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炳义本来已经准备出了王府,回去使馆休息,想到画具还未收拾,就吩咐书童随他一起在后院处等候。
可万没想到琥珀来找他,让他继续为公主去画画,他不禁高兴起来,跟着琥珀一路小跑回到了后院的正房。
可以进去他就傻眼了,端宜公主已经一身金色甲胄,一头青丝高高束起,腰间系着红色金纹滚边腰带,一副女将才的装束,摇着一柄画有山水的纸扇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脸色往日妩媚动人的神情尽数收了,换做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
“端宜公主,这是何故?”杨炳义不明所以的问道。
“英俊么?今天你要为我画两幅,这是第一幅的装扮。”卫慕隐啪的一下收起折扇,摆了个英气十足的姿势站稳。
“俊俏……可……如此打扮未免有失公主身份,下官还要将次留下笔墨,实属不妥。”杨炳义那股子迂腐的劲儿又涌了上来,劝说道。
卫慕隐冷哼一声,此人竟然敢管在自己的头上,心里十分不爽,但表面不动声色,只是站定着,等着杨炳义动笔。
杨炳义见端宜公主无动于衷,只得重新洗刷画笔,深呼一口气,开始在宣纸上涂涂抹抹。
卫慕隐这次作画算是她最舒心的一次,联想到元悦会看到此画的表情,她就不由得想笑出声来。
“元悦呀元悦呀,你倒是在边疆军营无拘无束,作威作福,身边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大丫鬟伺候,艳福不浅啊,而我却如同关进监牢,在这四四方方的王府不得出。”卫慕隐想到此处,心里又有些不痛快。
元悦如今是女扮男装,那大丫鬟随身伺候,必定会知道她的身份,原本这世上只有自己和她,和她们亲近之人知道的事情,现在平白多了一个知情人。
卫慕隐心里酸甜苦辣,不是作何滋味,难道元悦就如此信任那个大丫鬟,不但临危救她,还为她责罚军士,卫慕隐越想越气恼,刚才喜悦的心思荡然无存。
“怎么如此的慢?”卫慕隐语气不善的问道。
“下官作画已接近尾声,公主换了一种穿着打扮,但风采依旧动人,下官只能画出公主倾国风姿的十分之一。”杨炳义半是阿谀半是真诚的说道。
卫慕隐走上前去,看到画中的自己,竟然和前世见到元悦时候的样子如此相似,但那时,元悦是一身新娘喜服,红衣加身,满脸狰狞。
“原来你温顺起来是这副模样。”卫慕隐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画中人的脸庞。
卫慕隐看的出神,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若前世自己与她没有深仇大恨,做个真正的夫妻,那会是什么光景?
她脑中闪过自己与元悦白日里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夜晚间枕边密语的画面,脸上有些发烫,又忍不住去想象。
而且上一世自己扮做男人,她必有手段能让平时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在自己身下辗转缠绵,癫狂云端,卫慕隐想入非非,脸更是红透。
杨炳义看着端宜公主痴痴的模样,不由得疑惑,她这是在说谁?但他不敢唐突发问,只能看着端宜公主发痴。
卫慕隐出神了好大一会儿,脑中瞬间闪过姐姐前世死前的惨状,如醍醐灌顶,前世之仇必不能今生重演,又恼自己为元悦百感交集,喜怒无常。
“卫慕公子的模样你还记得把?你等下再给我画一幅卫慕公子的画像。”卫慕隐开口说道。
杨炳义听到这要求,更是大跌眼镜,他因为常年画人像,能十分准确的把握住每个人的特点,但卫慕公子的画像,他真心不想画给端宜公主。
“明天一早便给我拿来,等我片刻,我换身装扮。”卫慕隐吩咐完最后一件事,就飘然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杨炳义。
元昊在卫慕隐预备画画的时候,就先行离开,此刻正在王府转悠,走到正房墙角,看到卫慕山喜大踏步的向屋中走去,元昊侧身停住脚步,站在墙角,探头探脑的看着正房的动静。
他眉头紧锁,卫慕山喜来王府的次数可算是不计其数,可父王从不让王妹见到,甚至连卫慕家族的事情,也不准王府内的任何人同王妹说起。
元昊只清楚其中是当时妖道萨道长的一番言论,使得王妹与卫慕一族断了往来,可父王对此讳莫如深,也许还另有隐情。
不大一会儿,卫慕山喜的行礼问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元昊本打算偷听一番,可至此之后,屋中二人的对谈之声就再也听不清了。
元昊垂头摊手,悻悻的从角落里出来,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仿佛说道自己的名字,元昊一震,再次回到原地,立起耳朵想要听个真切。
“元昊生母……河西走廊独居,当年之事……未向任何人提起。”卫慕山喜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落入元昊耳中。
元昊仿佛被当头棒喝,自己的生母如今竟然还在世?这让他大喜不已。
“你将元悦安排在凉州附近的军营,本王知道你有何用意。”德明王爷略带无奈语气的声音随之传来。
“臣……听从王爷安排。”卫慕山喜后面的话声音陡然变低,元昊。
“罢了,那你就替本王解决了这个麻烦。“德明王爷说道。
元昊直愣愣的站在墙角,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生母是父王的麻烦,那解决的方法只能是杀人灭口了。
世界一下子静的惊人,元昊能真实的听到心跳的声音,砰砰砰,仿佛要撞碎胸前的骨头。
“联络元悦,先下手为强,保护母亲。”元昊才智过人,瞬间就清醒,心中有了主意,悄悄离开了正房拐角。
卫慕山喜从王府出去,一脸春风得意之色,走出了几步,又转身怔怔的看着王府的紧闭的大门,此刻夕阳落下,琉璃瓦映射出光芒,他感到明晃晃的,不禁微微眯缝了眼睛。
“区区一个女人,竟让王爷踌躇牵挂半生。”卫慕山喜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脑中闪过元昊玉树临风的身影,心中感念,世子才是振兴西夏,建立帝制的最佳人选,但德明王爷正当壮年,会将王位禅让给世子,可谓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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