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纷乱了一夜,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晨起时,外头已然大亮,头疼得很。
她估摸着自己再这样下去,迟早得秃。
“王妃,您醒了。”如往常一般,青柳系上纱帐,细声问候。
她点点头,也毫不意外这人为何会在这里。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昨日傍晚的对话。
诚如青柳所说,就算她是祈王安排过来的钉子,苏姻也毫无办法。她孤身一人在祈王府,孤立无援。
如果她和祈王说,将青柳换了,那谁知道安排的下一个会不会也是钉子呢?
同样是钉子,那不如选个熟悉的会更好。
“王爷今早走的时候,特地同奴婢说,如果王妃您今天要出门的话,便巳时去皇城门口等他。” 青柳一边替她系上腰带,一边说道。
苏姻没有回答,瞧着墙角的花瓶出神。
“王妃,王爷本是想亲自同您说的,但您还未醒,所以才和奴婢说了。”青柳没有得到回应,忐忑着解释。
“啊?啊好。”苏姻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想起刚青柳的解释,苏姻心头一阵复杂,“青柳,你不必如此担惊受怕。还如同之前相处罢,你既无害我之心,那我也必会信你。”
身后半天没回音,良久才传来青柳略微颤抖的声音,“谢王妃。青柳此生必不会伤害王妃。”
苏姻苦笑,言重了啊朋友。
她知道,在这人命低贱的年代,许多人都身不由己。
那男人口口声声的影卫营,想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训练场,从那里出来不容易,出来后也只是成为主子手中的一柄刀,指哪打哪。
如往常一般穿好衣裳后,青柳要去小厨房叫点吃食过来。
苏姻拦住她,“不用,今天出门那就去外头吃。”
青柳点点头,拿出一条纱巾虚虚地挂在她的脸上。
“这是什么?女子出门必须戴这个?”
苏姻问她,换来青柳肯定的点头。
这什么啊?苏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又放回脸上比了比。
这尾部都能垂到她胸口了。
“吃东西要怎么吃?”
青柳罕见地愣了愣,“撩……上来罢。”
她们影卫营出任务,一般都是作男装打扮,方便行事,是以她也从来未以这幅打扮示人。骤然被问起,一时之间竟语塞。
苏姻摇头,想像那副画面都觉得别扭。
一手撩面纱一手吃东西?矫情不矫情?
她摇头拒绝,“不行不行,不方便,吃个东西还要撩面纱。”
“那王妃便作男装打扮罢。”
青柳替她拆散了发髻,长发整把束起,戴上玉冠与发带,看上去还像模像样。苏姻这还是头一次瞧见自己男装的模样。
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只是因是第一次见,故而觉得有些新奇。
只是……她皱起了眉。
这一皱眉违和感便更重了。
“似乎……有些娘。”苏姻摸了摸眉眼。
女装时候竟不觉得,原主的样貌生得极好,眉眼含情。并不是林清欢那种类型,生得要更为明艳一些,只是却丝毫不显英气。
“娘?”青柳与镜中的人对上视线,愣愣地重复。
“一眼便能看出来是女子。”苏姻点点头。
青柳忽然笑了起来,“王妃,女子与男子的身体差异明显,自然能瞧得出来。您不妨试试这样,嗓音粗一点,步子迈大一点。最多,别人也只以为您是哪家稍显女气的俊秀郎君。”
苏姻站起身来依言走了几步,感觉还不错,比刚才好了不少。
“那便如此罢。”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便出了门。
苏姻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哪是哪,带着青柳漫无目的地走。
现在距离巳时还有不少时间,她想着先到处看看。
走出巷子,便是条热闹的街。苏姻回头看去,原来这城中四通八达,各条小路都是通的。
街上倒是繁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面色悠然地走在路上。遇见喜欢的,感兴趣的,便停下并不匆忙的步子,呼朋唤友地瞧着。
有小贩背着家伙什计走街串巷,大声吆喝,偶尔遇见两个熟人便笑呵呵地打个招呼再走。
浑厚的声音回荡在皇城上方,只是大家却似乎有默契一般,没有人会往祈王府那边的路段而去。
“真好啊。”苏姻不禁感叹,指着那条路问,“他们怎么不去那条巷子?我说平时里怎么那么安静呢。”
“回主子,那条街是皇城的勋贵所住居所。一不留神,冲撞了哪位大人,便容易没了性命。”青柳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苏姻适才还轻松的心情复杂起来。
人命如草芥,对她而言,重如千斤的人命,在有些人眼中,也不过低贱如蝼蚁。
如果她不是祈王妃,一个不小心命丧于此,说理都没地去说。
似乎,这几日遇到的事情,感觉是上天有意无意在教她做人?
苏姻摇摇头,忽略心中的怪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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