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三个月,程芷芷和小白脸前男友周燃狭路相逢。
她嘴角嬉笑着,隔着雨伞睨着眼前不过一米远衣冠楚楚的男人,“好巧啊,前男友!”
嘴角扬起的弧度张扬、跋扈。
烟雨蒙蒙,吹动男人黑色的短发。
男人一身蓝色的高档西服,苍白的手指捏着一把黑伞,另一只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洁白的衬衫袖口,直到没有半丝褶皱,才翘着嘴角,“是挺巧。”
隔着祖国一万多英里,他们在意大利的大桥上对峙,下面是滚滚海水,此时他们共同呼吸着雨中湿润的气息,黑睫也湿漉漉。
程芷芷没心没肺的看着,笑着,相遇不过一分钟,就懒懒地朝他挥挥手,纤细手指上的戒指熠熠发光,“那你慢慢玩,我先走喽。”
看着越斯文的男人,内心越幼稚。
切!
浮光掠影,女人的身影渐渐与他错开,他清晰闻到玫瑰的香味。
小尔5号香水,她的最爱。
*
要问程芷芷活了二十三年,最梗的事情是什么,她一定会咬牙切齿满含怨恨:和前男友因为一只破碗分手。
但是几分钟后,当目光掠过田野上的庄稼,她最梗的事情就变为因为一场意外回到七十年代。
桥段了,他们坠河了!
此时她坐在树荫下,热气呼呼的吹着脸上,熏得脸生疼。头发一股股拧成一团,混着汗水粘在脸上。
本来燥热的天气就让她更加烦闷,特别看着前方讨好的男人,她越加嫌恶的皱皱眉,“文盛青,你是没见过女人么,一直缠着我算什么?”
男人穿着补丁衣服,身高一米八多,模样还算英俊,此刻微微躬着身子,从破衣兜里掏出一个鸡蛋,“我……我就是想对你好点。”
他很局促,浑身上下都透着无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欺负他。
看着他手中的水煮蛋,程芷芷又恶狠狠地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眉毛黑浓,鼻梁高挺,哪怕嘴唇干裂,也能看出很帅。
不愧是男主角。
大湾村,七十年代,文盛青。很容易让她把某点家的小说联想到一起。
几分钟前,程芷芷才意识到自己穿到了某点家的一本年代小说中,很巧合的是这本书她前几天才看完。
她看书很挑剔,从来只看男女主身心干净的小说。后来和男友分手,觉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什么忠贞烈男都是假的,然后默默看完了这本书。
果然,每个男人都希望开一个后宫,哪有守身如玉一说?
原书中,炮灰女配和她同名,被男主利用完就丢,最终横死街头,而男主在事业上步步攀升,后宫无数。
看着男人的脸,程芷芷打心眼里觉得恶心。
见女人看他入神,文盛青不屑地嗤笑,女人就是嘴里一套心里一套。
高大的男人娇小的女人站在地头树荫下,含情脉脉,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样子。
地里,陈菊时不时瞥上一眼,干活速度直降,王桂花看见后嗤笑,“老陈啊,你眼睛上长痔疮了,咋光往后看?”
陈菊动了动嘴,“桂花,你再不注意,你儿媳妇就跑喽!”
啥意思?她扭头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不仅她,很多人都在嘀咕着。
“哪个不长眼的,敢给我儿戴绿帽!”
她一把拎着锄头大步向树荫下走,虎虎生风,泼辣阴沉的脸让不少人为程芷芷揪起了心。
“王大姐,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程芷芷那小身板可禁不住一锄头啊。
不少人准备上前拉架,却看到剽悍的女人一脚踢在男人腿弯上,常年干活的女人力气大,男人痛的“啊”了一声。
“你这个黑心肝的,怎么,想勾引我乖乖媳妇儿啊?问过老娘了没,太不把老娘放眼里了吧?!”
村民们提起了心放了下去,见小姑娘没挨打,就继续干自己的活,播种。
麦子收过了,等玉米大豆种进去,过不了几个月就又该收获了。
文盛青倒在地上,裤子上沾满了泥土,一脸愤恨委屈,“大娘你为啥打我?”
王桂花又要一脚踹上去,“打得就是你,知道程芷芷是我们家的未来儿媳妇,还腆着脸勾搭,你还要不要脸?”
