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一只价值十两的夫郎

14.你要吃掉他们?

    
    顾尧把视线收回来,“拂尘,慧空大师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估摸应该是在今天,也可能会迟一点,唔……师傅他老人家说不准。”
    ……
    山底下,山坡虽然不陡却也不平坦,慧空颇有些艰难地背着半袋米,额上隐隐有汗细密冒出。
    身后跟着一个人影。
    忽然,背上一轻,重量已被人卸去。
    慧空停下脚步,怔了怔,望着前头抢走他的米闷头背着的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上去。
    日上当空,气温渐渐上升,终于赶在晌午前到达关山寺。
    红木朱门前,女人把米搁在门槛前,却没有踏进一步。
    慧空食指合十,夹着串佛珠看着女人不复当年英气的面容,微微颔首道:
    “施主,多谢,请回吧。”
    女人手一顿,晕开的嘴角含着一丝苦涩,终究还是不忍惊扰他,“不用,你……多保重。”
    随即,转身离去,她自是知道他心已沉寂,不喜打扰,何不干脆随他愿,如此也好过两人不欢而散。
    “阿尼陀佛……”
    呢喃一声,似有叹息,又若无奈,片刻,终究还是归于眸中一片平静。
    “咦?师傅,您回来了?”身后院里传来拂尘惊喜的叫声。
    慧空转身便看到他的好徒儿前来迎接,嘴角边不由得扬起一抹弧度。
    “嗯……拂尘,为师回来了。”
    “师傅,这是您化缘得来的米么?好厉害,足足有半袋那么多。”
    虽然只有顾施主那袋米的一半,但也是比往常好多了。
    加上这半袋米,够他们吃好久呢,整个冬天都不用愁了。
    如此一想,拂尘高兴地弯了弯眼。
    “师傅,我来背进去。”拂尘自告奋勇,他也要帮师傅出份力。
    “那……你小心点。”
    “好的,师傅。”
    慧空跟着他来到厨房,见到米缸上满满的一缸米,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拂尘,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哦,这是顾施主给咱们的,说是房租费……”
    拂尘看着师傅渐渐沉下去的脸色越说越小声。
    “拂尘!为师怎么教过你的?!”
    “拂尘有拒绝过,但是顾施主说这是一点心意,拂、拂尘……知错了……”
    看着面前的人是真的知错的模样,慧空终是叹了叹气,无可奈何,“罢了,这次就算了……”
    “谢谢师傅……咦?师傅,这半袋米怎么那么白细?一点都不杂呢!”
    拂尘一声惊呼引得慧空心下一突,从米袋口捻了一把上来,细细一瞧,果真是清一色的米粒,又白又细,完全看不出任何杂色。
    怎么会……
    他明明是从不同人家化来的米……
    “师傅,现在百姓都在种这样的米了么?”拂尘蹲下来自顾自地回答一句,“这米看起来就好贵……”
    这话让慧空心里陡然一转,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莫说那么多,赶紧把功课都做做。”
    “好的,师傅。”
    世人向来生而不易,何况又是偏安一隅,他们能挤出一点米出来他已是十分感激了,至于这巧合,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未必信。
    蒲灵子多生于淮阴之处,喜阴湿,厌光。
    寒潭上空的陡壁,多是蒲灵子的踪迹,但也不好摘取,稍有不慎,坠入潭中,刺骨寒气一但进入身体里,轻则骨头自此酸痛,重则永留潭底。
    顾尧单手拽住陡壁上的一条藤蔓,往手腕上缠了几圈,脚尖轻点飞身过去,从腰上掏出匕首迅速一挖,一棵蒲灵子便稳稳落入手中。
    此时,寒潭中的水面却无风而动,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空气中隐隐流动着杀气。
    呼——
    顾尧把蒲灵子收好,旋于壁上,眉头微拧,冷冽地盯着某处。
    阴森的角落里,一双青绿色的眸子泛着幽光,尖锐而刺人。
    鼻尖微微颤动,一抹清香沁如鼻中,蓦地,浑身霎时充满敌意。
    她……身上……有……他的……味道……
    青幽的眸色渐渐发狠起来,唰的一声伸出利爪直击壁上之人。
    顾尧大概是第一次见这样一种生物,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虽看不清容貌,但也知是个女人,更不用说那来势汹汹的阴狠敌意 。
    许是寒潭陡壁上更利于对方攀爬出击,一时间竟落了下风,一直被对方压制着。
    噗通一声,两人纷纷坠入潭中,
    谁也没得多少便宜。
    冷……
    寒彻心骨的水简直要把她的骨头都要冻碎,然而,幸好还有内力支撑,但即使这样依然抵挡不了多久。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对方赶紧解决掉,然后上岸。
    如此一想,手腕微微转动,匕首便转了个方向,就在顾尧准备主动出击时,意料不到地看到了对方的落逃。
    那女人黑团团一坨,颤颤抖抖,弓着腰浑身湿黏黏地朝林子里一瘸一拐地跑掉。
    顾尧上了岸,眸色发沉地看着那方向,心底暗自思忖,对方难道是受了伤?
