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9

    
    “等等！老师。”见两位老师越说越起劲，林妈妈终于出声阻止了他们的长篇大论。
    温婉笑道：“首先，我们很高兴外国语高中能给我们林曦这样的优待，事实上，我们只是考虑过去帝都读，最后还是决定就选择贵校的，并没有改变原先的决定，麻烦两位老师多跑了一趟了，实在过意不去。”
    两位老师这才松了一口气，白跑就白跑吧，没让这好苗子外流了。
    是的，综合考虑之后，林曦还是决定不去帝都读高中，去帝都的话，基本就要一学期才能回家一次了，在长大成人之前，林曦还是想呆在和父母更近的地方，多和他们在一起，毕竟在前世，那种一个人在外的感觉，她可是体会够了。
    但是她打电话跟赵子昱说之后，他的反应却只是——
    “喔。我知道了。”
    语气平淡，声音清冷，好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样子。
    但是这样一来，林曦居然有一种很愧疚的感觉，人家盛情相邀，自己也答应了考虑，最后却还是没有去帝都读高中。
    这样一来，在甘肃一行里，林曦就非常积极起来了，赵子昱是因为想和她这个朋友一起上学，才叫她去帝都，她现在去不了帝都上学，但两人一起出去玩却是绝对没问题的。
    她异乎寻常的热情引起了赵子昱的注意，林曦不来帝都读高中，他确实失望，但远远不会生气，在他看来，其实他这样子的请求是有点过分的，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陌生，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感觉害怕过什么，担心现在，他却真的在害怕，害怕这个陌生的、不肯跟着理智所指的方向走的自己。
    林曦没有答应，他失望之余，其实还有点松了口气，电话里跟林曦强调：“不用这么急，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去。在省会读高中对你更好，我不会生气，不用因此而补偿我什么。”
    赵子昱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喜欢他能带给她的是轻松和愉快，就像她带给自己的一样，而不是带给林曦一种负疚和烦扰。
    他语气很认真，于是林曦也认真地解释：“你知道的，我长到这么大，除了上次比赛去过帝都，就只呆在我们h省这一亩三分地了，现在假期这么长，我就想着出去玩玩儿呢，你不找我一起，我都会自己盘算这出去，哪儿会觉得为难啊。而且我爸他现在忙公司的事，根本不可能离开好几天，我妈又要陪着爸，本来我出去都没人一起了，现在有你这个导游加保镖，我求之不得呢。好啦，我们快点去吧，现在我除了练字就是预习高一的课本，正无聊呢，我们快点儿去吧。”
    她说着笑出声来：“我们两个一起，起码安全还是有保证的，你从小就有学格斗，我也还会三拳两脚的，说不定还能来个现代版行侠仗义什么的。”
    赵子昱想着林曦在那头微笑的样子，不觉心情也好了起来，期待起之后的旅行来。
    然后林曦和赵子昱商量时间安排，一天打了几通电话，效率很快地决定就下个周一出发，在那边玩一个周就回来。林曦前世出去旅游，基本就是交个几千块钱，然后跟着旅行团走就行了，自己出去还是第一次，收拾东西就是个大工程，日常用具、衣鞋、医药箱等等，什么都要带，林曦倒是非常兴致勃勃，一点儿不嫌繁琐。
    林曦本来让赵子昱坐飞机飞兰州，然后自己坐火车过去和他在兰州会和，但是这样的话，赵子昱却说她一个人坐火车太辛苦，坚持要先飞h省来找她，然后两人一起火车过去。小市民林曦没办法，只好也出出血坐飞机过去了，现在林曦从h省去甘肃的飞机票价格就要一千多，而身为老师的林曦小叔，一个月工资才300多，这机票简直贵得过分，普通民众根本消费不起。还好因为有各航空公司的竞争，折扣当然远远及不上后世的便宜机票的一两折，但是8、9折的优惠还是能有的。
    去甘肃之前，林曦当然再去安抚了她人老心不老的师傅大人，结果林曦要去帝都的时候他没生气，现在说不去帝都，满以为傲娇的师傅就算不会说出来，心里也会因为有林曦陪着而高兴，结果方永和反倒喷火了：“我为了你都先跟顾长年那个死老头低头了！你居然跟我说不去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
    原来方永和和顾长年虽然是师兄弟，但是因为两个人都比较，恩，怎么说呢，按方永和的思路来说就是都比较有性格，说难听点就是都脾气臭，关系一直有点微妙。几年前因为抢一副明朝的古画又斗上了气，这几年明明彼此知道联系方式，心里也看重同门之谊，却都堵着气不肯联系对方。方永和因为考虑到林曦可能要去帝都，就压下了脾气，打电话叫顾长年照顾林曦了，顾长年虽然欣然同意了，但方永和却感觉自己在这场“看谁先搭理对方”的幼儿园级别较劲中败了，心里很怄气。
