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青诺终于找到那条溪流。掬一捧溪水,将背部与脚踝简单清理,随即便找了棵大树靠着微憩。正在入梦之时,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清凉之意,甚是舒服。青诺也不由放下疲惫,睡得更沉了。
正在此时,一条花斑蛇悄悄从树梢上探出三角脑袋,吐着鲜红的信子,朝着青诺缓缓游去。眼看就要缠上青诺脑袋,突然,一阵红光大作,花斑蛇竟被弹出数尺之外!花斑蛇似有不甘,重新调整姿势,张开大口又朝着青诺扑去。
一道轻微的“嗖”声响起。花斑蛇全身扭曲数下,“吧嗒”一下从树上落下,僵直死在青诺身旁。
青诺微微睁眼,只见一位白色衣袍的男子持着袖箭站在一旁,瞧着她一片焦黑的脚踝发愣。左手白皙修长的手停在上方数寸,从青诺的角度看,仿佛正在为她治疗。
“你是谁?”青诺迅速将脚缩回、双手抱住藏影剑,一脸警醒。
白衣男子这才抬起头,对她友善一笑:“姑娘莫紧张。在下偶路过此地,见这畜生欲袭击姑娘,便过来了。”
青诺这才略略放松,右手却依旧暗握着藏影剑。见一旁果然有一条中箭而死的花斑蛇,当下懊恼,自己竟睡得如此熟,连危险已至也不知。忙对白衣男子微微躬身致谢:“青诺多谢公子相救。”
白衣男子笑了笑,不置可否。顺手撕下自己一片衣角,细心将青诺脚踝包扎住。这才软声嘱咐道:“姑娘这脚似乎被雷电所伤,在下对药理也只是略有所知。姑娘还是忍耐些,走出这林子找个好大夫医治才是。”
青诺想起方才梦中似乎感到脚踝舒适许多,想来也是这位白衣男子相助。只有她总觉着无事相助、定有所图,当即问道:“不知公子为何连连救我?”
“姑娘莫太过防备。在下白泽。与你那手中之剑旧主人,也有些交情。方才也正是瞧着姑娘抱着此剑入眠,在下才过来一看。”见她一脸生疏防备,白泽这才指着她手中之剑,一脸和煦。
“你认识风离?”这下青诺心中警惕又放松了几分。
“嗯。”白泽点点头,笑着道:“我与他细细算来,也有数百年未见。”接着又自顾自道:“当年他突然消失,我寻访良久未果。今日再见着藏影剑,自然亲近几分。姑娘与风离相熟?”
一提起风离,青诺眼中终于现出些许柔意,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
两人坐在溪水旁,又细细聊起了风离。白泽将当年风离献元珠、救倾逻、出走招摇城之事,说得分毫不差。甚至主动道出:风离乃天生灵兽,自幼受山林草木滋养,也是风生兽一族敬重的少主。当年,他不甘风生兽一族胆小卑微、为他族鄙夷,便一连挑战妖界数十位高手,声名鹊起,不想最后却不敌辜魅。
白泽低垂着头,有些落寞道:“风离是招摇城中大人物,自然不会将我这旧友太过放在心上。未和姑娘提及也属理所应当。”
这下,青诺终于完全放下戒备,将风离已回招摇城之事一一说出,更将此番见梅夫人之事告知。白泽笑着道:“我听说梅夫人可知过去未来,原想着去求她一求,打听点风离消息。如今虽说用不着,陪青诺你走一遭倒也无妨。”
青诺原还想推辞一番,一看自己脚踝,又想着前路不知的危险,终于还是点头同意。
白泽倒是体贴入微,特地做了根拐杖,供青诺使用。只是,只半日,青诺脚踝竟褪去焦黑、完好如初。青诺大喜,对着白泽一个劲道谢。不想,白泽却在暗处悄悄皱起了眉。
有白泽相助,这路途也轻松不少。两日后,两人便瞧见一片山间梅林,郁郁葱葱,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白,繁花似锦。
青诺嗅了嗅鼻,笑道:“这位梅夫人倒确实雅致,这梅林不仅颜色各异,花香也各有妙处。”
两人刚走进林子,便见东南西北出现了四条小径。青诺暗道不妙,怕是又如迷林一般,若是乱闯,只怕越走越糟,当即拉着白泽问:“你可会些阵法?”
白泽摇摇头,扯出一丝苦笑:“这个……在下也是一窍不通。”
青诺同情地看了一眼白泽:虽说他不太管用,但到底还是连累他了!当下提气跃上树颠、四下眺望。只见,后方来路居然变成了一片光秃秃的岩石,前方与两侧都是花树,五色缤纷,不见尽头。青诺闻着越发浓烈的花香,看得头晕眼花、一时不察竟从树上跌落下来。
正在诧异为何丝毫不疼时,只听得身下一声“哎呦”传来。青诺忙跳起身,这才发现白泽倒在她身下,正龇牙咧嘴揉着腰。青诺瞧着他的怪样心中憋笑,又觉十分不厚道,忙拉起白泽一个劲道歉:“抱歉、抱歉……方才一时不察……”
白泽摆摆手、托着腰,扭着走了几步,这才道:“没事、没事。倒是你,可曾看出些门路?”
青诺摇摇头,一脸忧愁:“咱们还是先找棵树歇息片刻,再想办法。这林子有古怪,若乱闯只怕走不过。”
两人背靠一株梅树坐下。青诺一阵懊恼,早知当日就好好听风离的,多用功、多修行、哪怕多习些阵法也是好的。
眼见天色渐暗,一阵咕噜声传来。白泽红着脸道:“我……我有些饿了……”这一说,青诺也觉着饿得厉害了!心中琢磨:若梅夫人知有人闯阵,或许心善能救他们一救?即便不救,按道理,也该出来查探一番不是?
总之,怎么都比两人饿死这梅林中强!
当即一声狐啸,冲天而去!把一旁的白泽倒吓了一跳。
一连数声过后,林子依旧静悄悄,毫无反应。白泽有些气馁:“怕是那位梅夫人睡着?……咱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青诺不答,默默抽出藏影剑,砍下一段梅枝,做成火把。又将地上划出一道数十公分的沟壑,将草木清理干净。这才将白泽拉到沟壑后,厉声道:“梅夫人!再不现身,本姑娘可要放火烧林了!”
果然,片刻后一阵悠悠狐啸声传来。青诺大喜,跟着啸声曲曲折折地走去,有时路已断,但啸声仍在前,青诺便拉着白泽上树而行。白泽一脸狐疑,几次想开口问,都被青诺噤声。果然,越走啸声越明彻,两人闪过最后两株梅树,一间清净简朴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木屋前站着一人。
月光从梅树中柔柔射下,映得那人脸上也有数朵花影,甚是妖冶。青诺一愣,突然觉得心砰砰跳不停,拉着白泽的手不自觉松开,仿佛怕被他发现一般。那人瞧着白泽,脸色突然一变。见青诺松开他衣袖,看向自己,这才满意地嘴角上翘,对她伸出一手,声音如魅:“青诺,过来。”
青诺讷讷地上前,讷讷地将手放在他的大掌中,任由他悠悠牵着往前。那人朝着白泽挑衅一笑,转身拥着青诺进屋,完全不理白泽眼中压抑的愤怒与不满。
站在木屋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辜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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