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幺眯眸,“同母异父?”
“是,同母异父!”沈呈呈依旧坐的笔直,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廖以帆的身上。
“这女的不简单啊!”姚小幺斜睨着一袭紫色礼服的廖以帆,出现在会场不过几分钟,嘴巴就没见闲着了,但凡是个总的都打了招呼,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
哦,对,长袖善舞!
“不过去打招呼吗?”她们坐的地方暗,对方估计是看不到的,沈呈呈一向是谦逊有礼的。
“她不认得我!”沈呈呈勾唇,那弧度带着嘲讽。
姚小幺不解。
“还记得……”话刚出口,沈呈呈顿住了,“就是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你肯定是记不得了!”
姚小幺点头,“记是记不得,但知道,楚桀都跟我说过,在凉州,你生病,我在医院陪你!”
“是!表面上,我去凉州是为了凉州西区市场的那些商铺,其实,我是为了水泥柱藏尸案!”沈呈呈澄清的眸子看着姚小幺。
她相信姚小幺知道这个案子的。
“就是江城负责的拿起至今未破的悬案?我听盖克乐说过,江城在凉州时就小有名气,之所以被调到京都这个鸟不拉屎的西城分局,是明升暗降,他接了一起不该沾手的案子,应该就是这起水泥柱藏尸案吧?”说起案子,小幺愈发来了精神,尤其听到沈呈呈竟然跟这个案子有着牵连,就更加好奇,她朝前坐了坐,声音跟着也压低了些许,“我看过甘蕾蕾弄来的卷宗,上面说,凉州一个二十多年的老商场拆迁重建时,在水泥柱中发现了具男尸,当时凉州上面的人为了安抚人心,辟谣说,这些都是有心人故意造谣,是同行业针对开发商的阴谋,当时,江城接手了案子,结果……”
结果……
结果换来个人走,茶凉!
“这个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姚小幺直言问她。
沈呈呈沉默,目光盯着远处长袖善舞的廖以帆,“水泥柱里的那个人,是我父亲的司机!”
姚小幺一愣,脑子转的极快,沈呈呈父亲的司机!
她隐约记得案宗里提到过一件事儿,说是这起案子因为牵扯到了京都的人。
而京都的人能插手凉州上面的事儿。这个京都的人,不简单!
一个司机而已,能值得凉州上面人和京都的人大动心思,那沈呈呈父亲的身份……
“你父亲是?”姚小幺更加好奇。
沈呈呈转头,目光正正的看着姚小幺,良久,她拿过姚小幺的手,轻轻的在她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
姚小幺动了动嘴唇,蓦地瞪大了眼睛。
是他!
“廖以帆一封信陷害了我父亲,也害了……”沈呈呈轻轻握着姚小幺的手,目光里有深深的歉意,她深吸了口气,“祖母也因为得知真相而猝死,我……”她苦笑,“在我腰上有一个刀疤,那一刀,夺走了我半条命!也夺走了……”她转头,目光却温柔的落在站在人群里冷冷清清的男人身上,姚小幺却明显的感知到了她的颤抖。
“……我做母亲的权利!”她声音极低,姚小幺却觉得如雷震耳!
“呈呈……”
沈呈呈轻笑,“孜然一身也不错,靳起是个好男人,更是好丈夫,这样的好人,我一个人祸害了就成了,留个念想,我怕他会难受!”
“你说什么呢!”姚小幺上手就打她的嘴,“呸呸呸!”
她依旧柔和的笑着,手握着姚小幺的,似乎在贪恋她的温度,“我在凉州那次发病的时候,靳起就已经知道我身体的状况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结婚那天我就说过,我不易受孕!只是,还是骗了他真相,凉州之行,当时情况那么险,大夫是不会隐瞒病情的,先天性心脏病,又被人摘除了左肾,这样的残缺的身体怎么能轻易受孕?即使怀孕……”她轻笑,那笑透着无奈,苦涩,“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怎么能护得住孩子?我和孩子,只能活我,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唯一能报答他的,就是我名下这些他动动手指就能挣到的东西,那天,我从昏迷中醒来,撞到了他来不及隐藏的恐惧,小幺,靳起在害怕,我没有看错,他怕我死!那一刻,我真希望我当时就不该醒过来……”
她知道靳起的心思,却不从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怕她离开。
那样的眼神,她每每想起心脏都隐隐作痛。
“好了,不说了,我们说些高兴的……”
“小幺,你让我说,让我说完,我问过宁旭,我的主治医生,他告诉我,最多半年,我最多只能清醒半年,最近,我很疲倦,一天比一天醒的晚,我不敢跟靳起说,我知道他都知道,我们俩谁都不提,谁都不说!
