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十岁小儿,却有如此本事,镇国将军的膝下有你承欢,也算是老怀安慰。”帝王的眼神充满了试探,说出的话语处处陷阱。
叶珏似乎是听不懂帝王的话里话,跪在地上神情呆萌的看着那一抹明黄的帝王。
“陛下,陛下…这…这件事是叶珏的不对,陛下…陛下可不要告诉父亲大人,他要是知道了,非得拿着藤条满院子抓我,打我的…珏儿前几日贪玩摔伤的伤口还没好,可不想再来一个屁股开花…很痛诶…”
“叶小公子,在陛下的面前,可不能你呀…我啊…的,要自称草民。”高珉在一旁好意提醒道。
“诶…”上官元伸手制止道,“何必苛刻?”
“是老奴多嘴了。”高珉往后退了一步,顺势低下头去,“请陛下恕罪。”
“叶小公子单枪匹马独闯万峰山,这等能才岂能埋没,可有兴趣入军营历练历练,到时也像你父亲一般做一个威震天下的大将军?”
“咦…军营?我之前在父亲大人的军营呆过两天,一点儿也不好玩。”
“不好玩?”
“一年前,父亲大人把我丢给表兄带了两次,两次都被我逃走了,冷冰冰的规矩和每天一顿打,破了皮还得自己上药…天底下的军营肯定都是这样的,不好玩,不好玩…”
“不过…。”叶珏的眼珠子转了几转,语气中的小孩子心性展露无遗,“等等…陛下所说的军营是不是…是不是不是父亲大人的那个军营?不是…那个…那个镇守南境的军营吗?”
“朕想让你去的…是誉王的军营。”
“那…这个战神殿下的军营…啧啧…那…它是在关外吗?”
“关…外?”上官元的眼神飘向远处的浩谦,瞬间眸色深了几重,“你喜欢关外,还是喜欢关外的人?”
“关外地处荒凉,人烟罕至,更与北境接壤…隔三差五的还有小场战火烧起来…啧啧…危险重重的地方,哪里吸引到我?我当然是喜欢关外…的人呀。”
“你长年呆在洛城,怎么会喜欢…关外的人?”
“有的有的…上次阿姊及笄礼的时候啊,我就喜欢上了关外的小姐姐呢,听说小姐姐以后好像是要去关外生活来着,要是军营在关外的话,珏儿就去,要是不在关外的话,那珏儿…就不想去了。”叶珏说着不由自主的嘟起了嘴巴,“呼…”
“小姐姐?”
“就是那个司徒门主的未婚妻,尹姐姐。”
帝王的眸色变了几转,“可是你父亲让你多认的一个姐姐?”
“才不是,我呀…珏儿可是一眼就相中了小姐姐,你都不知道我用了多少狗腿子的方式才求得小姐姐的另眼相待…”
“等等,扑哧…相中?你一个十岁的小娃娃怎么说话这么老成?”
“那可不是吗?额…当然是相中啦…就像陛下相中长姐做瑞王妃的道理是一样的呀…还有呀,小姐姐长得可好看了,又温柔又体贴…还给我做好多好吃的,会冲我笑,和我想象中的母亲一样慈善…嘿嘿…”
“哎…呀…”叶珏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可惜父亲大人知道了这件事,我又急着见我的小姐姐,才不得不趁着父亲大人熟睡的时候偷了令牌和马厩的马跑出来的…我都想好从后山的悬崖爬上来,人不知鬼不觉的,谁知道走到一半被从天而降的死马差点儿砸死,千辛万苦爬了上来,却...才刚冒了个头就被誉王殿下逮了个正着,折了…呼…以后出门还是要记得看黄历才行,流年不利呀…”
“哦…这样啊…那可是苦了你了。”
“那可不就是咯。”
上官元瞬间对上叶珏的双眼,“朕所说的军营在北川,往过一个重关就是关外,你想不想去?”
