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龙族小姐进化论

    
    走出地下城的外围，温度骤然升高, 环境也变得越来越荒凉陡峭。
    深渊就如同玛索吉说过的那样, 在野外几乎找不到食物和水。放眼望去，入眼的全是陡峭的望不到顶端的熔岩壁和突然从地底缝隙中喷出的火焰, 半点植物都找不到。随时你的脚下就可能有地面裂开，渗出能将肉、体融化吞噬的岩浆来。
    艾丽妮骑着莫提那走在商队的中间，她的边上是库洛威，两个雇主一起被佣兵团保护着。矮小的地精商人骑着一台机器鸵鸟, 一边走一边会从尾部噗噗噗的往外冒黑焰, 这让艾丽妮非常担心它会不会走着走着就爆炸了。
    玛索吉的黑老虎大约领先莫提那半个身体, 对于自己居然不能领头走在第一位，莫提那非常的不满, 以至于它在被艾丽妮安抚过后依然还是恶狠狠的教育过佣兵团的那群坐骑后才不甘愿的走在佣兵们的中间。
    它也尤其看库洛威的机器鸵鸟不顺眼, 总是趁着艾丽妮不注意就会故意用尾巴把地精从机器鸵鸟上抽下去。
    可怜的地精迫于莫提那的威胁不敢反抗，每次只能默默的爬起来, 一声不吭跟在莫提那的身后祈祷它不要注意到自己。
    佣兵团用来运货的是一大群个头不算高大的长得像牛的动物，每一头身上驼的东西也不算多。艾丽妮一开始还觉得挺奇怪, 为什么他们不用个头大力气大的动物运送货物，直到走出地下城的外围，进入深渊荒野看到高不见顶的岩石壁和狭窄险峻的岩隙小道才明白过来。
    这运货的动物若是太大了，根本没法在地底世界行走。
    看到狭窄的小道后，莫提那把自己缩小到正好可以从道上经过的大小, 但个头依然是整个商队中最大的, 比体型第二大的玛索吉的黑老虎还要大上一倍。不知道走了多久, 艾丽妮只觉得周围空气中的硫磺味更重了，鼻子中也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些焦味，身边的佣兵们早就将斗篷帽子带上，并用面罩遮起了口鼻。
    艾丽妮见只有自己没这么做了，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合群一些照做的时候，玛索吉抬起头喊了声她听不懂的话，然后就看到整个商队停了下来。
    “终于能休息了。”身边的地精用如释重负的语气低声说，“我都快散架了。”
    原来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休息呀。
    第一次和他们结伴的幼崽拍拍莫提那示意它找个地方休息，星兽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趴下后将从自己身上爬下来的幼崽用尾巴圈在自己身边。艾丽妮靠坐在莫提那的后腿和腹部之间的凹陷中，看着周围的佣兵们把运货的动物赶在一起，轮流喂它们喝水喂食后让它们休息。
    等动物喂的差不多了，有几个佣兵提着空掉的水带组成一个小队伍离开了休憩地点，艾丽妮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的问库洛威：“他们是去打水吗？不是说深渊找不到水和食物吗？”
    “有经验的向导会选择能找到水源的地方休息，玛索吉虽然是个狡猾的黑暗精灵，不过他也是地底世界最好的向导之一。”库洛威压低声音解释道，“水源不是找不到，只是非常非常的稀少，一般都会有守护者。他们去打水，是要给守护者上贡的，这笔钱都是算在雇佣费里的。”
    “原来如此。”艾丽妮恍然大悟，看来这深渊环境比她想象的还要差。
    留下的佣兵们喂完动物后，也都一个个席地坐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和干粮啃了起来。燥热刺鼻的环境让人食欲不振，可经验丰富的佣兵们都知道长距离的赶路过后，补充食物和水是身体最迫切需要的，否则后面漫长的行程会迅速消耗掉所有体力，在不知不觉中就突然死亡。
    艾丽妮蹭了蹭莫提腹部柔软的绒毛，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整条金枪鱼来投喂莫提那，除此之外，她还给莫提那准备了一大桶没开封的葡萄酒当水喝。
