,若要弄,也要与旁人不一样的才能拿得出手。
“你让人去京里的珠宝铺子采买一批琉璃珠来,个头适中就可以,但有一样,都得一样的大小,然后寻了手艺巧的串成珠帘送到洛邑去。”
周赦办事利落,不出十日的功夫就把那琉璃帘子的事办的妥妥当当,拿回来给严之涣一眼,那珠帘在屋内看颗颗通透晶莹,在阳光下看,又闪着华光,严之涣觉得裴蓁瞧了肯定喜欢,当即执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信,随着珠帘一道送入洛邑,可没等他的人从洛邑回来,蜀地倒是先传回了消息,皇太孙坠了马。
“人可是没了?”严之涣得了信后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个。
叶大郎可不觉得严之涣是关心皇太孙的安慰,嘴角抽了抽,回道:“人没事,就是去剿匪的途中上了山,地势又多有不平,也不知怎么的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说是断了条腿,如今正在余家养伤。”
“可惜了。”严之涣淡声说道。
叶大郎也觉得有些可惜,怎么没摔死他呢!后一想,皇太孙可不能在眼下没了,若没有他做三王的眼中钉肉中刺那叫可惜。
“这是您的机会,王爷。”叶大郎轻声说道。
这事不用叶大郎说严之涣也是知晓,当下便换了朝服进宫面见显昭帝去了,他去时,正巧宁川王从宫里出来,想来是与他打的同一个主意,只是瞧着那脸色不大好看,估计是没得偿所愿,严之涣不由弯了弯嘴角,朝宁川王拱手唤了声:“王叔。”
宁川王瞧见严之涣倒是有些意外,脸上的沉色一敛,露出了几分笑意:“是大郎啊!怎么这个时候进宫了。”他倒是没想到严之涣会和他打的是一个主意,毕竟他的出身是在不足为惧。
严之涣咧嘴一笑:“这不是听说皇太孙出事了嘛!”
他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宁川王瞧着也不觉得意外,这两个侄子闹起来不是一会二回了,他心里有事,也没和严之涣多寒暄,便让他进了宫。
显昭帝瞧见严之涣来了也没觉得意外,蜀地那块肥肉谁不想啃上一口。
“怎么?你也想去蜀地接替二郎?”显昭帝一个“也”字点出了来过的人不止是宁川王一个。
严之涣单膝跪在地上,口中称是。
显昭帝神色莫测,让人瞧不出心里所想,好半响后,才道:“你不怕也在蜀地坠马?”声音里透着冷意。
严之涣一笑:“那是皇太孙自己骑术不精,孙儿倒是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的很,只要您让我去,保准那那些匪贼杀个干净。”
显昭帝听了这话大笑起来:“好,有这样的气魄不愧是严家子孙。”
严之涣眼里一亮,知道显昭帝这是首肯了他的请求。
“朕当初给了二郎八百精兵随行,这一次也不能厚此薄彼,同样给你八百精兵护你周全。”显昭帝沉声说道,双手撑在案几上,微微俯身,那双眼睛亮的惊人:“大郎,不要让朕失望。”
“孙儿必不会让您失望的,您只管等着给孙儿备下庆功酒吧!”严之涣朗声说道,幽深的眸子像被火把点亮似的。
显昭帝“哈哈”大笑:“如此,朕就先给你备下庆功酒等你归来。”
严之涣离京之前,又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往洛邑,大意是他离京建功立业去了,若是裴蓁回了信给他,别着急等他回信,等他归京后会途径洛邑,那时候估计也到年节了,正好一道和她回京。
严之涣这封信是让加急送到的洛邑,和之前送去珠帘的时间不过是前后脚,裴蓁先得了皇太孙坠马的信,又接到了他的两封信,先不管信里内容是否过于??拢?豢茨潜首郑?咽侨门彷杈醯貌也蝗潭茫?裙放酪睬坎涣硕嗌佟
姜妈妈瞧得有趣,便道:“这长乐郡王也算是真心了,只是生母出身实在是不堪,若不然倒也是良配。”
裴蓁撇了下嘴角,让人把那串琉璃珠帘挂了起来,阳光斜照,正好洒在那串璃珠帘上,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德宗大长公主过来一瞧,也笑了起来:“大郎那孩子倒是讨人欢心。”
裴蓁嘴角勾了下,口中却道:“您怎么过来了,有事让侍女唤我过去就是了。”一边说着,又让碧裳奉了茶来。
“皇太孙坠马这是你怎么看?”德宗大长公主拉了裴蓁的手,两人一处坐在贵妃榻上,一人倚着两两的围栏上,姿态虽有些不同,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相似。
“余家的胆子也太大了。”裴蓁轻笑一声,虽知余家不会让皇太孙蜀地之行顺利,却没想到会让他坠马。
晋安郡主与余二郎见过面的事谁也没说,便连德宗大长公主都不知情,是以她也认为余家的胆子是不小,坠马的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好便会要了人命去,不过皇太孙也是命大,不过是断了条腿。
“你母亲说三王都进宫请命了,不过最后便宜了大郎那小子。”德宗大长公主嘴角勾了勾,笑的有些意味不明。
裴蓁倒不觉得奇怪,笑道:“三王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手中又有实权,圣人怎会不忌惮,又哪里肯让他们得了利,反倒是长乐郡王,生母出身卑贱,又不曾真正的入主朝堂,这样的人用起来才安心。”说道这,裴蓁嘴角翘了翘:“皇太孙怕是不中用了,圣人留着他也不过是块挡箭牌罢了,必要再抬出另一个人来和三王相争,若是长乐郡王蜀地之行顺利,这便是他腾飞的开始。”
德宗大长公主看了裴蓁一眼,眼里带着笑意:“你倒是对他颇为看好。”语气里带了点挪揄的意味。
裴蓁眼睛轻轻一眨,待品味过来德宗大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后,芙蓉面上便带了几分嗔色,探身扯着德宗大长公主的手轻轻摇了摇:“您笑我,我哪里是看好他,换做是别人,我也是一样好看的。”
德宗大长公主笑而不语,她又不是没有耳闻大郎那孩子讨好太华的事情,如今人都离了京,尚有东西送往洛邑,瞧着也是用了心思的,倒是尚有几分真心在,有道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尤其是她们这样的身份,“情”字最为难得,若是大郎真是个出息,倒也不是不能把他纳入考量的范围内。
“我瞧着他倒也不是个没有雄心壮志的,他生母那样的出身,他能有今天全凭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比起皇太孙来却是强上不是一星半点。”德宗大长公主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不是有句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长乐郡王可以说是无父无母,若自己再没有成算,怕是连残羹剩饭都吃不到了。”裴蓁嘴角弯了下,意有所指的说道。
德宗大长公主笑了起来,拍着裴蓁的手,打趣道:“他吃的可是山珍海味,瞧瞧,府里尚有富余给你送了重礼过来。”
裴蓁一怔,不想德宗大长公主竟这样打趣她,一时间有些羞意,便恼羞的让红桥去那珠帘摘了下来。
德宗大长公主却道:“挂着也是挺好看的,它又没惹到你,摘了它干什么。”
因着德宗大长公主的话,这珠帘便长久的挂了下来,而京中却因长乐郡王府大肆的采购琉璃珠引起了热潮,人人效仿,把那不过指甲盖大小的琉璃珠炒到一角碎银子一颗,等长乐郡王回京后,发现不少家底殷实的人家都挂起了琉璃珠做的珠帘,惹得他在府里大骂:老子想出来的点子,你们跟着凑哪门子的什么热闹,还要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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