“去去去…我当然要去。”
“二月初三就随着誉王去军营。”
“叶小公子还不快快谢恩,能跟在战神殿下的身边学东西,那可是世家子弟都难能得到的尊享。”高珉在一旁提点道。
“叶珏谢过陛下。”叶珏心中狂喜不已,连忙谢恩,“嘻嘻嘻…谢过陛下。”
“传旨。”
帝王一声令下,在场的众人立马跪下。
“镇国将军教子不严,玩忽职守令守城令丢失,由一等公降为三等公,罚俸一年,守卫京畿的重担交由兵部尚书龙俊秋,命龙俊秋即刻返程,除护送叶小公子平安到家,代朕宣旨,护卫京畿。”
叶珏开口道,“陛下,此事是叶珏一人所为…祸不及…”
“朕已遂了你愿,退下。”
几个士兵上前捂住了叶珏的嘴,将叶珏整个人拖了下去。
“高珉,通知太子去悬崖底下搜查。”
“老奴这就去。”
高珉刚刚走到一半,便看见了上官誉,他身后的侍卫带了几个人过来,其中一个人身上的官服好像是六部尚书中的某一个。
“还不快跪下。”
上官誉将手中的一沓书信呈奉给上官元,“父皇,这些…皆是…”
上官元伸手扯过那一沓书信。
“还望父皇圣裁。”
上官元打开书信,上面单纯的几个字却调动了上官元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南宫世子亡,谣言也已散,徐家不负威太子深恩,请皇长孙宽心。
“定远侯之事,户部尚书徐泾,你可曾参与其中?”
“定远侯府乃是天降雷火,微臣与定远侯府素无往来,何以知一二?”
上官元双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书信,声音温润的让人听不出那强压的怒火。
“说,一五一十的给朕交代清楚。”
“微臣冤枉啊。”
上官誉眼尖的看见罗昊拿着一个锦盒朝其示意,随后伸手招呼罗昊上前。
上官誉从罗昊的手中拿过锦盒,只看了一眼便合上跪在地上,将锦盒双手奉呈给上官元。
“父皇看过之后请务必息怒。”
上官元拿过锦盒,打开一看:上面的雄鹰令牌与之前定远侯府悬挂的别无二致,足足有五块躺在其中。
“澜沧余孽,都过去四十年了,你们还在执迷不悟。”
上官信身后的侍卫推着一匹死马走过来,徐泾见状整个人脸色变得唰白,紧张的神态叫他两眼闪烁,四肢下垂。
上官信跪在地上,“启奏父皇,儿臣本是为叶珏打捞其不小心遗失的匕首,谁曾想...这死马是儿臣带人在半山腰捡起来的,马厩负责人说正是马厩丢失的那一匹。”
上官誉上前查看了一番那匹马的刀口,“长二尺半,宽小半尺的弯刀所伤,更有...奇怪...”
上官誉抹了抹刀口处的血,随后凑到鼻尖闻了闻,“血是温的,证明刚死不久,这...”
上官誉的神色有变,他伸手从伤口处抠出一颗丹药,闻了闻说道,“是...是竹叶草成分的丹丸。”
“竹叶草?”
“患有哮咳之人,定要随身携带。”
上官元深呼吸了一番,高珉心领神会从徐泾的腰间取下其终日带在身边的药瓶,倒出两颗丹丸之后与证物相比,一模一样。
“徐泾,朕是待薄了你,还是你早有反心?”
“呵…呵呵…”徐泾上前抢过上官元手中的锦盒,他倒出令牌之后拉开盒底的薄木板,拿出暗格里面的印章放到上官元的面前,“陛下,定远侯府好歹也是跟随陛下多年的武将世家,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没了呢?除了训练有素的魔鬼杀手团,能做到这件事的人...还有熟人,而且是武功高强的熟人...呵呵...呵呵呵...”
