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妖族公主?”
润玉还记得她交待“老底”时,眉眼弯弯,说到“妖族”更是兴奋地点点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快活极了。
一点儿都不似扯谎的模样。
这也正是润玉此刻来到省经阁的原因。
妖界确是六界之一,可是早在第一次天魔大战之前就举族避世不见踪迹。饶是他后来成为天帝执掌天界多年,都不曾听说有妖族的消息。
多年前的妖帝是否是白虎之身都已无迹可寻,更别提如今冒出来的自称是妖族公主的小丫头。
这小丫头呢?
半天没有听到她叽叽喳喳的声音,润玉从一卷厚厚的典籍中抬起头来。
许是这几天布星挂夜熬的狠了,落落在省经阁随意抽了一本书翻了没几页就睡着了。而案台太矮,她由本来的跪坐变成慢慢的歪在一角,整个脸都埋在书里,由于编的是发辫,所有的头发分散在两侧,显得乱糟糟。
好吧。夜神大殿又继续面无表情的查阅资料。
也不知过了多久,落落终于醒来。还未睁开眼的时候,就听见润玉的声音,“醒了?”
“嗯。”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我睡了多长时间?”
“两个时辰。”
落落还没有完全睡醒,几缕发丝还粘在她的脸上,她觉得痒极了便伸手胡乱的抹了几下,然后撑住额头打算继续打个盹儿。
结果从天降下几本厚厚的典籍。
“这是金系相关的一些功法还有几本剑谱,你慢慢练着,还按照上次你修炼的方法来。”润玉把这些典籍放到她面前。
“剑谱!”落落一听到修炼二字整个人都清醒许多,她没想到润玉不仅能救了她一命还能教她修炼。伸手就想把那些书接过来,还没等她有动作,就被之前睡觉压着的书吸引了目光。
“白落衡!”
落落完全不敢搭润玉的腔,也就没有听出来他这句话是不可置信多些还是怒气多些,凭她之前的经验,一被叫全名准没好事,羞得拿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润玉真的是不可置信,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儿,睡觉还睡得书上满是口水,他准备把拿书拿过来好好嘲笑嘲笑她。
落落一把按住那本书,满脸通红,还掩耳盗铃地安慰润玉,“这书是布做的,一会儿就干了,没事的。”
“那是天蚕丝。”润玉一本正经跟她科普。
没过几天,润玉在院里看着落落练剑时,天帝派人来唤他。算算日子,旭凤也该回来了。
润玉打发了来通报的仙官,沉吟了一会儿便向着九霄大殿的方向走去。
落落看他不说话只管向前走,放心不下,收了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我父帝传我去问话,你跟着我做甚?”润玉停下脚步,并未回头。
落落险些一头撞到他后背,“我看你情绪不高,想陪着你一块儿去。”
是陪着我还是去咬我一口?
润玉至今都未对落落的真实身份放下疑惑,妖族公主什么的无从考究,她虽为他出头受伤但也不能排除是荼姚的细作使的苦肉计。
“你若执意如此,就跟我来吧。”
“润玉见过父帝……”润玉咬了咬牙,“母神。”
这是润玉重生之后第一次见到天帝和荼姚,他本以为再见到他们时依然会心有不忿,但现在却毫无感觉,只是要喊荼姚母神时,迟疑了两秒。
他并未跪他们,甚至未向他们行拜礼,只是略微拱了拱手。他做天帝的时间太久了,甚至比他的父帝还久,整个六界已经没有人再能承受得住他的礼。
落落尚未对别人行过大礼,也学着润玉的样子行了拱手礼。
还好天帝和天后的意图是审问润玉,没有余心在意他们的礼数。
“来人,拿下。”
有两个黄衣守将冲了上来,润玉丝毫未动,落落直直得挡在润玉身后,伸手阻拦。
润玉内心对于这走过场式的情景十分好笑,面上依旧冷漠一片,抬眸直视高位之上,“不知润玉所犯何事?还望父帝母神言明。”
荼姚看竟有一女子敢违抗圣意维护润玉,心里恨极了,正准备出声。天帝就责问起来。
“你做的好事。”天帝挥手显出一块冰凌,“十万兵权,怎能交给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还没等润玉回话,落落就忍不住出声,“润玉不是你儿子吗?你把他喊来什么都不问,张口就骂,你真的是他父帝吗?”
