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醒魂师 [星际]

    
    距离人类从古地球进入太空已经过去了2000多年，宇宙纪元新历518年，与太阳系相去甚远的十座生物体培养皿新星系分散在浩渺的星河里，互不干预却联系紧密，作为同一生命源物种的新人类们在进行星域扩张、抵抗外星异形等问题上，依旧保持高度统一的同仇敌忾。
    唯独，处在联邦边缘的某一座星系有些微妙的例外。
    NGC3623又名“破烂星”，是瑟拉奇星系空间外沿的一颗不起眼的附属星，原本贫瘠的沙土、稀少的水资源与特殊的位置，使它成为了中央星系的众多防御前线工事星之一。
    可就在几百年前成功的大规模驱逐了外星生物之后，和平多年的新人类宇宙联邦政府早已不会将目光再投向这些资源匮乏的小行星了，唯有那些经年累月风吹日晒的防御坍塌遗迹，还尚能摸索出些昔日’荣光’的过去。
    如今，这里了无’人’烟，哦不，如果换种说法：
    这里其实还居住着很多’人’——十几万百多年前那场星际战争遗留下的“亚人”，以及，少量在瑟拉奇中央星系混不下去的人类。
    现在，是上午8点半，“破烂星”每个月特殊的最后一天。
    玛纳大婶小心翼翼的推开自家大门，摇摇欲坠的门板内侧，接缝处的金属轴承与铰链锈迹斑斑，好似稍一用力，整扇凹凸不平的夹芯板就会立刻寿终正寝。
    略微发福的身躯蹲下来，细细查看了一番，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拍拍手站起来，走到狭窄的巷子里向外张望。
    这里是NGC3623星一处寻常的简易棚户区，跟其他地方一样，房子拥挤凌乱的分布在居住区里，与平日早出晚归的固定作息不同，每个月的最后一天，这边都相对热闹了起来，街边的房屋里陆续传来悉悉唆唆的拾掇声。
    “早啊！”玛纳大婶冲叼着牙刷走出来的邻居打了个招呼，又踮起脚探头。
    不一会，远处巷子的拐角边闪出几个小黑点，玛纳大婶看着其中一个高出一大截的身影越走越近，高兴的笑了起来。
    走向她的这个人，一头鸡窝似杂乱的黑色短发顶在脑袋上，狗啃般的卷翘长刘海遮掉了一双斜飞凌厉的眉宇，脑袋边一大包鼓鼓囊囊的麻布袋抗在肩上，随着穿着廉价军靴的踢?步子有节奏的一颠一颠，重到快要坠地的包裹后面，还跟着几个拖着鼻涕笑嘻嘻做鬼脸的小屁孩。
    玛纳大婶看他走近，赶忙招招手：“夏添，回来了呀！每次都这么赶着掐时间点，害得你婶子我总是放不下心，这次收到的东西还够吗？”
    被唤作“夏添”的少年抬起头，20岁不到的样子，原本懒散半阖的眼皮上下一碰，那张睡不醒的脸就变作了一副眉眼弯弯的神态，那双睁开后又大又圆，还带点湿漉漉潮意的笑眼调皮的眨了眨，声音里是十几岁少年独有的清亮朝气：“早上好啊，玛纳大婶，几天不见你怎么看着又圆了点呀！”
    大婶中气十足的笑声一下憋在胸腔内，两手一插，假装板起脸捶了对方一下：“哎呀，你这个小混蛋，刚回来就调侃你婶子，我今天早上可是刚做好一大盆卤肉面，想吃东西就先帮婶子把门修了！”
    “哎！行行行！”少年立刻把麻袋一扔，皱起圆润挺翘的鼻头在空中嗅了嗅，果然一股隐隐的食物香气从屋子里飘出来，馋的他不自觉的咂咂舌头：“我的好大婶，我可已经闻到肉味了，你等着我，马上好！”
    少年胡乱挠了把头发，在麻袋里翻找了几把工具蹲到地上摆弄起来，不过几下的功夫，那扇门板又严丝合缝的立在了门框边，就连老化的滑轮轴承都上了一层光亮的新油，“吃肉啦！”少年满意的拍拍门，跳起来伸了个大懒腰。
    本来偷偷在后面扒拉他麻袋的那些孩子，听到他一声大叫，也纷纷咬着手指凑上来喊着要东西吃。
