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有人心满意足,有人气愤难当,也有人,相思入骨……
是夜,明月当空,竟称得那夜色有几分薄淡。稀疏的星光装点着暗淡的夜幕,似某人的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少爷,不进去么?”纪平询问站在病房门前静默着的少年。在这暗淡的夜幕下,那些黑暗似乎再无处隐藏,浓郁的暗色遮住了少年眼中清冷的光。
好似,乌云遮月那般。
没听见少年说话,也没看见有所动作,纪平便低下了头,乖乖地站在少年身后,继续安静如鸡。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站在这里了,却是第一次如此接近。
之前的半个多月,纪平也是这样陪着少年站在花园里,看着少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特定的房间……直至深夜的露水沾湿了那浅薄的外衫,直至黎明破晓,少年才移动步子,投入另一片黑暗。
这半个多月,纪平渐渐明白了洛清瓷在季疏白的心中占据了怎样的位置,那大概,是少年曾经波澜不惊的心中,唯一的执念吧。
虽然,他不知道洛小姐到底做了什么,才会另少爷对她的执念如此之深,就像他不知道此刻,看似平静淡漠的少年,心中是如何的波涛澎湃。
就在纪平走神的空档,面前的人已有动作。
“别跟着我。”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等到纪平倏然回神,少年的身影已经没入了黑暗。门在他面前关上。
摸了摸鼻子,摊上这么一个任性的主子,他也只得受着。
病房内,季疏白丝毫不受黑暗的影响,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扇门前,轻拧门把。像是有什么宝藏即将出现,少年的眼倏的幽深。
季疏白站在门外的时候,洛清瓷就感受到了。但她自从搬过来自己住了以后,林兰溪因为担心她,时不时地会过来查房。察觉到有人站在她门口,她也没有多想。
直到黑暗中有人慢慢走近,脚步不似女子的轻浅,反而有种行军破敌般的沉重。
她倏的睁开了眼,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小手熟练地朝着墙壁上的某个位置按去……瞬间,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原本在黑夜中无声“对峙”的两人,在看清对方的那一刻,都怔了一怔。
“季疏白?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季疏白看着面前穿着白色睡裙的小人儿,精致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怔楞的表情,目光下移,落到她手上紧握着的水果刀上,他笑了,“吵醒你了?”
一边说着,一边朝她走近。
带着有些莫名的压迫感的气息袭来,洛清瓷忍不住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只不过是一个十分轻微的动作,却引起了少年极大的不满。大步一跨,不过一瞬间,就站在了洛清瓷面前。
“你做什么?”过分亲密的距离让洛清瓷忍不住想后退,却被季疏白一把拉过,吓得她瞬间松开了手上的水果刀。
刀落在地上的瞬间,洛清瓷耳边响起少年胸膛回荡的笑声。
她有些恼怒地用力推了推面前的人,却触及一片湿润。感受到季疏白的身体一僵,紧接着,是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你受伤了?”用了巧力推开面前的人,一双星眸中已经染上了怒火和一丝不知名的担忧。
“没事,丫头,过来。”淡笑着将她轻轻拢在怀里,香香软软的,是他最熟悉想念的味道。
抱了一会儿,感觉到她的抗拒,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慢慢放开了她。
“纪平在外面,我让他去买东西,你帮我。”捏了捏她的小手,语气里带着一分小心翼翼。
洛清瓷静默地看着他,无语。她什么时候答应帮他了?但看着那清冷淡漠的眼眸中不该出现的那一丝渴求,洛清瓷就狠不下心来。
瞪了他一眼,径直走过去捡起小刀,朝着季疏白扬了扬,就放回了枕头下面。
纪平的办事效率很快,不过十分钟,洛清瓷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纪平嬉笑地看着来开门的洛清瓷。
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洛清瓷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
“过来。”
听到洛清瓷的声音,季疏白一转身,就看到了某小孩故意板着的一张脸。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她走过去。
随着季疏白走近,洛清瓷的目光逐渐由淡然到惊讶再到恼怒。这家伙,还能不能好好脱个衣服了!