    产自大航海位面的食物和酒对于高阶星兽来说不过是闲暇时磨牙的零食和饮料，不管是丰腻肥美的鱼和肉，还是香甜可口的果汁，都是莫提那心爱的小零食，吃多少都不会觉得腻。
    没错，对于完全分不清楚大航海位面特产品种的莫提那来说，所有的酒都是果汁，不管是金枪鱼鲑鱼还是猪牛羊都只是鱼和肉。生吃比熟吃更美味，为此它还经常鄙视艾丽妮、希瑟和卡提玛他们没事就喜欢端着一个浅浅的小盆子，吃辣么一点点一口就能吞完的东西装模作样。
    作为一只半化形强壮的星兽，它还是更喜欢抱着食物大口大口的啃。
    一看到鱼和酒，莫提那立刻支起了原本趴着的上半身，前肢幻化成手臂，毛茸茸的兽脸也变成带着兽纹的半兽半人脸后抓起金枪鱼就往嘴里塞，后半身却一动没动全然不影响艾丽妮休息。这种高难度的动作，也只有天生体态柔软的“大猫”才办的到。
    莫提那一边啃鱼一边发出愉悦的“呜呜”声，尾巴尖不住的晃来晃去。
    看到体态庞大的猛兽上半身突然变成了半兽半人，原本待在艾丽妮不远处的地精呆了呆之后尖叫一声，跳起来就往佣兵堆冲了进去。
    同样被惊到的还有佣兵团，玛索吉看着似乎被吓了一大跳，但他转眼就恢复了，大声呵斥着手下和地精，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
    莫提那完全没有被他们的骚动影响食欲，很快就把一大条鱼啃的只剩下中间的那条大鱼骨和脑袋。它舔舔手指上的鱼血，冲着艾丽妮“呜”了声后，拔掉酒桶上的酒塞，拎起葡萄酒桶大口大口的灌了起来。
    葡萄酒的香味顺势蔓延开来，艾丽妮立刻就听到了有人咽口水的声音。她又拿出一条金枪鱼给莫提那回应它的乞食，然后冲着玛索吉那边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后也给了他一桶葡萄酒。
    “刚刚莫提那变身吓到你们了吧，这个给你们压压惊。”幼崽甜甜的笑了笑，“它是可以变成人形的，希望你们下次看到别再大惊小怪。”
    “非常抱歉，是我们这边失礼了。”黑暗精灵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会和手下的人说好的，谢谢您的酒。”
    在场的佣兵们包括地精在内每人分到了满满一大袋的酒，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变出来那么多空水袋的。拿到酒以后，休憩点的气氛立刻变得愉悦了起来，就好像所有的炎热沉闷一下被什么东西打破了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出去打水的那几个佣兵回来，同时还带拖回来两个墨绿色的肉球。
    “哦，不，又是地穴史莱姆，这东西吃起来简直和泥没什么区别！”佣兵中有人低声抱怨。
    “好歹也是肉。”另一个人含糊的反驳了一句，“后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下一个补给点，能节约一点食物是一点，以往遇到的突发事件还少吗！”
    “闭嘴，这才出门呢！”有人低声呵斥着，“知道自己是乌鸦嘴还乱说话，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艾丽妮忍不住“噗”的笑了，回头看看正在把史莱姆切块的几个佣兵，她好奇着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佣兵们升了几堆火，把切割好的史莱姆肉串在一根根手指粗的黑色金属棒上，然后放在火上烤。
    很快一股像是烧焦后的恶臭从火堆里飘了出来，这下换成艾丽妮受到惊吓了，这东西真的不是生化武器吗！
    嗅觉灵敏的莫提那顿时暴躁了，它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这难闻的味道分分钟让它想要把整个深渊都吞噬了。
    它冲着火堆那边大吼了一声，佣兵们目瞪口呆的看到自己手中的肉串被一个个莫名出现的小黑洞吞噬，只剩下一小截光秃秃的金属棒残骸。
    艾丽妮连忙给莫提那顺毛，万一暴躁的星兽把商队都给吞了，那谁来给她带路。
    “店主阁下……”玛索吉又惊又怒，“这……”
