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是一人,在她耳边款款唤“俏俏,阿俏。”
俊朗少年一身青衫,背上一包裹严实的剑,而手掌里还牵着她的手,她同他的腰间各有玉佩一枚,显然登对。
她似在生气,腮帮子鼓鼓的,气呼呼道:“我不要跟你走,我要回去找师父。”
少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猛然将她拉进小巷子,几个强盗土匪正在分赃,见了人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不过是两个柔弱年轻人,即刻便嚣张起来。
张牙舞爪形容几人再好不过,一脸笑出褶子,眯着豆眼道:“哟呵呵,这一对俊男俊女可是来为我们送钱财?”
少年目光寒冷,睨道:“滚。”
几人怔了怔,棍子、大刀、棒槌挥了上来:“臭小子找死!”
“澎”然一声,棍子、棒槌折了,大刀弯了,少年眼睛变为幽青色,獠牙咧出,身边环绕一股灵气,吓得几人大喊“鬼啊妖怪啊”,随即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她痴痴看着,鄙夷道:“心情不好何必拿别人出气……”
“唔!”这一说就出了事,少年不容反抗的将她压至墙上,这一吻带了怒气,咬疼了她,却始终不得抗拒,就好像,她也这样等待着。
似乎是她错怪他不忠,还拿师父来气他才惹得如此下场,他吻够了才松开,低低喘道:“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苻莺觉得此人厚颜无耻,明明是他占了自己便宜还责怪她,一气之下,她提住他的衣襟,大骂道:“你混蛋!”
“啪。”瞬间屋内弥漫浓烈的药味,而苻莺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双臂揽着某人的脖子,她脸上发烫,甚至可以想象那一抹红晕,而他愣住了,手里还有没同药碗一齐摔掉的勺子在颤抖,他的鸦睫离得很近,呼吸也很近,总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似乎是本能反应的,她竟痴痴的凑过去,两唇相对,夹竹的味道席卷而来,让她如身置那晚睡在他怀里,那晚她贴在他胸前。怦然欲裂的心跳声,她搂得越来越紧,越来越不愿从这梦中醒来。
直到门口传来惨叫声,苻莺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他,气喘吁吁,双眼朦胧。
一面生的弟子在门口羞红了脸,捂着面不敢看人,堪堪出声细语道:“师尊叫我来告诉小师妹,苻家出事,让你速速前往,顾师弟,子寒兄等已然前去。”
什么?!她红霞褪去,与霍陵面面相窥,然弟子已离开。她背后汗渍渍,她不仅提前来到翎语门,甚至连苻家灭门的时间也未料到,太多意外,而自己居然对霍陵存他心,也让她意外。
“我……”苻莺开口便咽回要说的话,抬眼瞧他也很心虚:“以为自己在做梦……”这是什么破理由!
霍陵收拾地下残局,顿了片刻,抬头道:“想抵赖?”复又低下去捡瓷碗碎片:“封鸿将你我带回来,我睡了三日便醒了,而你睡了七日,你口中的大长老,就是那个死老头听闻我们诛杀火狱狮王便气得不行,又听苏琳婉胡言乱语说你修习邪术方才降服火狱狮王,大长老震怒,认为你与莫萧恒晕倒一事有关,他本想审问你,但暂时被莫萧恒用苻家出事压制下来,莫萧恒让我叫你小心行事。”
苻莺听他款款说着,手指微紧锦被,脸色愠怒:“又是苏琳婉。”
霍陵冷冷一笑:“除了她无人再这般无趣。”
她深吸一口气,掀被欲起身,却发现自己只着了单衣,伸出去的脚刚欲伸回来,却被人一把握住。
脚上微微暖意,从脚到头都酥却半截,苻莺红着脸口吃道:“你……你做什么……”
霍陵顺势起身,也顺势拿过旁边的裙衫迅速套在她身上,凑近了,目光熠熠生辉:“我在的时候不必在意这些。”随后竟然替她系裙扣衫,他手臂一揽,她落入他怀中,腰带便佩好。
他早已备好的白裙缟素,她从未穿过的白裳,霍陵再一把抱过她坐于自己腿上,执绣鞋替她穿上,然后才松开她让她自己走动几步。
其动作一气呵成,让苻莺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呆呆站在原地左右看自己的装束。
霍陵打量了一番道:“这是苻姮送过来的,应该符合礼数。”
她就说他一参海灵物怎懂这些,原来是苻姮准备的,不再看这白得发亮的衣衫,苻莺低低道:“其实去不去都一样,我本就不是苻家人。”
霍陵走过去帮她戴上孝帽,从头到脚遮得严实,方满意道:“可别人眼中你就是苻三小姐,一日无人拆穿,你就得继续尽苻家忠孝。”
突然的严肃、义正言辞让苻莺反倒不习惯,咕囔了几句,只得拿着行囊同他下山。
苻府此时火光滔天,红彤胜霞,残骸遍地,已有大理寺的人在灭火查案。
苻姮痛哭不止,欲冲进火中,但被苻子寒死死拉住,她反手给他一巴掌,训斥道:“为何顾容铮哭了,我哭了,你却不哭!他是你的爹!你为何不哭!”
苻子寒脸上红印迅速生起,他寒眸凛冽,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只淡淡道:“阿姐教训得是。”
“你骗人!”苻姮死死咬住嘴唇,却终是咬不住,也做不到大家闺秀的风范,嚎啕大哭道:“因为爹爹不喜欢你,你就恨他,甚至连哭都不哭,你也是恨我的,因为我,爹爹才责罚你。”
“你骗人……”她虽如是说着,却扑在他怀里眼泪横流,哭得喉间哽咽,难受极了便一口咬在他手上,只喊道:“爹,娘。”
苻子寒皱紧眉头,眼底有看不出的别样情绪,如夜中烛火摇曳一瞬就浇灭,他沉声哄道:“对不起,阿姐,对不起……”
待大理寺卿灭去火势时,苻仲的尸体被找出来,已焦黑如碳,只有几枚扳指玉暗示着他的身份,而苻大夫人早已同灰烬一齐散去,连尸首也寻不出。
苻姮跌跌撞撞奔过去扑倒在那尸体旁,不顾平日里的干净与否,她只知大声嚎哭,伏在只有人形的尸体上大哭。
大理寺卿虽也知此情,但皇上下令彻查此事,只得硬着头皮道:“大小姐,臣还得带令尊尸体回大理寺,还得查出凶手……”
“我求你!”苻姮突然死死抓住他的衣角,眼睛睁如银铃:“我不可以没有爹爹。”
“大小姐你这……”他也很为难。
苻子寒却毫不犹豫抬手砍向她的颈脖,满脸泪痕的苻姮落到他怀里,他镇定道:“劳烦寺卿定要查出凶手……”他目光如鹰狼毒辣,又如隆冬三尺雪冰寒。
大理寺卿被吓怔,一个冷战回过神来直答应“是”。
而等苻莺和霍陵到达时,士兵镇守现场,其他人几乎走光,只有顾容铮还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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