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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太太觉得是她不中用, 护不住孙子, 从此一病不起。
霍青山觉得是他不该下手这么重, 从此对着嫡次子愈发纵容,以至于把儿子养成了纨绔。
家里的所有人都后悔了。
可霍长歌也后悔了, 哪怕经历了十个世界,到现在都快成了他的心魔了。
中二期的熊孩子要不得啊!
这一次, 霍长歌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他眼睛红红的,望着霍老太太, 可怜巴巴的样子, 衬得那张苍白的脸愈发病弱。
“老祖宗, 我疼。”
霍长歌本就长得眉目如画, 霍老太太作为一个颜控,也最爱这孙子的精致风流,如今看宝贝孙子喊疼, 顿时心疼得心肝脾肺肾都绞在一块儿了, 连忙招呼身边的大丫鬟流苏。
“赶紧的, 让人拿了我的名帖到宫里去请了太医来, 一定要最好的!对外就说是我病了。”
流苏也不敢耽搁, 立刻去办。
看见流苏去了, 霍老太太还是不放心, 又问站在一旁的丫鬟璎珞。
“给二哥儿的参汤熬好了吗?熬好了就拿过来, 我亲自看着二哥儿喝。”
霍长歌还记得, 霍老太太的库房里有一株百年的人参,是六十大寿那天宫里赏的,实实在在的好东西,霍老太太一直舍不得吃,现在想必是用在自己身上了。
霍长歌知道霍老太太从小就最疼自己,变着法、作上天、没下限得疼。
上辈子很多人都说他是被霍老太太宠成纨绔的,害得霍长歌堕落成那样,可霍长歌喜欢老太太疼他。
这辈子,他一定不能让老太太到死都背负着这样的骂名。
霍长歌正这样想着,霍老太太已经舀了一勺参汤到了霍长歌的唇边,霍长歌喝下一口,从霍老太太手里拿过调羹,舀了一勺,照样送到霍老太太嘴边。
“老祖宗你也喝。”
霍长歌平生从来没有伺候过人,这一勺参汤有小半晃了出来,滴在霍老太太的领子上,老太太毫不在意,反而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我的长歌会心疼人了,谁说我的长歌纨绔,分明就是顶顶孝顺的好孩子。”
霍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揩眼泪,末了还转头去问身后伺候着的仆妇,仿佛这话不是她一个人说的,而是大家的意见。
一种仆妇连忙点头,还有几个嘴甜的跟着夸赞。
“二哥儿是最孝顺的,自己碗里的一口舍不得吃,先想着老太太。”
霍老太太听了更加感动。
趴在床上的霍长歌看着自己喂一口参汤都能够把自家老太太感动哭了,忽然觉得上辈子的自己很渣。
系统,“你知道就好。”
就在霍长歌深刻反省自己的时候,屋内的帘子忽然一下子被人掀了起来,一道娇娇娆娆的身影扭着丰满的臀,甩着帕子走了进来。
“老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那人穿得一身靛青色,满头的珠翠,年纪却已经是不轻了,妆容却很浓,仿佛是为了遮住她眼角的那些岁月留下的纹路。
霍长歌转头,隔着藕荷色纱幔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这人正是霍青山的一房姨太太姓李。
李姨娘给霍长歌生了一个庶弟。
不知道为了什么,母子俩并不怎么招霍青山待见,霍老太太更是不喜,因此平日里并不怎么出自己的屋子。
想到上辈子霍青山一遭贬谪,这李姨娘就闹着求去,最后得了一纸放妾书竟然转头就投靠了霍青山的政敌,霍长歌就千万分的不待见这人。
霍长歌对着不待见的人一向来不客气。
他忽然抱紧了霍老太太,哆嗦了几下,喃喃道。
“老祖宗,好冷啊。”
霍老太太急忙抱紧宝贝孙子,拉过被子给宝贝孙子裹好,转头看着李姨娘时,脸上那种和蔼可亲立刻变成了嫌弃。
“你不好好的在自己屋子里呆着,跑这儿来咋咋呼呼干什么!”
