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移墙下莲

第三十九章:争吵

    
    翎语门禁地,霍陵自是不能前往,他冷冷瞧了莫萧恒一眼便守在外面,苻莺对他千叮万嘱,一定不要同顾容铮掐架,若这两人打起来,翎语门的长老不被气得七窍流血才怪。
    巨大的八卦阵在外形成屏障,若不知晓其中玄机一进八卦便会被困死,此阵会生成幻境让人心迷神乱,所成皆是自身之心结,所以很少有人能从中脱身,恐怕是莫萧恒也不例外。
    白衣胜雪走在前面,其衣袂如流云画出美卷,他手里的细剑仿佛也乃天上之物,步伐优雅,让苻莺不由看痴,一时顿了步子不敢往前扰了仙人气势。
    莫萧恒往前走了几步便回头看她,眉心天印隐隐,声音素净雅致:“很久前,此八卦玄机被你所毁,为师很想知道,你在境内究竟看到了什么。”
    她被困过?她怎生不记得?苻莺左思右想也记不起来,茫然道:“怕是师父记错了,我没来过这儿啊。”
    “你来过,”他的话笃定异常,纤眸若寒雪,静如夜,看得苻莺心里发慌:“只不过是你忘了。”
    “……”苻莺听得朦朦胧胧,一肚子的不明所以,又震慑于他那平静却暗藏杀机的眼神,迈出脚,无所谓道:“忘了便忘了,既然忘了还记起来做什么?”大概是她承载了多年记忆,脑袋愈发不好使了。
    莫萧恒转过身,阔袖内手紧握剑,眉眼疏淡,低低道了一句:“为师愿你永不要想起。”
    “啊?”苻莺没有听清,跨过去贴在他身后,探出脑袋,问道:“师父,你说什么?”
    苻莺正一脸茫然中,他竟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让她忍不住一哆嗦,满眼惊恐的低头又抬头,对着那张仍然很镇定的脸,她有些语不论次:“莫……萧恒……你……”
    他微微低眸,垂于腰际的发丝荡起一丝波澜,恰似一声叹息,那清冷的嗓子总算多了几分温度:“直呼我名,大逆不道。”
    “……”这不是重点好吗!苻莺一时语塞,她总觉得现在的莫萧恒似乎脑子有问题,目光莫名悱恻,眼神忽然缠绵,竟然对她有这样的动作,真是让人嗔目结舌。
    还不待她探究他是否真的有问题,他已拉着她的手慢慢走进长老大殿。
    莫萧恒的手有淡淡的暖意,而霍陵的手偶尔却冰冷异常,这两个人于苻莺而言都无比重要,都能带给她那种莫名的温暖,愈发让她觉得脑子有问题是自己,无论跟谁在一起,她居然都能想到霍陵。
    原本留他在身边,她只是想弄清楚他为何一眼看透她的身世,后来她又发现,他身上玄机甚多,更加有趣了。再接着,他们一起被绑架,被追杀,他还抱着她跳下瀑布,又周周转转目睹陈钺之死,她不知原来他与她竟相处如此之久,她甚至觉得越来越无法从脑海里抛却那个混蛋……
    “苻莺?”
    “啊?”从莫萧恒的呼唤中缓过神来,她一抬头就对上那几位老头的目光。
    跟师父在一起,她居然在想其他人,还在长老面前发神。她面皮滚烫,不由尴尬的俯身行礼:“苻氏弟子向几位长老问好。”
    好在那几个老头并不生气,只淡淡掀了下眼皮,好死不活的问道:“我等听闻你灵力颇长,还夺了炼妖壶?”
    苻莺幽幽答道:“回二长老,弟子修习本就比同门师兄弟们慢上几倍,若还不勤学苦练,怕是得丢了师父脸面,还有这炼妖壶,”她瞥了一眼泄密者莫萧恒,又道:“神魔宗偷取我苻氏炼妖壶,还威胁弟子交出口诀,弟子便使了点计谋拿回了炼妖壶,算不上夺……”这几个老头真是古板,肯定又要拿一大段大道理责怪她。
    果不其然,二长老露出一副苦瓜脸,横眉竖眼道:“我翎语门向来不理尘世事,纵然你是苻家子嗣也不得造次,炼妖壶一事快快处理,若我见到你用此邪物,休怪长老们狠心将你逐出师门!”