    “莫提那的嗅觉灵敏，这味道刺激到它了，它感觉自己被冒犯的。”艾丽妮用力摇了摇头，努力想把依然在往鼻子里钻的味道摇走。“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吗，这味道闻起来简直让人想爆炸！”
    玛索吉无奈道：“深渊之中食物不好找，这附近能找到的只有这种地穴史莱姆。”
    “你们不是有自带干粮吗？”
    “可是我们得备着不足之需，深渊之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生意外，所以如果能抓到猎物，我们就会省下干粮。说实话，深渊之中越美味的东西越危险，一般我们能抓到的东西都不太好吃。”
    “这东西何止是不好吃……我和莫提那都不喜欢这个气味，你们以后别吃这种史莱姆。”艾丽妮想了想，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两头牛丢在地上，“这些够你们吃一天吗？”
    佣兵团加上地精和艾丽妮一共二十二个人，对于佣兵们来说，这两头牛加起来足有一千五百斤，皮骨头血内脏都可以喂坐骑，剩下够人吃的肉至少有一千斤，算下来一个人能分到五十斤肉，足够他们饱饱的吃两天了。
    即使是黑暗精灵，玛索吉作为一个不是贵族的战士，平时出门也不可能奢侈的带上活的动物当食物而不是用来运货。刚刚看店主连续拿了两大条一百多斤的鱼喂那只猛兽，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会愿意拿出肉来给他们。
    他眉开眼笑谢道：“够了够了，这两头动物足够我们商队吃两天了。”
    “那就好。”艾丽妮这才松了口气，“我每天给你们相当于一头牛的肉和一桶酒，就当是额外的报酬，你们别在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闻着难受。”
    “有美味的肉吃，谁会愿意去吃那些难吃的深渊怪物。”玛索吉冲着手下挥挥手，让他们把牛拉去处理了，“兄弟们，还不谢谢老板给我们加餐！”
    佣兵都大声的欢呼起来，他们也都听到了，年幼的老板承诺每天给他们肉和酒。对于每次出任务都做好回不去准备的佣兵们来说，没什么比每天都能吃上肉喝上酒更好的事了。
    莫提那“哼哼”了声表示不满，艾丽妮赶紧又给它顺了顺毛。深渊这么危险的地方，万一莫提那耍起小脾气来，随便弄个黑洞吞掉点什么，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弄出什么大事来。
    莫提那可是个真·行走的凶器……
    吃饱合足后，商队再一次出发了。这一次，地精对艾丽妮和莫提那更多了几分畏惧和一丝讨好。
    新鲜的鱼和肉，还有来自地表的美酒，每一样从地表运到地底世界后都至少可以卖出十倍以上的价格，就这么被随手送给在精明到抠门的地精看来完全不需要再多给一个铜子的粗俗的佣兵们享受，看在地精眼里简直心都在滴血。可是神秘的店主身边有强大可怕的凶兽，它不敢批评店主浪费的行为，只是在心里打起了能不能从她手中买一些倒卖的主意。
    守护着小店主的强大凶兽看起来极为不好惹，地精虽然有心讨好，却一直被莫提那排斥在近身范围之外。
    看着一大堆摸不着的金币，地精觉得自己急得原本就稀少的头发都快掉光了。
    艾丽妮和玛索吉几乎是前后脚发现地精不对劲的，不同于黑暗精灵对地精升起的警惕，幼崽只觉得本来就丑的地精在犯愁以后丑得更加辣眼睛了。本来吧它丑和幼崽也没多大的关系，可架不住地精有事没事的就往她身边转，即使一次次被莫提那用尾巴抽飞，还是会坚持不懈的凑过来，执拗的程度和之前看到莫提那就躲的远远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换了个地精。
    终于她忍不住莫提那放地精到她面前，逼问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到地精吞吞吐吐着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艾丽妮简直哭笑不得。
    这地精居然为了赚钱，连对莫提那的恐惧都顾不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奖它不愧是地精，真的是要钱不要命。
