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期微笑道:“师弟不必多礼。”
他们寒暄了几句,姚佳期又问道:“师弟在空冥山过的可还好?”
楚声寒道:“多谢姚师姐关心,师尊和师姐都对我很好。”
姚佳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道:“师弟何必这么拘谨,你对我好似抱有敌意,莫非,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楚声寒道:“师姐误会了,我只是因为师姐的特别关心而受宠若惊,一时反应不能罢了。”
姚佳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笑道:“师弟这张嘴,倒是会说话。”
她说完,又叹息了一声,“初次见面,你难以同我交心,我明白。”
“师姐言重了。”楚声寒忙道。
“你可知那么多人,我为何独独找上你吗?”姚佳期问他。
楚声寒茫然的看着她,他初来乍到的,怎么会知道啊……
姚佳期哂笑一声,道:“因为我和你有相同的遭遇,我们是同样的人,都曾被当众羞辱,被人拒之门外。”
楚声寒恍然,原来是这样。
若是这位姚师姐在他刚拜师的时候说,他可能会比较有共鸣,可是现在嘛……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师尊对他也算尽心,那件事他早就放下了。
他看着显然是来找认同的姚师姐,有些无措,实话说吧,又仿佛会伤害了她,假话说吧,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违背内心附和她……
他讪讪的笑了两声,道:“师姐言重了,弟子岂有与师尊记仇之理。”
姚佳期冷笑,“凤师叔高华卓绝,不染尘埃,自然与他无关!他平日里虽然冷傲,但是对小辈们都很和气,我从未听闻过他对谁蔑视鄙薄,为何只有你我遭遇格外不同,你还不明白吗?!”
楚声寒眉头微皱,有些不解,有些恼怒,“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姚佳期冷冷的道:“还不是那个慕真真!她惯会仗着师叔的疼爱作妖,搬弄是非!若不是她,师叔有什么理由连掌门的面子都不卖?!你不信,你问她去,看她是不是敢问心无愧的说她没在背地里搞过什么花招!”
楚声寒愣住,随即有些不满,两个师姐之间,他自然是向着自家师姐。
当即,他便收起了客套,冷淡地道:“我师姐有没有背后搬弄是非我不知道,倒是看到姚师姐你正在背后说人是非。”
姚佳期恼怒的道:“我好心提醒你,你却不领情,你且看着吧,等你倒了霉,就知道后悔了!”
楚声寒道:“师姐放心,即便他日遇难,我也不会后悔今日所言。师姐说我们是同样的人,恕小弟无法赞同,师姐和我,实际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
“我看你也是被那个慕真真迷惑了心智了,她有什么好,不过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肤浅!”
楚声寒听她贬损自家师姐,心下不喜,便冷了脸,道:“师姐慎言!”
“我没说错!为何你们都不肯信我?!我本以为你是个有风骨的明眼人,没想到也是个好色的糊涂蛋,你说得对,我跟你才不是一路人!我会永远记得当日之耻,不会像你一样没有立场原则!”
楚声寒只觉得她太过偏激,明里暗里又不停的贬低自家师姐,忍不住怼了一句,“师姐难忘当日之耻,便想拉我下水?可我又没有被拒之门外,说到底,还是同人不同命。”
他天资卓绝,掌门发怒硬塞都要把他交给自己的小徒弟,从这点上来说,的确强于姚佳期许多。
本来他不想如此无礼,可是这位姚师姐却不依不饶,他也只好让她看清自己的态度了。
“你混蛋!”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满座皆惊,四下瞩目。
姚佳期被戳中了心中痛楚,怒极出手,即便没有用灵力,金丹修士的手劲也十分不小,楚声寒半张脸上霎时便多了几道明显的红肿血痕,整个人被打的踉跄了一下。
离得最近的百里同光赶紧跑过来扶住他,怒道:“师妹!你这是做什么?!”
姚佳期冷冷的道:“他口出不逊,我这个做师姐的自然要教育一下他!”
慕真真听到声音便看了过去,见到自家师弟被当众掌掴,顿时大怒,疾行几步来到这边。
姚佳期话音刚落,她人已至,往楚声寒身前一挡,手掌凌空一抓,濯星剑已在手中。
她持剑指向姚佳期,怒极而笑,“呵,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还要替师尊感谢你帮他教育徒弟?”
