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决

    
    隔日，姜盈起了个大早，吃完早膳后，就开始绕着院子散步。如今身体慢慢恢复了，姜盈就想把以前在学校里的习惯都捡起来，一来有助于恢复，二来古代医疗条件有限，区区的一个小风寒，可能都要了人命，强身健体总归没有坏处。
    只是素青每次都不紧不慢的跟着后面，嘴里还要不轻不重的唠叨。“啊呀，小姐，你走慢些，你还没完全好呢”“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会，你都走了三圈了”“小姐，我给你擦擦汗吧,小姐你可要喝水”
    姜盈哭笑不得的说道:"素青,我怎么感觉应该是你要去喝水呢？”“小姐你又取笑奴婢，本来我刚要告诉小姐一件趣事呢，现在奴婢口渴不想说了。”
    “好素青，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二奶奶那天被架回去以后，听说二爷当即就给了她一耳光，嫌弃她丢人现眼，还把二房的中馈交到了白氏手中。二奶奶哭着寻死觅活，连鹏哥儿，飞哥儿，一起帮着说话都无济于事。后面俩个哥儿，就被刘老姨娘给带到自己院子里去了。今儿，一大早周家的就带着人，把二奶奶和二小姐装上车，送走了。”素青一脸快意的说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们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就应该要想到有这样一天。你刚不是说原先房里的人要回来伺候吗，你去把她们都喊过来吧."
    姜盈打量着屋子里跪着的一群人，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这件事你们罚也罚了，想来也得了教训，就算揭过去了，我们屋里以后也不要看如今祖母发落了二房，就背地里议论此事。只一条多做事，少说话。往后做事的时候也都警醒着点，再犯错我也保不住你们了。”
    “奴婢们知道了。”众人毕恭毕敬，异口同声的说到，心里明白这次若不是大小姐求情，不会就是吃几个板子就能好了的，说不定都要撵出府去，因此都十分感激。“好了，你们先下去干活吧，素绿，郑嬷嬷留下。”姜盈端了茶说道。
    郑嬷嬷是王氏的陪房，姜盈刚出生，她就被王氏拨过来照看了，一直管着姜盈房里的事。心里早把姜盈当做自己的女儿，这次姜盈受伤，她很是自责和内疚，眼见这会房里没有人了，抹着眼泪说：“小姐好了，老奴就放心了，都是老奴照顾不周，让小姐吃了这样的苦。”
    “嬷嬷快别这么说了，这事谁也想不到，也不是你的错，嬷嬷如今伤好全了吗？”姜盈一脸关切的问着。
    “好了，都好了，小姐送的药很好，老奴见小姐没事，哪还会有事呢。小姐如今做事越发稳重和有成算了，老奴心里开心的很。”郑嬷嬷感觉几天没见姜盈，隐约和过去有点不同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见她行事说话更为周全了，心里也只有高兴，只当是这次吃了大亏长大了。
    “素绿，谢谢小姐在夫人面前求情，以后肯定好好照顾小姐。”这时候一个圆脸，看起来长相很讨喜的丫鬟对着姜盈福了福说道。
    姜盈知道她原也是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就说道：“我们主仆一场，也不必如此虚礼。如今你们回来了，就安安心心心的，原来管着什么现还接着管，原来素环的事就给素青去做。这几天素青也累坏了，忙里忙外，现在也可以轻松些了。”
    “老奴，谢过素青姑娘了。”郑嬷嬷一脸感激的说道。“嬷嬷快别听小姐这样说，哪里就辛苦了，这也是奴婢的本分。”
    “好了，你们以后就好好帮我看着屋里的事，我们不去惹事，但是真有事我们也不怕，虽然二房那几个祸首已经打发出去了，但是还要处处留心，也不好总让祖母她们担心。”姜盈想了想，还是再叮嘱了一声。“是。”三人齐声说好。
    “小姐，听说今天舅老爷一家要来，老奴伺候小姐换身衣裳打扮下，去老夫人那里等着吧，想来快到了呢。”郑嬷嬷给姜盈挑了一身见客的衣裳换上，接着素绿又给梳了一个灵巧的发髻，在妆匣里挑了对做工灵动逼真的鎏金蝴蝶钗戴上，素青想了想，又给姜盈脖子上挂了一个红宝石项圈。
    姜盈望着铜镜里的少女，一身淡绿色的衣裳，整张脸脂粉未施，眼波流转。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琼姿花貌。有种”珍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的自然美态，仿若初萌芽的莲花般清雅灵秀，又有股梅花迎风绽开的傲骨清冷。“小姐真是好看，奴婢就再也没见过比小姐还要好看的人了。”素青说道。“你才见过几个人啊，又来取笑你们家小姐。”姜盈嗔道：“我们快去祖母那里吧，时辰不早了。”
    一行人扶着姜盈，缓步向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姜盈还是第一次出了自己居住的“如菡院”，一路走来五步一座楼，十步一个阁，雕梁画栋，鳞次栉比，不落富丽俗套。