    不应该啊……她都没伤到她。
    这时,一股山风吹过来,夹着湿冷的衣服——
    啊……嚏!
    顾尧把匕首收好,心底一突。
    有点冷,不会感冒吧……
    啊……嚏!
    “……”
    自从慧空大师回来后,温瑾就一直跟在他身后打坐诵经,他不懂为什么顾尧非要他这么做,难道她是想要他变成一个小和尚么?还修身养性,她才要修呢,整日板着脸的,又不解风情。
    哼,讨厌的女人……
    温瑾愤愤地拽了拽后院的一棵树上的叶子,使劲地搓揉捏扁,小脸上嘴巴撅了撅。
    好无聊,他想吃冰糖葫芦了,也好想吃肉……
    “喵呜!!……喵呜!!”
    凄惨的猫叫声吓得温瑾一惊,小手赶紧缩了回来,半晌,没看到什么,然而那声音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愈来愈烈,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猫的那种绝望。
    一墙之隔外,顾尧望着面前生好的火,以及两只绑在树上的白色胖狸花猫,一想到待会就有一顿肉吃,往常的眸子褪去了难以近人的凛冽,此时勾着淡淡的笑意。
    地上,是一把锋利无比寒光闪闪的匕首,在烈日之下,柄面上倒映出的是两只瞪大双眸四爪乱蹦的狸花猫。
    这两只狸花猫,胖且肥,圆滚滚的身子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吃,栽在她顾尧手里也算是一种缘份。
    正好今天受了寒,补补身子最好不过了。
    如此一想,某人更加心安理得。
    然而,就在顾尧抄起刀子的时候,一声惊诧自身后传来。
    “顾尧?!”
    听见声音的那刻,顾尧眉头下意识一皱,没回答他,继续手中的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看来是来了个要分食的人,他应该也是很馋了,也罢,分他一半也行……
    揪起一只狸花猫,勾了勾唇。
    蓦地,手腕搭上一只手,一只不属于她的手,余光瞥到那微微漏出光滑,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不知怎地,心情莫名有些好。
    于是侧了侧脸开口道:“温瑾,顶多分你一半,放开手。”
    许久,没等到手腕上的紧锢撤去反而又捏紧了几分。
    这是……
    没等顾尧垂首,耳畔边就传来了某人郑地有声的质问,仿佛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你要吃掉它们?”这么可爱的小猫?
    怎么忍心……
    温瑾瞪大眼眸,她还说会分自己一半?
    女人眉头一挑,垂下眸把他那张控诉不平的小脸映入眼底,嘴角微抽。
    这是要她放过这些畜生?
    呵,怎么可能!到嘴的鸭子在她顾尧字典里从没放过这词。
    亏她还好心地想要分他一半。
    “温瑾,你要是不想吃别挡着我。”
    突然冷凛下去的语气让温瑾手一抖,却执拗地没有放开。
    呵——胆子貌似越来越大了。
    “顾尧,它们那么可爱,你怎么……”
    喵呜——
    手忽然被女人甩开,少年错愣,然而,没等他反应过来,女人一声低呼直接把他接下来的话堵的死死的。
    随着一声惨叫猫声,一个黑影从温瑾面前飞过,甩到地上。
    顾尧感受到自己手背已经出了血,暗咒一句把手垂下,拿起地上的匕首准备一刀了解这该死的畜生。
    “让开。”他居然还敢维护那只畜生。
    “顾尧……你手流血了……”温瑾没看到她渐渐冷下去的眸子,看到手背上的血迹只觉得心揪疼揪疼的。
    “拜谁所赐?”
    顾尧眼中早已没有了笑意,嘲讽地反问他。
    要不是他,她早宰了这只狸猫,哪还会被反咬一口这等窝囊事发生?
    居然被一只猫咬了,想想就觉得气煞她也,做杀手做到她这份上真的是丢脸。
    “……”
    温瑾被堵得哑口无言,心中愧疚不已,他没想到她会被咬……
    看着她手背上两个不大不小的洞,隐隐留着血,温瑾想伸出手又不敢伸,只得讷讷开口道:“顾尧……”
    “别叫我。”顾尧微微撇过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碰到他就没什么好事。
    蓦地,手背一凉,湿湿濡濡的黏意覆了上来。
    女人错愣,重新把目光落到面前的人身上。
    湿濡的小舌一瞬不瞬舔着她的伤口,像是有了治愈能力一般,那火辣辣刺痛居然奇迹般消失了。
    从顾尧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少年乌黑的密发,垂着头像只小狗一样埋首于她手背上,那瞬间竟有种撩至心尖的悸动。
    意识到什么,顾尧手一抖,把手抽出来,佯装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在做什么?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那些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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