姚佳期见她拔剑,也不甘示弱的抓出自己的灵剑,持剑对立,“你少动不动就扯凤师叔的虎皮做大旗,他才没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小事?!你当众殴打我师弟是小事?!姚佳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如此公然挑衅,是欺我空冥山无人吗?!”慕真真气极,新仇旧恨加一起,恨不得当场就将她斩成八块。
楚声寒在后面弱弱的伸手,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师姐,我不是狗啊……
他们这边动静闹的太大,很快便有人通知了大师姐朱仪淑,她匆匆赶来,制止了进一步的争斗,“好了,都先不要吵闹,把剑放下,师叔寿宴之上,岂容你们放肆?”
慕真真收了剑,行礼,“请师姐裁决。”
姚佳期也收了剑,默默行礼。
朱仪淑道:“此处不宜,你们几个随我来。”
他们几人跟随大师姐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凉亭之内,朱仪淑长袖轻拂,坐于长椅之上,“姚师妹,楚师弟,你们二人出列对质,将当时情形细细说来。”
姚佳期握拳,抿唇不言,脸上压抑着怒气。
这样的对质,她自己也知道她是占不到什么理的。
楚声寒见她不说话,便上前一步,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
他记性极佳,一字不曾错漏。
慕真真越听越恼火,不加掩饰的瞪着姚佳期,姚佳期回以冷笑,即便不占理,她也丝毫不退。
朱仪淑听完,陷入沉吟。
百里同光趁机插话,讪讪的道:“大师姐,说起来也是我不对,小师妹把小师弟交给我,我可是打了包票的,结果事情就在我眼皮子底下闹出来了,我却未能及时发现加以阻止,此事,我应是首过。”
朱仪淑瞥他一眼,淡淡的道:“受人之托又玩笑视之,你这没个正经的毛病是该记一过,先一边呆着去吧,有轮到你的时候。”
百里同光叹一口气,怂到了一边待着。
“至于你们……”她沉吟片刻,道:“首先,无论如何,姚师妹你当众殴打楚师弟,便是你的不对,再来呢,背后中伤同门,虽不严重,亦要小惩,两罪并罚,我要你上思过崖反省三个月,同时,罚俸三年,并亲上空冥山向楚师弟赔罪,你可认罚?”
“至于楚师弟你,这件事起因不过是话赶话的口角之争,你受了苦,自当有所补偿,哦,对了,这补偿,还是要姚师妹你来出的。另外,你虽无过,但确实伤了你姚师姐的心,为君子者,怎可这般失礼,便罚你当着我的面,给你姚师姐道歉。”
楚声寒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便道:“我认罚。”
姚佳期愤然冷笑,横剑直指慕真真,“师姐,我不服!我背后说人没错,但我没说错,就是要我再当着她的面说一次,我也照样还是这样说!”
“慕真真,你敢说,你没有在凤师叔面前耍过花招,你敢说,凤师叔不是因为你,才当众拒绝我和楚师弟!你,敢说吗?!”
楚声寒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慕真真垂眸,躲开他的眼神,道:“我承认,我有央求过师尊不要再收徒。但是,当初师尊拒绝你,那与我无关,那时候,我们不过都是初入门,我哪里来的本事要求师尊为了我拒绝你。”
“你承认了,哈,你承认了!果然是你!”姚佳期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只听得到自己想听的部分。
朱仪淑眉头微蹙,身形微动,轻轻一掌拍在她的肩头,肃容道:“师妹,你莫要过于执着,入了魔障。”
“师姐,她承认她在背后耍过手段,你为何不罚她?!你为何总是偏袒她!”姚佳期怒喊。
朱仪淑摇头叹气,“师妹,冷静一点,事情一码归一码,你说的事,是你和慕师妹之间的心结,若有机会,我自当为你们调解。但现在,我们要解决的是你和楚师弟的事,你身为师姐,不能为表率,反而肆意伤人,我再问你一遍,你可认罚?”
姚佳期听到她的话,似乎是冷静了一点,提着剑,冷冷的盯着慕真真,“师姐,还是那句话,我不认。你要我亲上空冥山向师弟赔罪,岂不是要我向所有人承认,我冤枉了她慕真真,可我又没有冤枉她!”
朱仪淑叱道:“够了!门规之下,岂容你胡搅蛮缠,你若不服,我便将此事禀报于古师叔和凤师叔,你向他们说理去!”
姚佳期不为所动,剑尖直指慕真真,“慕真真,你敢同我上论剑台吗?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就是比你强!你若输了,你便向大家承认,当初是你害我,你慕真真,就是一个披着伪善皮囊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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