    这边玛纳大婶正被他们闹的头疼，棚户区的另一头，一个穿着工厂制服的女人大步赶过来，她伸手一把将自己儿子拽到身边骂骂咧咧，眼神却不善的斜瞟向夏添道：“我跟你说过别乱跑！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你都敢来！整天跟着不务正业的混在一起，我看你以后还有什么活头！”
    “你……！”
    玛纳大婶刚要发作，夏添安抚性的拍拍她肩膀，看都没看那女人一眼，笑嘻嘻的圈上剩下的几个孩子就推着他们往里走。
    见他并不反驳，那个女人得寸进尺的朝着周围探出脑袋的居民扬扬下巴，嘴巴里的话音更是提高了几分：“当初搬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不该让他们住到这里，我们这些普通亚人都规规矩……”
    噗！
    哐——！
    半句话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一坨东西就唰地一下飞进了嘴里，她被这飞过来的一团噎的直翻白眼，才回过气又猛然闻到一股自口腔直冲大脑的强烈腥臭味——呕！女人被熏的泪涕横流，毫无形象的用手去抠嘴里的异物。
    夏添从屋子里晃出来，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塞到了那个被骂的嚎啕大哭的男孩手里，又默默地拾起刚才一起扔出来的小罐子，随随便便的递到了那一脸惊恐的女人面前。
    “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第一，我今天心情很好，第二，我这次出去遇上了一窝阿拉尼虫族，你嘴巴里的是它们的幼虫菌毯，没做处理是臭了点，但是呢……”
    话没说完，就听那女人扭曲着脸尖叫一声，扯着孩子的胳膊，头也不回的一溜烟跑了。
    “——但是呀，富含高蛋白呢！”
    少年站在原地，冲着那抹仓皇逃跑的背影高喊了一声，摸摸鼻子笑眯眯的往回走，几个邻居没了热闹看又接着把牙刷塞回嘴里，含着泡沫口齿不清的摇摇头，’真是招惹谁不好哦……’。
    转进门内是一套面积狭小的住房，虽然空间有限却被整整齐齐的归置出两间卧室和一个小厅。
    夏添把罐子放在门边的小碗橱上，拍了拍手急吼吼的就往里边冲，桌边早已挤满了几只小脑袋，随着少年的强势加入，其他人不过稍显不满的挪了挪屁股，随即又低头稀里哗啦的扫荡食物。
    “哎，慢点！别呛到了！”玛纳大婶看着这些熊孩子风卷残云的吞咽，目光落到那个带头的已经18岁还在抢食的孩子王，无奈又心疼的笑起来。“你看你，每次出去都要瘦一圈回来，安心呆在家里不好吗？”
    “婶子…你不知道……这s$%*&@” 埋在食物里的夏添根本舍不得抬头。
    啪——！脑袋后头被重重赏了一巴掌。
    身后传来不太连贯的橡胶摩擦地板的咯吱声，夏添随着这响动，鼓起塞满面条肉燥的腮帮转头向她看去。
    坐在轮椅上的梅琳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玛纳姨跟你说话呢，给我好好回答！还有，刚才在外面是不是又惹祸欺负人去了，嗯？！”
    夏添不躲也不避，快速嚼几下吞了面条，捂着脸的手臂下深凹的小酒窝就露了出来，他咧开一口白牙冲梅琳努努嘴：“老妈，那是阿拉尼的幼虫菌毯，拿去卖还能凑信誉值呢！白白送给她了，我自己都觉得都肉痛好吗！”
    桌边一站一坐的两个女人听到虫族这几个字，互相看了眼对方，揉揉眉心，双双悄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
    .
