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甜软可口

    
    之后的那几天，秦舟吃完午饭后，都没有回寝室午睡。
    常常独自一人走回班里，静悄悄地搬一个板凳，在后面的黑板上涂涂画画。
    奇怪的是，每天中午，陆流都会跟着她的后脚进来，在班上自习。
    因为是刚开学第一周，何况现在还只是高二，大家伙都不愿意把中午休息的时候腾出来在班上学习。
    所以，一直以来，中午静谧宽敞的教室里，就只有两个人的存在。
    有时候秦舟画累了，会回到桌上，喝口水，时不时好奇地瞄一眼正在认真写题的陆流。
    窗外洒进的微浅光线晕在他的指尖，握着笔的手脉络分明，不算白净，却也带着少年的利落素整。
    秦舟微皱了下鼻尖，心中忍不住腹诽两句：什么嘛，都已经写到第三章了。
    他暑假到底自学了多少，难道年级第一就是这么来的？
    瞄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想起那天中午周纪宇说他抽烟喝酒的事情，秦舟摇摇头，觉得他这个人啊，真是矛盾......
    黑板报已经画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只剩下上色和写字两部分，基本就大功告成。
    *
    周一那天午饭后，唐诗逸的同伴给她分析的那一段话，虽然她不愿意相信，可每次在走廊上看见清瘦娇小、迎面而过的秦舟时，还是忍不住去怀疑。
    恨不得找各种理由经过一班，透过后门和窗户去看看秦舟和陆流之间，有没有什么越过朋友之间的接触。
    然而，每次下课，陆流不是在睡觉就是跟周纪宇景诚他们瞎扯聊天，秦舟几乎每节课间都在后面对着偌大的黑板，认认真真地上色和写字。
    两人基本上没什么交流。
    唯一的一次，是周四的课间......
    唐诗逸去洗手间的路上精准地瞅到，走在周纪宇凌兴锐后面的陆流，手上居然拎着一个粉嫩的杯子，闲闲散散地晃去饮水机打水。
    她嫉妒得眼眶都红了，手抑不住发颤，可还是没忍住跑回班里，自己也捞过水杯，去人满为患的饮水机旁偷听他们的墙角。
    景诚手上抓着一个不属于他的透明白色的水杯，他晃了晃，满脸得意地笑：“厉害吧我？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粥粥妹妹没有任何怀疑地把水杯给了我们6哥，帮忙打水。”
    凌兴锐抛着手上的空瓶子，噎了他一句：“得了吧，你也就是想帮顾绵绵打水，顺水推舟给6哥助攻了一把，还?N瑟上了？”
    “什么嘛？我那是舍已为人，不然我何苦一人拎两个水杯，手都要拎酸了好吗？”
    陆流漫不经心地揉着自己额前微湿的黑发，虽然洗了把脸，但仍有些汗珠顺着他流畅完美的脸部线条滑了下来。他的左耳下方有颗小痣，烈烈的骄阳下，更显得漆黑耀眼。
    身边总有些排着队等装水的小女生在窃窃私语……
    刚刚那一节是体育课，秦舟跟老师告了假，说要出黑板报不下去上了，害他在下面打球也觉得没劲。
    以前的体育课他都是打到课间结束才慢悠悠地晃上来，现在一下课就忍不住抛下篮球，跑上来看看她。
    景诚刚出了一身的汗，都要渴死了，他发挥着自己的霸道本能，拼命在催促前面的人：“能不能快点啊？就打个水而已，磨磨唧唧的，都快上课啦！”
    “急什么啊，那是学校的饮水机垃圾，出水慢。”前面的人回头驳了句。
    景诚摆摆手：“好啦好啦，别废话了，快接水！到你了！”
    前面的人接完，可算轮到景诚了。
    陆流站在他身后，比他高出了一点儿，不经意地一瞥，发现饮水机的温度标志已经降到85度，再往下降，可就没热水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插上去，扯开了刚把水杯盖子拧开的景诚：“走走走，滚开，我先接。”
    自己大大咧咧地接了起来。
    温热的液体从饮水机的出水口缓慢流下，逐渐灌满秦舟粉嫩迷你的水杯......
    景诚忍不住骂了句娘。
    *
    大家都装完水回来的时候，发现距离最后一节上课还有几分钟。
    刚刚那场球打得意犹未尽，周纪宇拿着篮球在后面的过道，拍来拍去。
    一下子从自己腿间绕过，一下子又突然转身反手来拍。
    即便如此，动作还是尽量弄到最小，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正踩着椅子出黑板报的秦舟。
    陆流把水往秦舟桌面上一放，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小会儿，小姑娘一米六的身高，不算矮，但是想要够到黑板的最上端，依旧是有点困难。
    所以，她一直都喜欢拎一张椅子垫着脚。
    瘦瘦小小的身形骨架被包在宽大的校服里，她仰着头，在涂涂画画，尖尖的发尾时不时蹭过校服领口，一双白色布鞋规整乖顺地踩在椅子上。
    整个人显得既专注又认真......
