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语谋情

    
    表演场上的人一轮一轮的换，华贵人的指尖抵在上唇珠微微压了两下，一双眼下瞟瞥了瞥上官元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掩盖不住的倦态促使她像只小猫一般趴在上官元的肩头闭眼微憩。
    “呼…”
    锦心的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人桌面，一双眼睛环顾四周，“这丫头，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
    最后一个世家小姐表演完，睡得七荤八素的华贵人被上官元搂在怀里。
    “各位世家小姐颇具能才，蕙质兰心，还请陛下和娘娘决出今夜白玉如意的得主。”高珉开口道。
    “那…”上官元微微张口，嘴型刚刚打开却被华贵人给打断了。
    “嗯…怎么…恩恩…这么快？”
    “我记得…啧啧…记得…嗯…”华贵人迷迷糊糊的睁眼，“总共是二十位小姐表演，可是，臣妾记得随行的小姐们总共是二十三人，刨去徐家的两个逆犯，应该还有一个人呀。”
    华贵人的一双眼看向末位小姐的席位，一双眼睛打量着她们，将她们一一和自己刚刚的瞬时记忆重合。
    “陛下，她还没有表演呢？”华贵人抬手指向锦心，“让她来压轴吧，最好。”
    “准备吧。”上官元看了一眼锦心。
    她能拒绝吗？不能。
    宠妃盛情，帝王下旨，对于一介民女来说，在外人眼中是一个莫大的殊荣。
    锦心走到表演场的正中央，“承蒙娘娘厚爱，民女献丑了。”
    “请。”
    锦心走到篝火中，抽出一根火棒打在地上熄灭红苗，开始舞了起来，虽无伴乐之声，踢腿抬脚却踩在了《从军行》的诗歌点上。
    没错，就是刀舞，在这种情形之下，也只有用木棍代替大刀了。
    在场的武将诸如叶振国，沐泽和随侍伴驾的先锋副将等人都跟着应声和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流畅的走势和霸气的眼神给人一种错觉，似乎锦心就是那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
    上官元看着挥舞棍棒的锦心，不经意间将她和记忆中的司诺婉重合在一起，不得不说，就连眼神中的坚毅都一模一样。
    一舞毕，武将们都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叶振国的手背轻轻划过自己的卧蚕拭去不该闪现的泪珠，看向锦心的时候眼睛里多了几重深意。
    “民女御前舞抢弄棒，冲撞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锦心放下手中的棍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还请…还请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华贵人爽利的说道。
    “这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飒爽之间的英气可比…”华贵人微微低头沉思，“可比什么来着…啧啧啧…”
    上官元接道，“女将军。”
    “陛下说得对，臣妾就是要说女将军来着。”
    华贵人起了玩意，“不知尹姑娘师从何派？可有意愿将来与咱们的战神殿下一同上阵杀敌？”
    “民女此等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又何敢说出师傅名讳辱了师门。”锦心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能逗娘娘和陛下一乐，便是民女莫大的福分了。”
    “等等。”
    华贵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锦心的面前，一手抬起锦心的脸，伸手兀自掀开了锦心的面纱。
    “大家瞧瞧，我们俩像不像姐妹？”
    华贵人欢脱的看着上官元，“陛下，你看，尹姑娘和我都是大眼睛，轮廓像，鼻子像…我刚只瞧了她的一双眼，就知道我们一定很相像，揭掉面纱一看，嗯…果不其然。”