我没跟他提过这些事儿,关于我父亲的,他已经为我牺牲了这么多,我不想再让他身陷险境,之前一直说让你帮我弄清真相,觉得,这是你和我的责任,后来你出车祸,我就想就这么算了,可,每当发病时,让我一次次醒过来的都是那些抹不去的过往,我能算,地下的亡灵呢?
不。
我不能!
哪怕穷尽生命,我也要讨个公道!
我父亲他们不能这样不清不白的躺在无人的角落里,事发至今,我未成有一天为他们披麻戴孝,因为,他们深冤未雪!”
姚小幺一直都知道她是个有故事的人。
却不知道如此沉重。
今天这个场合极不适合谈论这种事情,沈呈呈却说了。
她是个极其规矩的人,却在不合适的场合说了这些,她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怕了,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天。
“六个月之内,我让姐姐穿上孝衣!”姚小幺回握住那双纤细颤抖冰凉入骨的手。
“我等着!”沈呈呈从来没这么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
她相信她,不带一丝一毫的怀疑。
“等什么?”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刚还站在一旁跟人聊天的靳起回来了,刚站定,就听到了妻子的话。
“当然是等我喽!”姚小幺反应多激灵。
沈呈呈往旁挪了挪,靳起顺势坐了下来,他本就不是多言的性子,知道她们不愿说,他也就没问,只是笑笑,见妻子脸色不太好,虚扶了她一下,低声问,“累了吗?”
沈呈呈点头,“有点儿,声音有些嘈杂!”她身体状况确实受不得太过吵闹的声音,好在休息区基本没人,这种场合,这些人自然是觥筹交错,谁也不是来这里休息的。
“那我们先走!”他起身,拿过桌上沈呈呈的手包。
沈呈呈给姚小幺笑笑,“我们先走!”她确实有点儿不舒服。
姚小幺点头,挥了挥手,等人走了才收回视线。
楚桀还在跟人寒暄,这人姚小幺挺熟,相龙腾,许秉正。
原不打算上前的,却见廖以帆夫妇也上前了。
姚小幺轻哼了一声,一口干了杯里的水,起身朝楚桀走去。
“许董!”姚小幺上前直接打了招呼,眼睛一转,视线落在了廖以帆夫妇身上,“这两位是……”
“周总,周夫人,周总千金周晗小姐,这位是楚太太!”相龙腾上前介绍。
“楚先生真有福气,楚太太的身材真好,这衣服换个人都穿不出这味道!”廖以帆目光上下打量着姚小幺,虽然没见过面,但关于姚小幺,她是知道些事情的。
楚桀这么优秀的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然有不少人在惋惜。
姚小幺笑了笑。
侍者端着香槟过来,相龙腾伸手拿了一杯,刚端起,侍者脚下一个不稳,手里的托盘直直朝周晗身上飞去,周晗下意识后退,却一脚踩在裙摆上,整个人朝后倒了过去。
周夫人大惊,连忙去抓女儿,这一拉一拽间,周晗礼服滑落,周夫人也脚下一崴,重重跌在地上,手不偏不倚的拍在了碎裂的高脚杯壁上,血瞬间涌了出来,那钻心的疼直窜脑仁,仿佛什么东西被抽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都一脸懵圈,周先生快速反应过来,赶忙脱下西装外套罩住女儿,“晗儿,没事儿吧?”仿佛对着一尊玻璃娃娃般小心翼翼,再转头,脸色铁青一片,“你怎么做事?”