    陆流舔舔下唇，摸了摸后颈，啧了声，很快被后面打球的周纪宇吸引了视线，加入进去。
    篮球在地上一震一震，咚咚地响，带起些许灰尘。
    陆流弯腰拍着篮球的动作，隐约可以看见脖颈之下那白皙细瘦的锁骨，他拍球的动作完美流畅，篮球被他轻松自如地控制，惹得班上的一些女生都忍不住朝他这边看来。
    秦舟捏着粉笔的手顿住，也瞄了一眼，随后她准备落地，去换一根红色的粉笔。
    也许是视线被其他东西吸引到了，也许是一直都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她落地的时候显然有些漫不经心。
    谁知正是这一当儿，脚下一踩空，整个人朝一边歪去，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
    奈何无果......
    她的脸皱成了一团，眼睛也被一时的变故吓得眯了起来。
    “小心。”
    秦舟以为自己真的要摔倒了，哪料耳边突然出现了一阵低哑急促的声音，陆流扔下篮球，伸手扶住了她的腰，让她安稳落到地面。
    秦舟觉得有点丢人，头垂得很低，瞄到陆流的原本白色干净的衣袖不小心被她的粉笔划出了蓝色的一横。
    她有些愧意道：“谢......”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看什么呢？”少年低哑缠绵的嗓音自头顶响起，带着他独有的痞笑，他的手还搭在她的肩上。
    秦舟走开一点，吞了吞嗓子，把剩下的那个“谢”字咽在了腹中。
    最后剩下的，只有红得要滴血的耳尖和不知该如何回应微张的唇瓣......
    这完整的一幕恰好被窗外打完水经过的唐诗逸瞧见，她咬了咬下唇，匿在暗中的手悄悄握紧......
    *
    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
    老师一来，????的一阵响后，班上的同学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好。
    掏课本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陆流比秦舟先走，秦舟随着他的步子，拍了拍自己微红的双颊，与他隔着过道一同回到了位上。
    桌面上原本没水的水杯此刻被灌得满满的，秦舟伸手握上去，里面的水温不烫也不算很凉，一喝下去，刚刚好。
    和陆流同桌了三天半，秦舟大概也知道了他的一些小脾性，例如，数学课和英语课他都不大喜欢听。
    数学是因为他已经学会了，课上总爱自己慢悠悠地转着笔，一页一页习题做下去。
    英语课他是真烦，提不起丝毫的兴趣，六大科目里面，最低分的也是英语。
    貌似，比她还低......
    秦舟泛着水光的双瞳轻轻眨了眨，掏出笔记本，从后面撕下来一页。
    随后抽出一支黑色中性笔，半遮半掩地写下几个字后，莹白细嫩的食指压住，从桌面推了过去。
    轻咳一声，手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软嫩的耳垂，这是她撒谎和做坏事惯有的遮掩动作。
    原本在抽屉下看着热血篮球赛的陆流被那一声混着轻软鼻音的咳嗽引了过去，他眉间半拢，还以为她感冒了。
    谁知，小姑娘干净柔和的视线一直往他的方向看，朝他使眼色......
    陆流眼尾一挑，淡薄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不知避讳地拎起那张纸一看。
    谢谢你——三个清秀干净的字体跃然纸上，最后还加了个软萌灵巧的表情><
    秦舟正襟危坐，课上开小差这种行为，她貌似是第一次干，偏偏身边的人根本就不配合，大爷似地往椅背那么一靠，拎着那张纸条看。
    虽然说老师不一定能怀疑到她头上来，可秦舟还是怕。
    陆流纤长的食指伸过去按灭了屏幕，把手机反扣在抽屉里，随后坐直身子，懒洋洋地抽出一支笔，唰唰唰写下一行字又推给秦舟。
    ——想怎么谢？
    秦舟长睫敛了敛，顿了半响，回他：中午帮你捎杯奶茶回来怎么样？
    今天是周四，正好中午她和绵绵都不在饭堂吃饭，附中是允许学生出去吃的，只要按时回校就可以。
    陆流没有任何异议地回了一个“好”字。
    传纸条的行为就此中断......
    秦舟把那张纸叠好，放在笔袋下压着，心里想的是，等下一定不要忘记捎一杯奶茶回来。
    *
    时间飞逝。
    一眨眼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就上完了，英语老师收拾好课本，踩着高跟鞋离开。
    秦舟和顾绵绵出乎意料地这一天没有小跑着奔去饭堂打饭，周纪宇有些不解，随口一问：“粥粥，你今天不用冲饭堂么？”
    几人混熟了后，他们都喜欢学着顾绵绵来喊秦舟粥粥，这个小名爸爸妈妈老师同学几乎都这么喊过她，她也觉得没什么，便没纠正过。
    秦舟盖好笔帽，合上课本，认认真真地答：“不啊，今天我跟绵绵一起去校外吃。”
    “啊？为什么啊？”景诚从椅子下拎出篮球，抛了抛，问。
    “因为星期四饭堂的菜不好吃。”
    周纪宇啧了一声：“你们这些小女生真是爱挑食，难怪那么瘦。”
    秦舟敛眉笑了笑，没反驳。
    陆流轻扯了嘴角，垂眸撞上她的视线后，声音是难得的愉悦。
    “走吧，那么多废话，回寝室洗澡。”
    景诚拎着自己的校服领口闻了闻：“啊？对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臭死了，我们先走啦。”
    “拜拜，粥粥，班长大大。”
    秦舟：“拜拜......”
    几个身形高挑的大男生拍着篮球离开后，秦舟和顾绵绵挽着手臂，有说有笑地晃出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