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捕

    
    “红颜青史难留名。”说书的老头抖了抖的长白胡须，清清嗓子又握住折扇踱了几圈，待茶楼里许多目光皆投过来时，才吐一口气悠悠然开讲，“今天咱们却要说一个奇女子——当朝女神捕铁雁翎的故事。”
    我在后排寻了个座位，挥手示意小二上了壶热茶，饶有兴趣的坐了下来。
    “话说咱们大楚朝自从太祖创立之后，天下一统，传位至当今圣上，已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一日天子梦中神游离至天宫，见远处飞来鸿雁，落至天子面前化作一灰衣女子，翩然道：我本太乙星君座下鸿雁使者，仙师仰慕真龙已久，特派小仙下凡协助，助天子断奇案、明冤屈。
    天子醒来后闷闷许久，梦中女子形容仍清晰可辨。便命人作一画像，四处查探与梦中仙子相符之人。
    一日早朝，文武班齐，礼部崔尚书上前启奏查出临安府省城乡试中，所中举人竟查出是一女子冒同乡之名参加乡试，按律当斩，已按欺君之罪交于刑部收押。天子暗自忖到：莫非是梦中所见仙人？于是命人将凡人押解到大殿之上，问其姓名，答曰姓铁，名雁翎，其形容竟与梦中分毫不差。
    天子当下大悦，视为天降女仙官，赦其欺君之罪，特封其为鸿雁大将军，随任临安府府衙，专司刑案……”
    噗——我强忍了许久才没让这一口茶水喷出来。这写本子的人可真是想象力丰富，连“天降仙官”这类桥段都编排了出来。如果我真是那“太乙星君座下仙使”，又何必在这碌碌俗世烦忧？若这官当真得来的如此容易，我又何必和那珍妃做一番交易…幸好我平素一身男装，没人可以把我和那“鸿雁大将军”联系起来。仰头喝下茶杯里最后一口茶，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我把赏钱放在桌上就出了门。
    鸿雁大将军？呸，皇帝只封了我个临安府总捕头的名目，这官职说起来好听，可实际在这天子脚下叶子大小一片地方，发生点儿命案刑部那几百号人就争着抢着破案，好给自己攒点儿政绩作为来年吏部考核评定的依据，能有我这个捕头什么用？
    犹记得上任第一天，我提着从庙里搬来的一箱杂物，找到临安府府衙，正准备进门的时候被衙役拦下——
    “铁姑娘，不好意思，您的办公区在那边——”
    我顺着小衙役指的方向一瞧，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府衙旁边一间歪歪斜斜、阴暗潮湿，被风一吹就摇摇晃晃的小木屋，放了一套桃木桌椅在里面，屋里还用油布盖着不知什么东西——想必是之前知府衙门用来堆放杂物的杂物间，听说我要到任，慌忙之中收拾出来的罢！
    这赵驴，是想给我下马威呢！我拂了拂袖子，努力作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拱手对衙役道：“有劳赵知府了，小哥替我谢过知府大人。”说罢悠悠然踱步走进了“杂物间”。
    临安府知府赵亭岩乃是本朝丞相赵罡之子，乃是临安城远近闻名的“神童”：三岁能背诗，五岁出口成章，十岁就气走了教书先生，十五岁入仕，短短五年内被破格提拔到如今知府的位置。说他爹没给他开后门我是信的，毕竟赵相乃是朝中清流之首，是声名远播的忠臣。
    万幸这杂物间还有扇木门，虽不能挡风，却也能暂时把府衙前人来人往看热闹的视线遮一遮。我思考半晌，心生一计，定要这赵驴心甘情愿的给我换一间屋子，拂了拂衣袖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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