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决

    
    只见眼前的妇人梳着高高的发髻插着几个红宝石赤金簪子，脸上敷着厚厚的蜜粉，一双眼角微微上翘的丹凤眼，涂着艳红口脂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使原本娟秀的相貌平添了几分刻薄，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
    “怎么，盈姐儿这样看着我，莫不是心里还错怪着你妹妹记恨着呢，不愿意和我说话？”夏氏假意拿帕子擦了擦那眼角并不存在的泪，一开口就是一声质问，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夏氏受了诸多委屈。
    “婶婶哪里的话，我是好久没看到婶婶了，心里一时欢喜很，又久卧在床，精神难免差了些，婶婶莫怪，不知道婶婶今天来所为何事？”最好一辈子卧床不起，夏氏心里恶毒地想着，嘴上却说“婶婶是担心你的伤势，天天都好几趟的来，恨不得身受了你的，就是不得见你，阿弥陀佛，今天总算看到了，见你大有起色，婶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了。可怜俪姐儿被些许小人冤枉推了你，每天去祠堂跪着，每餐就一个馒头和一碗凉水，可怜她何曾受过这样的罪，才十二岁怎么受的住，昨天半夜生生的跪晕过去，还发了高热。”
    “二奶奶知道心疼二小姐，怎么不心疼下我们姐儿，姐儿今年也就十四岁，差点就....！”素青听着不忿在一旁说道。
    “住嘴，我们奶奶和大小姐说话，哪有你这个小蹄子说话的地方？夏氏的奶娘齐氏说道。
    “素青吩咐下,给婶婶上茶”素青还要再说，被姜盈打断了。
    “素青还是嫂子身边得力的人，这规矩啊真是越来越回去了”夏氏一边喝茶一边慢里斯条的讥讽道，“盈姐儿莫要听她挑唆，俪姐儿平时最是喜欢你这个姐姐了。平时得了啥好玩好吃的都巴巴的拿过来给你呢？那天下雨了路滑，俪姐儿看你起身，急忙想去追你，一时不擦往前面滑了一下，这才撞到了你。盈姐儿不是婶婶说你，你为什么不等你妹妹把话说完再走呢？要不是这样俪姐儿也不会因追你而摔了，你也不会伤着了，不是吗？”
    “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造次的，若是阿盈有个好歹，你看我饶不饶过你们”门口传来一声怒斥，一位看起来五十左右稍感富态的老太太由俩个丫鬟扶着走了进来。气愤的瞪了夏氏一眼坐在了床边，一脸关切和慈爱的看着姜盈。
    这个年纪又这样关心自己，这应该就是原主的祖母了，姜盈心里想到，嘴上轻轻的叫着“祖母”就要坐起来，“大小姐快别起来了好好养病要紧，老夫人听到你醒了就坐不住了，马上赶了过来，”唐氏身边的嬷嬷周家的说道。“对，阿盈你只管养病，凡事有祖母在,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如今我还没死呢？”
    “母亲你误会我了，我和你一样担心盈姐儿的身体呢”“老二家的，你们平时做的那些事，我看在老侯爷的份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可如今我还在呢，俪姐儿为了那劳什子名额就敢对长姐如此！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长大了可还得了。如此行事如若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样看待我们侯府？你们对得起在外拼杀用血肉之躯换来侯府荣耀的老侯爷和老大吗？我岂能容得你们这样悖行!”
    “母亲” 夏氏见到老夫人动了真怒，刚坐下马上又站了起来，说道：‘母亲真的误会我了，俪姐是什么个性您还不知道吗？最是温柔胆小的，平时见到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天那么多丫鬟婆子都瞧见了，那么多双眼睛呢，我可不敢冤枉了你们” “母亲，这样说的人可都是盈姐儿身边伺候的。媳妇想着，许是下人们，怕被责罚，不敢担这个责任，才编造出了这个说辞。想着俪姐儿年纪还小不懂分辨，就污水东引,可怜我俪姐儿就这样被陷害了!母亲若是不信，今天可以问问我的奶娘齐氏，齐氏那天刚好被我打发过去给俪姐儿送花样，当时就在俪姐儿身边，齐氏今天你当着母亲的面老老实实的把你看到的说出来，可不能有半句不实之言，否则我第一个饶不过你。
    “禀老夫人，夫人，那天我去二小姐院里送花样，看院子的小丫鬟说二小姐去假山亭子那边找大小姐去了，我就急急追了过去。等老奴到了那边就看到二小姐和大小姐在亭子里说话，我就没有打扰，在附近侯着。不知道为什么大小姐好像很生气，起身二话不说就走，二小姐就立刻追了上去。因那天下雨，我怕二小姐这样不管不顾追上去，万一淋了雨受了风寒也急忙赶上去给二小姐打伞。二小姐走的急,嘴里又喊着大小姐，快到假山台阶的时候，脚下－滑就往前扑过去。大小姐正在二小姐前方就这样阴差阳错的摔了下去。老奴对天发誓拿性命担保，二小姐绝对不是故意去推大小姐的，这真就是一场意外啊,老夫人明鉴啊!”