    同样哭笑不得的还有黑暗精灵，他也觉得这地精简直是死要钱。虽然收了钱，但腹黑的黑暗精灵完全没想过要去阻止地精作死，他甚至暗暗期待着，如果艾丽妮把地精干掉了，他一定第一时间去帮着毁尸灭迹。
    幼崽直接拒绝了地精的想要购买食物和酒的提议，先不提她并没有兴趣出售这些东西来给自己添麻烦，如果她真想出售的话，等到了下一个城邦直接自己去交易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多一个中间商，让别人赚更多的钱呢，尤其对方还是个以贪婪抠门而著称的丑地精。
    就这样走走停停，商队运送的货物渐渐开始变少，他们也离艾丽妮的目的地忒林德赫特越来越近。
    一路上玛索吉早已经把他所知道的忒林德赫特城邦的各种信息都告诉了艾丽妮，这个城邦在所有的黑暗精灵城邦之中也算是强大的。和其他的黑暗精灵城邦只信仰萝丝女神不同，这个城邦的黑暗精灵家族由于常年和深渊魔龙联姻，所以这里有很多混血半龙人，它们大多都不信仰萝丝，而是信仰龙神。
    深渊魔龙的龙神没有留下名字，只被信仰它的龙裔们称为龙神，神像是一头巨大的黑龙，性别不详。
    龙神的祭坛就建造在深渊魔龙的坟场之中，所有长眠在坟场中的巨龙尸体传说都会在死后化为龙神的护卫，为龙神守护祭坛。
    说实话，听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幼崽是想骂人的。
    神踏么的把祭坛建造在坟场之中！神踏么的死后尸变成龙神护卫！该死的黑暗精灵你为什么不早说龙神的祭坛和坟场是同一个地方！怪不得里面会有那么多的骨龙和龙巫妖，还每一个都不逊于半神的实力，有主神神力的加持，不变异才怪啊！掀桌！
    如果说潜入深渊魔龙的坟场偷龙魂果的难度是史诗级，那么潜入有龙神祭坛的深渊魔龙的坟场偷龙魂果难度就是噩梦级的，这能是一回事吗！
    幼崽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好不容易看到了赢的机会，结果就因为黑暗精灵没有说清楚情报而毁于一旦。
    自从知道了龙神祭坛这回事以后，艾丽妮每天都在考虑，要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她侧击旁从的了解过，这个位面之中，主神是不能直接降临的，但可以被强大的牧师或是选民召唤后降下分、身短暂的存在一段时间。
    因为位面保护法则，只能短暂降临分、身的主神们至少都在二十五阶以上。因为二十四阶的莫提那都可以在压制实力的情况下长时间逗留在这个位面，可见这个位面的承受能力还是很强大的。二十五阶作为一个衡量实力的分界线，二十五阶以上的强者和神明们被位面保护法则直接排斥在位面之外，他们并不是不能强行降临，只是降临以后他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呼吸都会强行直接破坏整个位面。
    没有信徒就没有信仰，没有信仰就没有力量，没有了力量再强大的神明都会慢慢消失在时间之中。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神明们是绝对不会直接降临下级位面，即使被祈求降临，最多也就是一缕分、身。
    对于艾丽妮而言，哪怕是神明亲自降临，她也不怕，因为她也可以召唤希瑟或是卡提玛。即使打不赢，保护她安全离开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可是她来这个位面的目的参加试炼赢得这个位面的所有权，不论最后的胜利是不是她，她也干不出招打手来和神明干架破坏整个位面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怎么样不给这个位面造成破坏，还能顺利的弄到龙魂果才是她此刻最头疼的事情。
    不知道如果拿半位面和深渊魔龙们去交易能不能换到龙魂果……
    幼崽叹了口气，看了看走在她前面的黑暗精灵。
    嗯，能不能换到龙魂果不好说，但她保证黑暗精灵知道肯定会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