    硕大的恒星高高挂在天空，NGC3623一年有6个月都暴露在这炙热的烘烤中，唯有城区外，某片荒芜的土地下，早年因战争挖出的一座军备|防空洞，隐在因能源不足兹啦闪烁的灯管下，辟出一片令人毛孔感到舒适的凉爽温度。
    早餐时间后，地面上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地底下的这片空间更是热闹非凡，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是这里人流最多的时候，作为”破烂星“唯一的黑市街区，几乎人人都知道它的存在，而想要进入此区都必须蒙脸变装——保密买卖者的身份，是这个黑市心照不宣的不成文规定，也是它长久以来能存在于世的秘诀。
    在这里，无论什么都可以拿出来自由交易，小到一片面包，大到枪|火器械，甚至是外星生命体，只要有买主有市场，出得起价钱，就不存在不能买卖的东西。
    然而，基于瑟拉奇星域的特殊社会结构，这个黑市目前最畅销热门的两大交易类目，除了具备造生系统的各种驱能用品之外，当然就属亚人使用的能量调和营养剂了。
    是的，“亚人”——。
    一种瑟拉奇星域独有的物种，叫他们物种却也并不准确。
    尽管外貌举止社会行为上都与普通人类毫无二致，但亚人并不是天生天长的自然生命体，他们诞生于瑟拉奇开拓师们的手下，是有着有机躯壳自我思维，却依赖金属能源驱动的半无机人。
    此刻，黑市的寻常一角，一个裹在黑色劲装里藏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年轻人，把一大包东西推到一家打着回收旗号的摊贩桌面上。
    同样蒙着脸的小贩抬起头看过去，面前这人容貌虽看不见，可这副眉眼却干干净净的，瞳仁黑而清澈。
    稍稍在心里掂量了一下，估摸着是个初来乍到不怎么懂行的小屁孩，偷乐一下，便装出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随意的翻动了几下包裹里的东西。
    “小朋友，你拿来的这些货色可卖不出几个信誉值啊！”
    隐在装束底下的眉皱了皱，刻意压低了声线，确定道：“你不是以前跟我交易的那位老板。”
    商贩略微一惊，难不成还是熟客？这个黑市小摊是他酒场兄弟的，今天因为临时有事，于是找他顶替一阵，说好在守摊的期间内，只要达成交易，收入就分他三成。
    小贩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反正自己也不过替这一次，总归是趁着机会能多捞就多捞点，现在自己就是故意讹他一讹，这半大小孩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多挣到的点数，估计后面兄弟还得感谢自己呢！
    打定主意后，于是他便整个人往墙上一靠，笃定且略有不屑的示意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怎么交易的，但现在这个摊子就是我管着，怎么定价我说了算！要么就按照这个点数结算，要么你就赶紧一边去！”
    说完，还伸出手笔了个数目。
    夏添默默盯着那两根轻佻晃动的手指看了一会，这比过去交易的价格要足足往下压了四成不止。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急于出手，他当然可以无所谓的再重新物色一家，可遗憾的是，现在自己真的急需信誉值，因为还有两个半小时就是每月的营养剂兑换购买时间了，“破烂星”算作一颗半废弃状态的星球，瑟拉奇中央星系每月配给抵达的营养剂数量本来就不太足，有能力负担却买不到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你再说一遍，准备给我多少点数？”
    小贩自鸣得意的抖动着二郎腿，轻飘飘的斜睨他一眼，就在准备再次笔个二字的时候，对面的年轻人忽然移动了一下，一直垂在身旁的右手猛地从腰间抽出来，左手拉着他的手背顺势朝下一扣，蓝光突闪，一柄短刀就深深插|入桌面，直直的横在他两根手指的中间！
    “现在……你准备我给多少点数？”亮晶晶的黑眸冲他弯了弯。
    商贩的冷汗’唰’地一声就从头顶滑到了下巴，那只摁着他的手细细长长的，却都快把他的骨头给摁断了！
    “我…我给您原来的价格！哦，不不不，您说多少就多少！”
    只求这蛮力赶紧移开，他都快要痛晕过去了好不好！
    .