    “周家的，你去外院传甄庆平过来问话”“母亲，这内院的事，为什么要让甄大管家过来"夏氏不安的问道，唐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闭上了眼睛没有理她。
    不一会就传来一声“老夫人，甄管家来了，在外面候着了”“让他进来”老夫人说道。
    “参见老夫人，二奶奶，大小姐”“你把那天看到的在这里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是，小的记得那天老夫人身边的素衣来报大小姐受伤了，小的就急忙去找帖子想去请太医过来给大小姐医治，素衣姑娘说，让我另派个得力的人赶紧去请，老夫人对我还有其他安排。我听了吩咐第一时间赶去了大小姐受伤的假山亭子上，仔细地查看了当时四周现场的情况。那天大雨，亭子到假山台阶路上旁边的草地上的泥都被大雨冲化了些，也被人踩到了不少，据小的所看并没有二夫人所说的滑倒的痕迹。如果二小姐当时真是不小心踩进了泥地，依当时的雨量和草地的情况二小姐应该是鞋子陷进去拔不起来才是，鞋面和袜子都会受污。小人事后打听了二小姐当时所穿是哪种鞋子，二小姐的大丫鬟素香说就是家常的软鞋，软鞋鞋底雨天就会渗水何况踩进都是水的泥地里？奇怪的是素香说二小姐当时所穿的鞋子就外表零星一点泥垢，脚底和袜子都只是湿了而已。”
    “你胡说，兴许是素香记错了呢，又或者俪姐人轻没有陷进去只是踩到就滑出去了呢？”
    “周家的，你去把当天俪姐儿穿的鞋子袜子，还有素香的证词一并拿上来”夏氏心里咣当一声，这鞋袜不是吩咐下去烧掉了吗，怎么又会到了老夫人那里？素香又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些证词？隐约感觉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
    “甄庆平你接着说”
    “二夫人，如你所说，二小姐如果当时真的是滑出去的话，不管二小姐是往哪个方向滑，草地上都会有各个朝向压过的痕迹，也就说这区域草地的草不可能是平整的或者只是有被踩踏的痕迹”
    “母亲，你就信甄管家说的话吗，就算如他所说，也不代表他说的就是对的啊，他只是一个管家而已，哪里会知道那么多呢？”
    “呵呵，你不知道，甄管家以前是老侯爷的亲兵吗，平时负责打探消息，战时负责查看各种敌军的痕迹。大到敌军的动向，小到敌军隐匿在何处往哪个方向逃窜他都能一一查勘出来，别说是今天这样的小事了！如果不是老侯爷去世，他自己腿也受了伤，他早就建功立业了。”
    甄管家朝唐氏鞠了一躬，转过来说道“二夫人，小的以前仅凭着查勘地上的脚印，车马印无数次判断并找到过敌军，这些事老侯爷的部下都是知道的，二夫人若是不信问下刘老姨娘即可。
    “夏氏，我当日处罚俪姐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服气，我因忧心阿盈的伤势并无闲情逸致与你说个明白。如若你能安分守己，从此以后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好好教导子女。俪姐儿也能真心悔过，看在阿盈如今好转的份上我也打算饶了你们。可是你们不到黄河心不死，打量着今天阿盈母亲不在就闹上门想颠倒黑白，想让阿盈哑巴吃黄连有苦说出，更想让阿盈从此以后背负一个心胸狭窄，容不下妹妹的恶名，我今天岂能饶过你们，你千不该万不该去玩火，我今日不发落你们，真当我老糊涂了吗？”
    夏氏见大势已去，赶紧对齐氏使了一个眼色，求饶道：“母亲，我都是被这个贱婢蒙蔽了，这才猪油蒙了心，信了她胡言乱语，媳妇知错了，请母亲责罚”
    齐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夫人，都是老奴的错，我心疼二小姐每天跪着，怕她跪坏了身子，情急之下才想了这个法子，老奴该死，老奴该死”齐氏一边说话一边把头磕的砰砰响。
    “刚才齐嬷嬷不是信誓旦旦以性命担保说的都是实话吗？”一直没出声的姜盈说道。
    唐氏一听更加怒不可遏，“这样的人也配在侯府？白白的带坏了小姐公子！传我的话，齐氏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打拉下去打二十板子，一家人都赶到庄子里去，永不得回府。二夫人驭下不严，教女无方，俪姐儿谋害亲姐其心可诛，两人一起去家庙思过，每天罚抄经书一篇，餐餐茹素，什么时候真心悔过了，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媳妇知错了，俪姐儿还病着呢，家庙那么清苦，俪姐儿病情加重了如何是好？您饶了我们吧？”夏氏大声地哭了起来，转身也跪了下来，磕起头来。
    “夏氏，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刘老姨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