服务生连连致歉,赶忙上前去搀扶周夫人。
周夫人疼的浑身发抖,豆大的汗珠往外冒,话都说不利索。
会场负责安保的人员快步跑了过来,“还不快扶起周夫人,还愣着干嘛!”
跟来的服务生七手八脚的上手扶人,现场有医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自然不会躲在后面。
那位太太看了周太太的伤,低声说了句筋断了,让负责人叫救护车,她帮着做了简单的包扎工作。
周晗被吓的不轻,整张小脸煞白一片,就躲在父亲的怀里一动不动。
西装护住了前面,拉她起身时后面不面露了出来,有人惊呼,下意识的,她伸手去捂后腰。
腰上一道疤痕很显狰狞。
相龙腾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赶忙上前,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周先生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原本觥筹交错的晚宴,一时显得有些凌乱。
等把周先生一家送去医院,现场才恢复了些许,不乏有人在讨论周小姐腰上的伤疤以及周先生不太正常的举动。
按说,周小姐只是摔了,虽然春光乍泄,西装披上交给服务人员就成,这种场合里自然有给女伴们准备的礼服,而周先生一直安抚着女儿,仿佛受了多大的惊吓。
宴会这种场合,这种礼服滑落的事件不是没有发生过,大大方方的换身衣服就是了。
像周小姐这样的,真不多见。
周太太伤的这般重,女孩儿不应该很担心自己的母亲吗?
这种场合,带女儿来的,十有八九是奔着终身大事上,周小姐腰上这伤痕众人是各种揣测。
姚小幺挎着楚桀,就听他跟别人闲聊打小白球的技巧。
宴会在九点结束。
夫妻俩跟众人一道出了大都会,小郑立在车旁等着,看姚小幺的眼神都有些小紧张。辛秘书翻了个白眼儿,这孩子,太嫩!
这是赤裸裸的崇拜!
没想到这丫表面木讷内心躁动啊!
“小郑,先送辛秘书!”姚小幺嘱咐,她这是投桃报李,得亏辛秘书一棒槌敲醒了她。
“是,太……太太!”小郑手一滑,女神喊他小郑,真好听!
“谢谢太太!”辛秘书回头朝她笑笑。
余光刻意瞥了眼楚桀,人闭目养神。
姚小幺眨了眨眼。
怕姚小幺觉得难受,辛秘书热场,谈了宴会上发生的事儿,“这周太太可真倒霉,谁能想到能遇到这事儿,你说这服务生也是,又没穿高跟鞋,腿还能打弯?”
“估计站的时间久了抽筋了呗儿!”姚小幺想发个信息问问江城那边怎么样了,也想给甘蕾蕾发个信息问问她们到家里了吗?
楚桀这边看着老僧入定,她可心里清楚,他只是不待见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约莫半小时,辛秘书到地儿了。
辛秘书一走,车里彻底安静了,小郑是个木讷男,你跟她说话,他都不见得能回答利索,姚小幺百无聊赖,“放首歌听听!”她跟小郑说。
小郑哎了一声,开了音乐。
姚小幺顺势倒在楚桀身上,自娱自乐的把楚先生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手把玩着楚桀的。
楚桀压根儿没理会她,由着她把玩,姚小幺原本是想着怎么讨好楚先生,谁知道就走神了,脑子里各种转的都是案情,儿童失踪案,九号公馆案以及今天沈呈呈说的这起陈年旧案!
小郑把车子停在了御苑门外,两人下车。
“回去开车慢些!”楚桀叮嘱。
“是,总裁!”
楚桀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小郑离开,楚桀才往家里走,徐管家礼貌打了招呼。
他问了母亲的情况,得知母亲睡得着也就直接回了东跨院。
姚小幺依旧没脸没皮的挎着楚桀胳膊。
大厅里,甘蕾蕾跟苏殁在吃外卖,陈仓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看书,见两人进来,甘蕾蕾起身打招呼,苏殁只看了一眼楚桀。
楚桀嗯了一声,朝楼上卧室而去。
“够义气!”扔了这句话姚小幺飞似得朝楼上跑去,卧室门关着,姚小幺心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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