    上官元虽曾听人从叶琳及笄礼上传来的消息说尹芙蓉和先瑞王妃尹锦绣长相相似，现在见到这真正的容貌也不由大吃一惊，太相似了。
    他的手抓着扶手上的龙头，除此之外神态和坐姿都没有什么变化，故作端详的样子看了看华贵人和锦心之后开口。
    “七分吧，尹姑娘嘴唇丰厚，是个宽厚仁义之人；爱妃薄唇勾人，是个说话厉害的人。”
    “陛下…当着众人的面呢。说到人有相似…”
    华贵人故作娇嗔，随后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臣妾想起臣妾刚入宫，那时先瑞王妃还在世，本宫有缘见过几次，臣妾以为那是这辈子见到的唯一能与臣妾相似之人，想不到今日居然会遇见第二个。”
    帝王宠妃和王府弃妇顶着相似的脸孔，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性情；困在宫墙之内的帝王专宠是个嚣张跋扈，伶俐欢脱的艳玫瑰，安于王府后院的瑞王原配却是个温和有礼，娴静淡雅的水芙蓉。
    上官瑞听罢，杯子重重的顿在桌面上，随后一杯接一杯的往自己的嘴巴里面灌酒。叶澜在旁边劝告了几句之后夺过上官瑞的酒杯，换了一杯清茶给他。
    “尹姑娘，听闻你是孤女，刚好本宫也是。”华贵人笑着拉过锦心的手，“今日就以月亮为证，你我结为姐妹如何？”
    锦心慌慌张张的从华贵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一张脸庞埋的更低。
    “娘娘乃是天家贵妇，民女却是关外低贱的牧羊女，怎敢高攀？”
    华贵人重新牵起锦心的手，“那本宫还是一个腌?屠夫所出的贫女呢？本宫一向注重眼缘，尹姑娘就不要再…”
    “听闻永轩巷有个私塾先生，他家的女儿长得甚是可爱，若是不小心…”
    锦心低小的声音只传到华贵人的耳朵，刚刚还在高谈阔论要拉关系的华贵人身子微微一僵，随后嫌恶的放开了锦心。
    “本宫想了想，尹姑娘以后是要回去关外的，也没办法呆在洛城与本宫解闷说话一辈子，还是算了吧。”
    众人看着这峰回路转的场面，不由的掩面偷笑。
    华贵人孩子气的捡起面纱丢给锦心，“你回去坐着吧。”
    上官元伸手邀华贵人回到原位，华贵人很是乖巧的小跑上去。
    “小心着点。”
    “臣妾听太医说，怀孩子的时候要多动，免得以后生孩子的时候力气使不上。”
    “就你歪理多。”
    高珉开口道，“陛下，娘娘，不知…”
    “陛下，可否让臣妾选？”
    “提议本就是你提的，大家都等久了。”上官元伸手摸了摸华贵人的头。
    华贵人清清嗓子，身后的婢女将白玉如意端出来。
    “本宫最喜欢…最喜欢《念奴曲》，左小姐弹得很好，唱的也很好，这白玉如意，你得之无愧。”
    左海棠走到正中央行礼，郑重的接过华贵人递过来的白玉如意。
    “臣女多谢陛下和娘娘。”
    左海棠回到自己的位置之后，上官信将一根筷子敲了敲小酒坛口边，清脆的响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父皇，儿臣有个提议，接下来，我们来玩行酒令如何？一人传一句，人人都可参与。”
    “好。”上官元想了想，“恰逢初春，洪灾宽泛，每人一策平灾乱。”
    “儿臣先要替众人向父皇讨一张免罪符。”
    “玩乐不论尊卑，语出概不论罪，仅限今夜。”
    “多谢父皇。”
    上官信抿了一口酒，“以疏代堵。”
    左丞相，“固堤坝，通河流。”
    “设监管，防贪腐。”洛丞相道。
    …
    轮到上官誉的时候，他的位置却不见半分人影。
    “他去哪儿了？”上官元问道。
    身后的小厮开口道，“殿下已经有半个时辰不在座位上了。”
    待看到上官元的目光定在左海盛那空荡荡的位置上，硬着头皮继续答道，“左大公子他…”
    “那就不算他了。”上官元的目光看向浩谦，“下一个。”
    浩谦端起酒杯自罚一杯，“草民只懂从商之道，对于水患和救灾之事却无半分头绪，且自罚一杯。”
    …
    绿翘被人掳走之后一直被束缚在麻袋之中，却听见爽朗的男声。
    “费这么大的劲儿整个娘儿们回来，他到底要干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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