明黄的灯光下,少年掀起外衫的一角,露出的白皙肌肤在灯光下竟似闪烁的温润的光芒。眼眸微眯,似淡然,似迷醉,慢慢随着手臂拉伸着身体,修长的脖颈如优雅的天鹅般微微扬起。
不过少年之资,竟至如此魅惑!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竟为他平添一股羸弱之美……
洛清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了心中那喷涌而上的血气。今日见得那块金丝红翡,都没能让她有如此大的波动。
满意地看到洛清瓷眼中那一瞬间的痴迷怔然,轻笑着弹了弹她的额头,“丫头,回神了。”
被人看了笑话,还是被一个最可恶的人看了笑话,洛清瓷的心情瞬间就不美妙了。恼怒地在他腰间的一处伤口上一按,谁知,少年不过短暂地僵硬了一瞬,竟然顺着她的力道被推倒在了她的床上。
……
看着季疏白似笑非笑的眼神,洛清瓷的手颤抖着。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逗得差不多了,季疏白见好就收地从床上坐起来,讨好地捏了捏洛清瓷细嫩的小手,“我错了,不闹你了。”
“哼。”
洛清瓷不知道季疏白来之前有没有消过毒,但她还是镊取了一小撮棉花,用酒精打湿后,认真仔细地在他伤口周围清理。
季疏白身上的伤口太多,而且新旧交错,有的地方已经长出了粉色的嫩肉,而有的地方却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洛清瓷清理的伤口越多,眉头就皱得越深,心中不知哪窜起来的怒火,却又不知该向谁发泄。
洛清瓷在做这些的时候,却不知有一双眼睛正深深地注视着她。那双眼里,温情如水……
小人儿披散的乌发不时地扫过他的肌肤,有些酥麻,又有些痒。不知不觉,目光便落在了那柔顺的发丝上,仿佛想起有天晚上,这发丝间弥漫的香味曾让他深深地迷醉。
手不受控制地轻抚上去,感受到那如丝绸般的触感。
“丫头,这些天有好好练字吗?”怎么还是写的那般……难看。
“嘶。”轻呼声。感受到某人报复性地动作,忍不住轻笑出声。
“写字也写不好,做事也这般毛毛躁躁的。”像只小猫似的挠人,“不如……叫你猫猫好了?”语气不似商量。
洛清瓷动作一僵,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什么鬼猫猫?她是他的宠物吗?
“嗯,猫猫?”音韵在唇齿间盘旋一圈,似被赋予了特殊的意味。
而这次回应季疏白的,是洛清瓷毫不留情的一口。
小巧的乳牙咬在手臂上,没有一丝疼痛,配上洛清瓷狰狞的表情,颇为好笑,季疏白自然没能忍住。洛清瓷更为恼怒地加深了动作,看到季疏白手上留下的细小牙印,洛清瓷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白费力气。
因为长得都是乳牙,她没敢太用劲咬,但没想到她都用了六分力了,竟然只是这种效果。
“咬也任你咬了,可算你默认了?”
“默认个屁!”嘴长在他身上,她想阻止也不可能!
得了这么个难听的绰号,怀着悲愤的心情,洛清瓷接下来的动作就一点都没留情,他就是要让季疏白记住这疼痛的代价!
待把全部的伤口消毒完毕,涂好消炎药,绑上纱布和绷带,洛清瓷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总算松懈了下来,洛清瓷这才发觉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见某人绵长的呼吸声。她一抬头,就看见季疏白靠坐在床头,眉间微蹙,双眸紧闭。
“喂,季疏白?季疏白?”唤了好几声,奈何面前的人全无反应,要不是他的呼吸正常,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昏死过去了。
凑近了些,这才发现他眼下浓重的青黑色。看了看他身上的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季疏白脱下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艰难地披在他身上,又费劲将他的身子板正,让他平躺在床上,这才熄灯上床。
所幸洛清瓷的这张床够大,两人一左一右离得远远地。
半个小时后,洛清瓷总算适应了有个人躺在她的床上,睡意渐渐侵袭她的大脑,却倏然被拢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洛清瓷的脸贴上了一片滑腻的肌肤,瞬间爆红,挣扎着想要脱离,却被箍得更紧。
这种无力的感觉洛清瓷并不陌生,同样是季疏白手上的晚上,她也是这样被他紧紧箍在怀里,睡了一夜。
既然挣脱不了,洛清瓷只好放弃,又开始重新催眠自己。
这之后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怀中的小人儿终于熟睡后,季疏白睁开眼,清冷的眸光与窗外的月色交相辉映。
俗话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洛清瓷,还是太嫩了啊。
而门外,被遗忘地某人正在盼花盼月地等着自家少爷,少爷,您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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