“放肆!”天后气极了,“你是何人,竟敢同天帝这般说话?”
“我是……”
“她是我的侍女,落落。”
润玉不欲让他们知道更多关于落落的身世,下意识打断。
“侍女?”天后笑得不阴不阳,“侍女竟如此胆大妄为,璇玑宫规矩真是周全。”
润玉不愿搭理她,直视天帝,“这冰凌并非润玉之物。”
“你当真不知吗?此物乃是在旭凤涅??之处发现的。他并非是无辜失踪,而是收到此物攻击才中断了涅??。如此强大的水系法术,偌大的天庭之上,除了你还会有谁?”
天帝怒视着润玉,“况且当天有仙侍看到你出现在栖梧宫附近,当夜正是你值夜北天门,就在这个时候,润玉涅??出了岔子,你说,此事可属实?”
“当夜,我的确去了栖梧宫”润玉拱手而立,“我知旭凤危险重重,一路跟那黑衣人去了栖梧宫,本欲护卫。只是……”
“如何?”天帝十分着急。
天后也急得发问,“你见过那人,到底是谁,为何不来通报?”
“我这侍女与那黑衣人缠斗一番,发现此人法术高强但并不恋战,几招过后打伤我的侍女便逃离了。我抱着她追到了栖梧宫,发现宫外有燎原君把守,又正值旭凤涅??的紧要之处,不便打扰,交代了燎原君几句,便带我的侍女回宫疗伤。”
天帝听了这话有些动摇,荼姚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并非父帝母神不相信你,可只凭借你一面之词,如何能使人信服。”
润玉内心冷笑,并不想接话。
“你真的是他母神?哪有自己母亲不相信自己儿子,还说他的话是一面之词?”落落十分不理解。
好了,润玉现在百分百确定落落一定不是荼姚的人,荼姚太忌惮他的身世,她这两句话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足以让荼姚记恨上她。
润玉听到落落这一维护之言心头涌上一股暖意,而看向高台之上的二人则更加烦闷,缺了陪他们唱戏的心思,“润玉断无伤害旭凤的心思。我修习的是水系法术,那涅??之火我无法靠近,这是其一;润玉不甚被那人偷袭所伤,”说着一撩袖子,露出一块极大的伤口,“此人虽修习水系法术,但却并不怕火。”
“烧伤?竟如此严重,你为何不早报?”天帝有些心软。
荼姚看出他的动摇,继续填把火,“陛下此时尚未查明……”
润玉已不欲与他们虚与委蛇,直直看向荼姚,“母神,当夜栖梧宫众守卫都曾看到我来去皆是抱着我的侍女,若有疑问召他们前来对峙便是。”
“还有,”他又看向天帝,“父帝,我与旭凤自幼手足情深。您说,我是有何种理由,才能对自己的亲兄弟,下此毒手。”
他一边直视天帝的眼睛,一边将“手足情深”、“下此毒手”这两个词咬得极重。
天帝被他这无波无澜的眼神盯着,仿佛内心深处最肮脏的秘密被看得一清二楚,润玉不知道的理由,他再清楚不过。他不仅清楚,更是自己亲手做过。而此刻被这个平日里最为乖巧的儿子一逼问,一时间竟冷汗连连,说不出话来。
大殿内一时无话。
“火神到。”
门口仙侍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既然旭凤已经平安归来,父帝母神定有许多话要关切。润玉先去布星台与昴日星官交班,若再需要儿子问话,命仙官通传即可。”
说完也不等天帝天后说话,持了落落的手转身就走。
而火神旭凤也于此刻进殿,一龙一凤擦肩而过。
润玉朝旭凤点点头,向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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