    行进花园，草木葱葱，鲜花烂漫，青石嶙峋的假山下面有个碧蓝色的小湖，里面鱼儿你追我赶，十分有生趣。过了花园，经过一小段长廊，便到了老夫人居住的“松鹤堂”，里边平坦宽豁，花树被修剪的疏密适度，更显古朴。
    “我来见祖母，你快进去通报一声”“大小姐进去就是了，老夫人早就盼着你来呢。”
    姜盈进门后，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一个绣着松鹤的屏风摆在眼前。再进数步，就看到宽敞的里间，纸窗横在左右两边，阳光透进来显的格外的明亮。
    正前方，是一张楠木案桌，旁边放着一个天青色的花瓶，里面插着几只花。案桌两旁，摆着几张楠木椅，椅背上放着几个花色吉祥的垫子。
    整个房间看起来简单又不失雅致，可以依稀看出主人的几分品格和喜好。
    “孙女给祖母请安，愿祖母身体康健，如意。”姜盈跪下，给唐氏恭敬地行了大礼。“快扶盈儿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身子才好，做这些费力气的事干嘛？祖母知道你孝顺，快坐到祖母身边来。”
    “哪里就费力气了，孙女知道您疼我，早想过来给您请安了，只是祖母老不答应。”“我再不拘着你这个猴儿点，你能安生的养病？就算如今大好了，也不可掉以轻心，告诉祖母现在头还疼吗？是不是还是想不起从前的事？”唐氏点了点姜盈的鼻子，爱恋的问道。
    “头倒是不疼了，以前的事还是记不大清，没事的，祖母，我不明白的的就问母亲和郑嬷嬷。”
    “你能想的开，祖母就放心了，想不起来了，也不碍事，凡事有侯府有祖母呢。你舅舅疼你，一会见了你要好生相待。”祖孙俩正说悄悄话，素衣进来说：“老夫人，舅老爷一家到门口了，夫人和大少爷去迎了，刚派人来传话呢。”
    姜盈听了心里微微的有点紧张和好奇，时不时的扭头看着门口，唐氏见了好笑说道：“你好好坐着就是了，一会就到了。”
    过一会儿，王氏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彼此行过礼以后，就分别坐了下来。姜盈偷偷打量着舅舅一家：舅父年约四旬，长得很是有书卷气，浑身上下一股儒雅的气息。
    舅母看起来年轻些，约莫三十出头，风姿绰约，落落大方，观之可亲。表姐端庄优雅，温柔可人，眼光对上的时候，快速地对姜盈眨了眨眼睛。
    小胖团子表弟，被奶娘抱着站在一旁，嘴里嚷嚷着要姜盈抱，肥肥的身子几乎扭成了一个麻花，眼看嘴巴一扁，就要哭起来，姜盈赶紧伸手接过来抱在怀里。“啵”地一声亲在了团子圆嘟嘟，嫩乎乎的脸上，小团子这才眉开眼笑的开始讨糖吃。
    “舅舅上次来的时候，你尚在昏迷，如今这般，我和你舅母就安心了。”王恺是个端方肃穆的个性，见一屋子女眷，说完这句，就对着姜燃说：“燃哥儿，你上次来信问我学问的事，我们去你院里细细分说。”
    唐氏开口道：“燃儿还不谢过你舅父，你舅父的学问，可是当今圣上都夸赞过的。”姜燃谢过后，就跟在王恺身后转身出去了。
    “你舅父就是这样的性子，心里担心的要命，嘴上却不说。勤哥儿，如今越发沉了，你现在不能太费力气。”
    成氏说完，招了招手让姜盈过去，抱过小团子，从手腕上褪下一串成色极好的西瓜色碧玺手串，说道：“这是我出嫁时的陪嫁，在广济寺，请可明大师开过光，在佛前也供奉了许久，你且拿去以后多戴着，也让菩萨多多保佑我儿，这次可吓坏你舅舅和我了。”
    姜盈看了眼王氏说推辞道：“这是舅母的爱物，这么贵重，阿盈不能收。”这时候小团子，二话不说拿过手串就给姜盈戴上了，嘴里嚷着：“好看，好看，给勤哥儿吃糖糖更好看。”
    一屋子人被勤哥儿逗的大笑不止，唐氏道：“这可人疼的，小小年纪就知道好看了，长大了定是倜傥的。既是你舅母的一番心意，盈儿就收下吧。周家的你去我的私库，把那套珍珠头面并宫里赏下来那个富贵吉祥金锁给拿过来。”
    “老夫人，这可使不得。”“怎么就使不得了，柔姐儿也马上要去书院进学了，这套头面我早就想好了要给她的，且与她气质相宜，我看甚好。勤哥儿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姐姐了，每次我见他都要大笑几声，身子都利落许多，就盼着你，多多带他过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呢。”
    “那我就收下了，每次来总要拿老夫人和弟妹的好东西回去，一会老爷知道了，又要说我眼皮子浅了，哎。”成氏一脸难为，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氏笑着说：“我道是盈儿促狭的个性是随了谁呢？原来是随了嫂嫂你啊。”听到这话，刚停下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姜盈止住笑，福了福道：“祖母，我带表姐去我屋里坐坐。”“好，这里有你母亲和舅夫人陪我呢，你们姐妹俩尽管去说说体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