    “啊?”苻莺猛然抬头,但被二长老凶神恶煞的眼神一瞪,不得已吞下喉间抗议,咕囔道:“弟子知道了。”
    “如此,你等便退下吧。”
    苻莺忙俯身行礼:“恭送长老……”
    只闻其衣袂翻飞的声响,等苻莺抬头时人已经不见了,只余莫萧恒正盯着自己看。
    苻莺此时正不爽莫萧恒的告密,对他也没有好脸色,几步上前质问道:“师父,为什么炼妖壶的事你也要告诉长老,你明知我不会乱用。”
    还什么对不起,她看都是假的,还不是防她如防狼。
    莫萧恒却丝毫不被苻莺的恶态所恐吓,依旧是淡淡的眉眼,还有那天地间乍起的空旷之声:“你不会乱用不代表别人不心生歹意,还是交给苻国师保管的好。”
    这“别人”明显是有所指,苻莺忍不住辩解道:“霍陵根本不屑用这破玩意,这天底下谁都有可能,就是他不会!”开玩笑,霍陵是谁,他好歹是个灵兽,才不需要这些,更何况,他还是她的爱宠。
    莫萧恒牵着冷眉看来,语气冰冷道:“你就这样笃定?你对他又有多了解?”
    苻莺固执道:“我怎么不了解他,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了然于心,再者,他若是想要炼妖壶多得是机会拿走,可他并没有这样做,若不是他救我,我此刻已经死在神魔宗那群人手里了!”
    而你呢,你那时又在哪儿呢?你口口声声说保护,到头来却是你伤害最多。
    她心头酸楚,眼角不知不觉已红透,她就这样昂头凝视着他,似乎下一刻就要咆哮出声。
    “俏俏,”莫萧恒不由柔下语气,眉间写满了担忧,片刻后,他伸出手去轻轻扣住她的双肩,微微蹲下,温柔道:“是师父的不对,但你也听师父一句,把炼妖壶还回苻家可好?”
    他始终不敢逾越一步,手也只敢放在那里。
    苻莺红着眼看他,却还是不忍心恼怒,吞净喉间酸楚,她道:“好,我答应你。”
    莫萧恒松了气,想伸手抱住她,却还是收回,只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为师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为师……”
    “莫门主!快叫苻莺出来!老子饿了!”外面是霍陵在叫嚣。
    苻莺一听这声音马上淡下眼角殷红,认真对他道:“师父,我从来没做错过什么,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事并非是说话那么简单。”
    “我以前只想留在你身边,可是你告诉我有顾容铮在等,我知道那日出发去湘霞谷,你与顾容铮一同出来,定是嘱咐他一定要待我好,可是师父,你从来就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就好像炼妖壶震碎,师兄弟们被杀,你也从来没有问我是不是我做的,你只相信你的眼睛,你只是认定我魔性难改,却看不清你自己。”
    她认真的神色让莫萧恒有些恍惚,他竟也一时怔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慢慢离开他一般,让他感到慌乱。
    他忙解释道:“为师不是……”
    “师父,”苻莺提高音调,疏冷道:“我终究过不去那道坎。”最后一字落地她便走了出去,留他一人带着怅然若失的神色。
    果不其然,霍陵在外面打诨,嚷嚷着他饿了,一旁的顾容铮正满脸不爽。
    苻莺本想很有风度的走出去,谁知刚踏完八卦阵的最后一步,就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眼看就要扑在地上,霍陵和顾容铮两个人都冲了过来。
    最后,她摔在了霍陵身上,霍陵半蹲着,两手护住她,脚正忙着踹开顾容铮。
    顾容铮拍着衣服上的脚印,气愤道:“真是鲁莽野夫,也不知有点风度!”
    霍陵慢悠悠的扶着苻莺站起来,不在意的斜着眼道:“顾大人要风度可不是在这儿要的,你的风度朝廷上多得是呢。”
    “你!”顾容铮作势就要冲上来揍他,但他却一把将苻莺推到面前,顾容铮的态度马上来了个反转,温声道:“莺儿妹妹。”
    苻莺还摔得有点模糊,缓了缓神,灿烂笑道:“容铮哥,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去找吃的,走了这么久,的确有些饿了。”
    “好。”顾容铮又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看着她悠悠道:“大师兄正邀我们去聚一聚,他说最近研究了几个新菜色。”
    “唔,好。”
    苻莺带着这两个一见面就分外眼红的仇家准备离开,莫萧恒也从八卦阵出来。
    他的脸色出奇的白,甚至生出许多汗,玉冠上透出阳光的斜影,只见他步子有些杂乱而不稳,苻莺瞳孔猛然一缩,在他摇摇晃晃即将倒下时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忙叫道:“师父!”
    霍陵将这一切冷冷看在眼里,淡淡的,看不出脸上神色,他道:“我来吧。”而后便将莫萧恒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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