    下午四点半，一如既往T恤大裤衩的少年从造生管制分局的大门口挤出来。
    排了整整三个多小时的长队后，他终于暂时松出一口长气。
    打开盒子拨了下躺在里面的三管透明液体，安心妥帖的放回胸口轻拍了拍，又从裤袋里掏出信誉点计算器。
    1.2.3……1.2.3……
    来来回回的数了好几遍，终于悲催的确信了里面的数字又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三位数了……
    夏添苦着脸，一边的酒窝跟着唇角一道委屈的瘪了瘪，他仰头望着天空发了一会呆，突然抓狂地抱头挠了一把。
    穷啊，真是太穷了！
    .
    作为’破烂星’地表占绝大多数的主要居民，亚人与人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口比为7:3。
    每天早上七点半，大批的亚人准时从群居的棚户区里钻出来，成群结队的前往各大公司、工厂驻地报道，这里的居民主要从事的，都是些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的低等制造业。
    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这里相对落后的产业结构，因为许多年前的那场星际战争，遗留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专门为战争服务的”体能’天属类亚人，除了能操纵简单机械以及贡献基本劳力，他们的基因天赋里再别无它长。
    吃过一顿简单的餐食，有工作的亚人邻居们都陆续离家准备去工作了，院子后头跨过几步的地方，斑驳的隔温板下有一位老妪坐在方凳上晒太阳。
    随着那扇小院后门被吱哑一声打开，老妪一点一点困顿的脑袋抬起来，睁开眯缝的眼睛，朝走出来的人慈爱的笑起来：“小夏，你又在做机器了啊？”
    “嗯，华奶奶，我随便瞎捣鼓着玩哪。”夏添右手拎起一包小袋子冲老妪晃晃，左手端着一碗冒热气的米糊，走过去平稳的送到她面前。
    老树皮一样布满皱纹与棕斑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小碗，喝了一口：”我这个老东西还一直要叫你们浪费粮食，真的是太罪过了，小夏，替我谢谢你妈妈啊！“
    夏添点点头，目光移向老妪充满感激的面孔，条状的棕斑沿着暗沉的皮肤已经蔓延到了脸部。
    老妪放下喝了一小半的糊糊，拉过少年的手握在掌心里温和的抚了抚：“小夏，这些年你的辛苦奶奶都看在眼里，光靠你一个人捡破烂终归不是个办法，我知道你是个有想法的好孩子，但是啊…亚人就是亚人，或许你可以去远一点的那些公司碰碰运气，找份工作会比现在安稳的多，奶奶啊，是看你太辛苦了……“
    ”华老太，你就别劝啦，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正说着，上班路过听到谈话的几个中年人在旁边插了一嘴，他们夹杂着些许怜悯与轻蔑的视线在少年笔直纤瘦的背脊上打了个转，又自顾自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向生活区外走去。
    夏添没有接话，只笑着轻轻拍了拍老太的手背：”奶奶，一会我婶子会过来拿碗，你吃完放着就行了啊！“
    望着少年晃着袋子离开的背影，华老太抹了把眼睛，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她摩挲着手里的小碗，夏添那孩子她是真的喜欢啊！
    自从六个多月前务工时跌下来工厂就把她辞退了，没有了稳定的收入，供不起自己的营养剂，家里的儿子媳妇不愿受拖累一走了之，也就对面这一家子每天会送来吃的给自己。
    华老太抱着自己枯木般的手臂看了眼，心脏锈化的症状已然发展到后期了——自己应该是撑不过这个月底了吧。
    .
    .