男人抱头鼠窜,“大娘你误会了,我只是见程知青身体不舒服,过来看看。”
“你当老娘眼瞎啊,看我不打死你——”
光秃秃的田地里,女人毫不留情拎着锄头追着男人打,一时间哭天喊地。
她是谁?
程芷芷好不容易从脑海里扒拉出了一点记忆,女配在男主之前还有一个懒惰的小白脸未婚夫!
程芷芷当知青来到大湾村两个月,她身体娇弱干不了重活,但不干活就没有粮食吃,于是就想嫁人。
反正知青回城时间也没定,再加上大部分知青都成家了,那她也成家算了。更何况少干点活,不还有家里养着?
于是她将目光放在村子里的小伙子身上。
丑的,不要!影响后代。
父母都健在的,不要!矛盾多。
脾气差的,更不要!
最终她看上村子东头的王桂花的大儿子。
王桂花早早就没了丈夫,家里只有俩儿子。小儿子七八岁,大儿子十七八。
家庭简单,多好!
想到这些,程芷芷就感觉脑袋被雷劈了,生疼!
更可怕的是两家连亲都订过了,只等几天后播完种子结婚!
王桂花打完文盛青后气喘吁吁,瘦弱的身子呼吸急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睨了一眼少女。
别说,程芷芷这模样,这身段,哪怕穿得土不拉几,放在城里也是大美女一个。
可在这农村,才不管你好不好看,只要你干活快,那就有大把人的求亲。
王桂花才不在意什么干活不干活,她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当初程芷芷一提出定亲的意向,她马上就替儿子同意了。
不过这身边的蜜蜂却总往花朵旁边飞,她不紧看着点,行么?
“芷芷啊,我把文知青赶跑了。你放心,以后他再来骚扰你,你就找桂花婶,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程芷芷双眼迷茫没有焦点,王桂花吓了一跳,赶紧拍了拍她的脸,顿时白嫩的小脸上浮现一个红印,“你咋了,不会吓傻了吧?”
王桂花寻思难道是她刚才太暴力了?这可不行,芷芷可是她乖乖儿媳妇呢,不然把她吓跑的咋办?
想明白这些,王桂花眼睛就转了转,“芷芷,你别看刚才婶子凶了点,其实都是吓唬文知青的,全村人都知道婶子胆子小得很,连只鸡都不敢杀。所以,刚刚只是误会,你可别多想。”
文盛青已经屁滚尿流的跑了,这时候也到了点,村民们扛起农具种子下工。
“桂花,还不走?”
“这就走了!”王桂花吆喝了一声,程芷芷也回过了神,看着黑瘦的妇女,勉强说了声自己没事。
王桂花本来还想让她到家里吃饭的,见她现在这样,也没说啥,拎起锄头就走了。
只是回家看到躺在床上好吃懒做的儿子,她叹了口气。
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
地里人都走光了,程芷芷还傻傻的站在地头。
穿就穿了,还穿到一本书里,这是什么事儿!
程芷芷心理素来强大,但这件事她硬生生花了一个小时才缓过来。
等程芷芷回到知青院子里,不少人正在吃饭。
麦子收获后队里就急急分了粮食,有知青奢侈了一把,面疙瘩,面条,满是香味。
程芷芷在二十世纪什么好吃的没见过,却在这鸟不拉屎的七十年代硬生生看着一碗白面条咽了口唾沫。
文盛青估计被王桂花打惨了,看见她也没有往前凑,默默端着一碗面躲到了一边。
去踏马的,不管了,先填饱肚子在想吧。
根据身体残留的记忆,程芷芷来到自己的房间。
她才来大湾村两个月,自然没分到粮食,不过生产队长好心给了她半袋小麦。
她取出点白面做了一碗面条,浇上葱花鸡蛋,香喷喷的整个院子都能闻到。
“你还真是个娇娇女,在这里还有心情吃白面条!”
陈允佳和她一起来的,自然也没有多少粮食,于是就做了碗野菜面汤,此刻看着碗里的大白面,一边觉得她不会过日子,一边又流口水。
程芷芷不紧不慢的吃着面条,“谁说吃面条的就一定是娇娇女了,再说了,我有钱有粮,还不兴许我吃顿好的?”
