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姻刚还气鼓鼓的心脏仿佛突然就被戳了个洞,然后有温热的血液注了进去,循环流经全身,让全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于是苏垣抬起头,便瞧见她恶心巴拉的眼神。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觉得自己这般似乎失了气势。
于是恶狠狠瞪回去,凶狠地道,“瞧什么瞧!”
苏姻失笑,站起身来轻踱到他面前,快速摸了把他的脸。
“还不错。”复又坐下,留下一脸又急又气的苏垣。
祈王轻笑出声,看了眼窗外敞亮的天。
阳光渐渐偏移了方向,一点一点地爬过窗沿,落在了他的脸上。
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日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纤长的睫毛,微垂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俊秀的轮廓,还有嘴角的笑纹,都得安静唯美得如画一般。
祈王头一次觉得,身心如此轻松。
他带着笑意瞧着苏垣仿如失了身的表情,不忍再随着苏姻逗他,“这是你姐。”
苏姻心满意足地看到了她弟仿佛被雷劈过的表情。
“叫姐。”她拿起核桃,轻轻地敲了敲。
坚硬的外壳在红木桌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苏垣缩了缩脖子,幼时被她姐支配的恐惧涌了上来。
“姐……”苏垣不可置信地重复。几乎是下一秒,声音提高了八个度,“不对,你怎么可能是我姐。她阴沉偏执心思还多,你莫不是谁假扮的。”
苏姻挑眉,完全没想到原身在亲弟眼中,居然是这样一副形象。
“你瞎呀,说是我就是我。”苏姻忍无可忍,把手中的核桃掷了过去。
态度算不上好。
苏垣这才松了口气,抱怨道,“姐,你说你好好地扮男装做什么。刚拿核桃砸我也不叫我,害得我骂你半天。”
这孩子莫不是傻?还是原身性格太霸道?被打了才信?
祈王垂着眸,视线虚虚落在苏姻那个方向。
唇角一直勾起,未放下来过。
听着姐弟两个如出一辙不按常理出牌的对话,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朝堂上常听人弹劾,苏相嫡子生性张狂,动辙带着朋友当街动手。
可今日一见,便知朝堂上的话亦多有不实。
瞧他和朋友这模样,好听点便是稚子之心,难听点便是毫无头脑,做事冲动。
当街动手之事或许不假,然背后起因却有待详查。
他缓缓啜了口茶,继续盯着苏姻的侧脸。
平日里他忙于政务,与苏姻也毫无感情,故此从没正眼瞧过她。
这还是第一次,他有时间,有兴致仔细地端详她。
“我还没说呢,你们这刚刚一堆堵人家女孩做什么?一口一个小爷,可嚣张了。”苏姻敲敲桌子,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架势。
苏垣皱眉,“姐,那人是曹云影呐。”
“啊?那是谁?”苏姻无奈摊手。
她穿过来,什么记忆都没接收,能知道才是奇怪了呢。更何况,姓曹的在前文中连提都未曾提及。
等等,似乎她继母姓曹。
“曹云影呐,就是舅舅家那个逢年过节都上门乞讨,还次次都爱抢你东西的贱丫头。”苏垣急了,“姐,你从刚才便怪怪的,怎么了?”
啊,果然呐。难道也是一个小炮灰?
“没事,落水醒后忘记了不少事。”苏姻轻描淡写地带过。
苏垣似乎是个心大的孩子,得知她身体没问题便放松下来。
“没事就好,难怪你跟变了个人似的。说起来,刚那丫头还在说……”
“说什么?”
“说你落水怎么没死过去,所以我们才教训她的。”苏垣挠了挠头,又怕她不信,于是转头问了问在角落里安静待着的小伙伴。
换来一群人的点头附和,“没错。”
苏姻笑了笑,见这群人略略自豪的模样也没出声。眼见小二路过门外,叫他加了些凳子,另外再端一些吃食上来。
苏垣瞧着她这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莫名有些忐忑,心底略略发虚。
可却也不解,小心翼翼地问,“姐,你不生气?”
苏姻点头,拿起旁边的小榔头敲碎了几颗核桃。
一边吃,一边捡了几颗放在祈王的手里。
漫不经心地答,“气啊,很气。”
“很气那你适才还说我教训了她。”苏垣有些委屈。
带着少年气的男孩,稚嫩的维护让她的心都熨贴了起来。
因此这样,便更不能让他随心处事了。
不管因为她,还是因为苏相,都注定了少年被多数人关注着。
苏姻一点一点地磨碎了齿间的核桃,她垂着眼继续敲。
“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出门时候能带上。”
她说一句,敲一下,明明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动作却看得人害怕起来。
苏垣默默拖着凳子坐远了些。
“如果我是你,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苏姻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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