上官元摩挲着印章上面的刻字,眼神变得愈加的恐怖。
“都退后五米。”
众人很是听话的向后退。
上官元顿时伸手捏住徐泾的脖子,随后伏在徐泾的耳畔,“叶振国?”
“没错,他还记恨你当年为了天下抛弃首阳公主的事情呢,呵呵呵…”
“你想令我们君臣离心,门儿都没有。”
“咳咳咳,陛下,无论你信不信,叶家的手上都沾了定远侯府的血。”徐泾朝着远处朝着这边走来的浩谦微拉嘴角,随后转头对上上官元的眼神,“上官元,你当年为夺帝位弑父杀兄,必遭天谴。我等乃是匡扶正统的正义之师…如今耍弄的…都是必要时的一些手段。”
“徐泾,你若是将你知道的所有和盘托出,朕可饶你一家平安。”
“哼,我徐家忠良一世,若不是顾及皇长孙年幼,我等怎会对你虚以委蛇…”
“皇长孙是谁?”
“他会一直注视着你,直到用你的鲜血祭奠威太子殿下的在天之灵。”
“说。”
上官元的双手力度愈加的大,徐泾整个人青筋暴起,低吼的一句预示着帝王的底线就快被突破。
“上…上官元…上官…皇族的正统血脉会一直注视着整个朝堂,只可惜…我徐家无法看到皇室回归正统的那一天了…噗哧…”
徐泾的这句话刚刚说完,喉头的鲜血立即喷涌而出,当场暴毙。
上官元收回自己的手,高珉立刻递上一张干净的绣帕。
上官元擦干净手掌之后将绣帕丢在徐泾的身上,“怎么回事?”
高珉上前查探了一番徐泾的鼻息,随后转头朝上官元的方向低头微摇,“陛下,他提前服毒,如今已经…”
“知道了。其他的人也不必问了,都拖下去,烧了。”
这时,传令的小太监跪在上官元等人的面前,“启禀陛下,众人已到。”
“都让他们过来。”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元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回答,洛城贵女,朝中重臣等皆已到达。
“平身!”
“谢陛下!”
“传令官何在?”
“奴才在。”
“传旨。”
一句话出,所有人立马跪在地上。
“一日之内将朕的旨意传达整个东华。户部尚书徐泾系前朝澜沧余孽,多年来图谋不轨,谋杀定远侯府上下,意图谣言乱朝纲,更害南宫世子英年早逝,其罪天理不容,着即…夷三族,不论男女老幼。”
不伦男女老幼,陛下这是要大开杀戒呀,锦心听闻身子不由顿了顿,手心愈发的凉了,心底冒出了许多的愧疚。
这徐家,竟因为自己让孟元杀的一个人,就如此…没了?
“是。”
“等等。”上官元突然想到今日是司诺婉的生忌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今日不宜见血,明日开始按旨意执行。”
“是。”
上官元看着那乌泱泱跪了一大片的人,头疼的愈加厉害,“都散了。”
“是,臣等告退。”
众人散去,浩谦的指甲已经将食指的弯弧刮出了一道血痕,身边的莫伊伸手递上帕子。
“不用,小伤而已,怎及我今日的肝火之伤,肺腑之毒。”
“徐家的根,阿布已经留下了。”
“那就好,回去吧。心儿今日的心情恐怕会比之前更加的不好了。”
浩谦才刚回到自己的屋子,还没完全坐定,自己的肩上却已被搭上锋利的剑刃,稍一坐偏便要命丧黄泉。
“你…你太可怕了,我竟不曾想你利用这件事陷害徐家?”那人的声音微颤,饶是经历过无数死人场景的他在对上浩谦双眼的时候身子也不由颤栗。
浩谦并不气恼,伸手拨开自己肩上的锋刃,“别冲我这么发火,除非你想让我把你这个杀人凶手交给上官元?”
“司徒浩谦,你…”
“孟元,你一人吃两家茶礼的事情…看在心儿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你对雇主举刀相向的无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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