    远离城区的一座大型垃圾回收场，夏添熟门熟路的绕过门口象征性的守卫，从后面不算太高的墙上翻了过去。
    这里隶属一家专门再生金属零件的跨星机械公司，从各星域收集来的废置金属部件会被暂时的堆放在这儿。
    12岁开始，夏添就在这类垃圾场里独自游荡，这些地方简直就像是他的游乐园，作为一个对机器着迷的亚人，从小就听到过许多邻居不加掩饰的嘲笑，可这又关他什么事呢？他就是喜欢摆弄这些冷冰冰的东西，自己高兴就好了，而且更重要的是，运气好的话，做出来的小东西还能卖钱！
    夏添一路逛一路翻翻拣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好像能挑出来的有用零件变少了很多，歪着头思考了一会，他耸耸肩继续往前翻找。
    就在越爬越高的时候，垃圾山脚下四五个身板强壮的青年男人一路加快脚步跟了上来。
    “喂！你！停下！”少年走的很快，几个人好不容易追近了，都显得有些气喘吁吁。
    “我吗？”夏添闻声回头，疑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谁允许你来这里的？”其中一个瞪着眼恶声恶气的开口，“……知不知道规矩啊？！”
    少年拍拍手直起腰：“哦，这里是你开的吗？”
    “不是……”
    对方的态度有点太随意了，这人下意识的就张口接上半句，然后又立刻恼羞成怒道：“…哎？不对！臭小子刚才是我在问你问题！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出去打听一下，HB区三街哪个不知道我’灰狼’埃森的名号！“
    HB区？是人类啊。
    夏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然不是你开的，我们就一人半座山，以这边为界限互不干扰好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一些，甚至还主动用手指虚虚的在身前画了一道。
    哈？这小子难不成是个傻子？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哈哈大笑：“谁跟你一人一半？你给我们听好了，这片回收场都是我们老大的地盘！你能到这里来说明就是偷贩私活的…”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拳头，“想要不被找茬儿，以后东西都交给我们老大，不然……”
    “不然怎么样？”夏添淡定的看着他们。
    男人们又哼笑起来，真是个不识抬举的小子！
    站在埃森后面的一个跟班捋起袖子，还挺粗壮的手臂抬起来冲少年不屑的招了招：“不知好歹的家伙，来！省的说我们欺负你，我一根指头碾死你先！”
    稍微活动了下头颈又向后跨出一步，夏添语气平淡的冲他们挑挑眉：
    “不用，一起来吧，你一个打残了我会有麻烦的。”
    几分钟后。
    “老大…嘶……！老大，您是我老大，别动！求您别动了！疼！疼！”埃森俯卧在地上，整张脸埋进垃圾堆里，一只胳膊被反扭在背后，另一只被摁在耸起的屁股边，顶着它的黑色破军靴旁，剩下的几个都乱七八糟的躺在不远处’唉哟，唉哟～’的直哼哼。
    夏添放开他，闲闲的站开：“’还打吗？”
    “哎，不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埃森一骨碌爬起来，乖巧的蹲到一边，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摆摆手。
    开什么玩笑！
    这年轻人看着瘦弱，下手怎么能这么黑！力气奇大不说，招呼人的拳头根本没什么招式可言，就是揍死你没商量……还打？他不要命啦？
    夏添摸摸下巴晃过去：“你叫’灰狼’是吗？”
    “哈，哈～这不随便瞎取的名字嘛……”看见少年蹲下来与自己平视，埃森觉得自己背颈一凉，心里发虚的往后头悄悄挪了挪。
    夏添咧开一口白牙，只见他从身后掏出一包东西，’啪’的一下丢在自己面前，埃森缩着脖子凑过去：“老大，您这是？”
    “刚才听说，这里贩东西归你罩是吧？”
    .
    笑眯眯的目送几个人抱着自己的袋子一瘸一拐的离开，夏添总算觉得不高的情绪畅快了起来。
    他掏出计算器看了一眼，心里估摸了一下信誉值的点数，下个月全家的营养剂应该是有着落了，但是想到早上窝在墙边的华奶奶，光靠自己制作的那几个没有驱能核的小玩意，仍旧远远不够再加上一支的价格，看来还是得去捉点特别的东西才能凑的齐。
    这样想着，肚子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唤，夏添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叠用油纸包好的糙糠饼，咔嚓咔嚓的愤愤啃起来——
    真是一个点数，难死一条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