    原来是因为以后和林曦相处时间估计会少很多，想着为了师徒情谊忍了，就憋着没说，现在知道林曦不去帝都，一腔怒气就全对着她发出来了。
    林曦承受了几天方永和名为“严格的教导”，实为怒气之下的加倍练习量教育之后，直到到了甘肃兰州中川机场，都有一种自己的右手还在练字的可怕错觉。等到赵子昱到了，两人会合，就乘来接赵子昱的车一起走。于是林曦见到的赵子昱的第一个亲戚，就是他的驻兰州军区的二舅江汉，这天江汉刚好有假，就回家接待了这个来玩的外甥，顺便把林曦也接见了。
    江汉身材没有林曦想象的高，和现在的赵子昱差不多，177左右，但身材很好、面孔英俊，是个不看身份都很出色的男人，看起来有种很军官式的正派，一笑却显得非常亲和。
    而且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过问小辈的事情，像赵子昱一样的小辈，却反而因此而很**亲近他。比如赵子越和林曦一起去甘肃玩，他就只问了一句：“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然后就没在林曦身上投注多少注意力了，这样的态度让林曦非常舒服自在。
    跟着老公在任上的赵子昱二舅妈李琳，最是个玲珑心思的人，也只是笑容热情地待客，并给他们推荐一些本省好玩的地方，和附近一些好的酒店饭店之类。
    倒是小姑娘江卉，小小年纪的，居然还对赵子昱这个哥哥甚有占有欲的样子，听到妈妈说到子昱哥哥来了，本来满脸笑容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再看有个漂亮姐姐，小脸就了下来，扯赵子昱的衣角：“哥哥，这是谁啊？”
    赵子昱：“哥哥的好朋友，你可以叫她林曦姐姐。”
    但是小姑娘一点儿都不捧场，大概是家教严，碍于爸妈的友好态度而不敢直接表现出来恶感，于是就一直赖着要赵子昱抱，以期达成让赵子昱不理睬林曦的目的。但是赵子昱明显对抱小孩这个工作不纯熟，少有的有点手忙脚乱，抱着小姑娘江卉，全身都僵着不带动的，江卉却不嫌弃哥哥僵硬的怀抱，抱着娃娃昂着头坐在哥哥怀里，然后悄悄地自以为很隐秘地，对林曦发出挑衅的眼神。
    林曦看着圆圆脸小姑娘那如临大敌的认真神情，真的很想笑，但是又不得不忍住，要不估计会打击到小朋友的。努力做受了打击状，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卉。
    于是小姑娘更高兴了，絮絮叨叨地缠着赵子昱聊天，内容大致有：“今天在街上遇到了妮妮，她穿了一条新裙子，是她妈妈给她做的，我觉得很好看，但是她说我的裙子不好看，我觉得也很好看啊。然后我也说她的裙子难看。”
    “妈妈说下次爸爸休假，就带我去看老虎，老虎你知道吗？就是头上有个王字，长得有点像猫。”
    赵子昱简直无力招架，以前江卉对他可没这么亲热过，他也没接触过其他的小女孩子，又不好意思、当着江卉也不方便向林曦求助，只能努力回答：“我也觉得你这条裙子很好看。但是你不要别人说的裙子不好看，你就要说还回去，这样不好。”之类的。
    从江汉家吃完饭出来的时候，江卉还不忘最后瞪了林曦一眼，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像一只被抢了毛线球的小猫，林曦一时玩心起了，留下一句话：“江卉妹妹，以后姐姐还会再来玩的喔，和你的子昱哥哥一起。”
    气得江卉小姑娘连小淑女形象都忘了要维持，直接把门摔上了。
    林曦一下子大笑起来，她出来旅行第一天，林妈妈还特意给她选了衣服，一身很嫩的绿色的短袖及膝棉裙子，这种颜色很挑肤色，稍微很一点肤色暗沉一点都会很难看，却更显出林曦的肌肤剔透晶莹，身材纤细玲珑，脚上是白色帆布鞋，头发没向平时一样扎马尾，而是一头鸦色直发披垂下来，前面斜分着别了一个绿色纯色发卡。
    这一笑起来两眼弯弯，流光璀璨，脸颊有微微的粉红，看得赵子昱愣了一下。
    他一向都是面无表情，愣了林曦也一时没看出来，笑他：“你这妹妹太有趣了！她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啊，没想到你这么受小孩欢迎啊。”
    赵子昱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眨了几眼，“我也没想到她今天天这么粘我，以前大家呆在一起，她就在我旁边自己玩自己的，也不一定来理我。”
    林曦想了想，更觉得好笑：“可能看到你和我一起玩了了，突然感觉你重要起来了吧，生怕你这个玩伴被我给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