陈允佳心梗。
程芷芷父母每月会给她寄一笔钱,就怕饿瘦了宝贝女儿。可自己从离家那天就必须自力更生,那对父母才不会管自己死活。
解决完饥饿问题,程芷芷才有心情收拾自己。
她打盆水给自己洗脸,这才发现这张脸和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一模一样。
明眸皓齿,长睫颤颤。
这样也好,省的自己不习惯。
收拾完躺在床上,她才有空琢磨自己的终身大事。
首先,这个婚必须退了,她才十六着什么急,再说了,她可记得那小子是个短命鬼。
第二就是温饱问题。发的粮食也没剩多少了,也不知道能撑几天。
突然她想起原身的小金库,她数了数手中的钱,差不多一百块,应该能够让她活一段日子。
第三嘛,她可不想整天下地挣工分,热不说,还会晒黑。要知道她最宝贵的就是这张脸,当年作为大学教授的周燃还不是被自己这张脸给勾走了?
也不知道周燃怎么样了?
大桥猛然坠毁,她只记得昏迷之前听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
声音尖锐、嘶哑,好像蕴藏了巨大的悲伤。
*
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下午上完工,程芷芷就来到了村东头。
不少人眼神揶揄,一副我明白的样子。
要人说程芷芷这丫头和周家大儿子还真是天生一对。
周家大儿子那可真懒,能躺着绝不会站着,能不干活绝不会下地,甚至连锅也不会刷,幸亏家里有王桂花这个能干的女人和周继龙殉国的抚恤金,不然早就饿死了。
而程芷芷和他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长得瘦瘦小小就算了,瓷白的小脸一晒就红!为此也没少偷懒,动不动就往树荫下钻。
当时两人交往的事情下来后,不少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程芷芷这时已经来到一个院子前,院子没关门,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蹲在水盆前正在洗西红柿,听到脚步声,扭头就看到程芷芷。
周小黑眼睛转了转,朝屋子里大喊了声:“妈,程姐姐来了!”
下一瞬一个黑瘦的女人从厨房钻出来,看见程芷芷后,脸上笑出了花,“芷芷来了,快进来!”
她的热情程芷芷招架不住,勉强说了几句话就提起周燃。
“那小子在屋里躺着呢,你直接去找他就行!”
王桂花当然高兴,这丫头可是她订了亲的儿媳妇,眼见儿子媳妇感情好,她咋能不乐见其成?
把她推出厨房,王桂花就在厨房忙活起来。
玉米面野菜汤凉拌黄瓜她也不打算做了,走了几步从大缸里挖出一瓢白面粉,一点也没有吝啬,全做成了面条,顺便做了几个鸡蛋饼。
乖乖媳妇太瘦了,必须补补身子。
程芷芷摸进了房间,此刻暖黄的阳光透过窗洒在小小的屋子里。
屋子里东西不多,一个破衣柜破桌子破凳子,还有眼前的一张床。
破旧的凉席上躺着一个只穿了一条破短裤的少年,在大部分人都是小麦色的皮肤时,少年露出的脊背苍白瘦弱,一看就是不经常出屋门的。此刻可能嫌阳光刺眼,一只手还压在眼睛上。
程芷芷站在床前叫了声周燃,眼见少年没有动静,程芷芷一脚踹了上去。
少年狼狈的滚到床下,“地震了!!”
速度像后面有狼追一样,势不可挡跑出屋门。
院子里周小黑捏着几颗水灵灵的葱看着他,一脸诧异。
“哥,哪地震了?”
青天白日,鸟儿喧闹,绿树招摇。
周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连王桂花也站在厨房门口睨着他。
艹,哪里是地震,分明是被人踹下床了!
他狠狠蹙着眉头,鼻腔里泛着热气,迈着大脚气冲冲的返回屋子里,就见一个少女一点也不矜持的坐在床边。
“妈的你谁呀,滚——”
少女抬起头,对上他凶恶的脸,倏忽间瞳孔紧缩。
漆黑的眉,漆黑的眼睛,浓密的黑睫,特别是左耳上的小黑点。
仿佛一道雷劈了下来。
踏马,怎么和我那死鬼前男友那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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