李姨娘听了这话,脸色尴尬,却厚着脸皮腆着脸对着霍老太太笑道。
“老太太快去看看吧,莺哥的爹娘找上门来了要说法,说是二哥儿害死了莺哥。两人原本坐在后门哭丧,是我担心污了相府的名声,才叫人带了进来,现在正在院子外面候着呢。”
霍老太太一把年纪都快活成人精了,哪里不知道李姨娘的心思。
她抬头,阴沉的目光冷冷扫向李姨娘,骇得李姨娘退后两步,两股颤颤,说话都打摆子。
"老太太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莺哥爹妈又不是我找来的,我……"
此地无银三百两。
霍老太太懒得听她废话,转头安抚的拍了拍宝贝孙子的后背,眼神语气里都是温柔可亲。
“长歌你好好歇息着,老祖宗去去就来。”
霍长歌见霍老太太转身就要走,急忙拉住了霍老太太的衣袖,想要劝几句,毕竟莺哥已经死了,虽然他真的没有对着莺哥做过什么,但是死者为大。
谁知道,霍老太太只以为霍长歌害怕,挺起了胸脯,向霍长歌保证。
“你尽管放心,凭他什么魑魅魍魉,都别想要害我的宝贝孙子!”
霍老太太说着,眼角的余光扫向站在角落的李姨娘,半晌才转身出了屋子。
李姨娘被看得骇了一跳,瑟缩的更加厉害,不敢在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跟在最后也出去了。
霍长歌就这样看着霍老太太风风火火的带这人离开,连说完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也是无语。
他长长叹了口气,转头望着唯一留在自己房里照顾自己的大丫鬟凝香,侧头朝着一个方向努了努嘴,吩咐道。
“凝香,去把窗屉子支起来。”
凝香闻言,连忙小跑过去,支起了窗屉子。
霍长歌伸手拢了拢纱幔,正好能够清清楚楚得看见此刻庭院里的场景。
屋外的台阶下,已经有人搬了一张黄花梨的太师椅出来。
霍老太太就那样坐着,身后还有几个丫鬟婆子一溜排开站好,边上还垂手站着几个小厮,气势十足。
霍老太太一双丹凤眼一挑,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凌厉的美人儿,那种气势随着岁月沉淀,到了如今能够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人呢?”
刚刚被带进来的莺哥爹娘见了上座的霍老太太都有些退却。
莺哥爹是个老实巴交的,他有些发怵得站着不肯再往前走,死死地拽着莺哥娘的手腕子,压低了声音,对着莺哥娘耳语。
“我们还是走吧,这事儿本来就是丑事,还是不要闹大的好。不然家里面的姑娘们将来怎么嫁人?”
莺哥娘却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狠狠瞪了一眼莺哥爹,同样也是压低了声音骂道。
“怎么能这样算了?今天不拿到钱,你儿子拿什么娶老婆?今天要是没有二十两银子,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两人不知道,这些话早就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霍老太太的耳朵里。
霍老太太看着这对夫妻的眼神愈发鄙夷。
当莺哥娘终于死拉活拽的拖着莺哥爹到了霍老太太面前的时候,霍老太太根本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说道。
“按照府中的规矩,二等丫鬟的丧葬费是十两银子。莺哥年纪轻轻就这样死了,我也体谅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让人从我的账上再拨十两银子。你们拿着二十两银子好好厚葬了莺哥,有多的也可以给她哥哥娶一房好媳妇儿。”
霍老太太一口气一番话下来,听得莺哥爹娘都是懵的。
来之前他们可都是想好了的,结果一句话没用上全让这霍老太太说了。
夫妻俩登时就愣在当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屋子里,躺在床上的霍长歌忍不住在心里哈哈大笑起来,对着系统说道。
“老祖宗不愧是抢台词的一把手啊,抢别人的台词,让别人无话可说。”
系统嘀了一声,表示赞同。
单纯的霍长歌原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解决了。
谁知道就在璎珞将封好的二十两银子用托盘装了送到莺歌爹面前的时候,莺哥娘忽的猛拉住了莺歌爹的手。
只见先是狠狠瞪了一眼莺哥爹,随即上前两步,梗着脖子冲着霍老太太理直气壮得说道。
“老太太,我家莺哥今年才十七岁,本想着过几年到了年纪能够嫁给好人家,谁想到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被人糟蹋成这样,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莺哥娘一边说着,那一双精明的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转着。
她蓦地对着霍老太太比出两根手指,似乎是拿捏住了霍老太太的软肋一般。
“今天要是没二百两银子,我们往后就天天坐在相府门口,让所有人都知道,相爷家的二公子是劳什子东西,做出这种糟践人的腌臜事……”
莺哥娘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忽然上方传来一声厉喝。
“混账!”
“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
周正快要哭了,他红着眼睛,战战兢兢得几乎就要给霍长歌跪下了。
周正说话的语速很快,似乎是急于辩解,说出来的话杂乱无章。
“不是,我按照二爷的吩咐办的啊。我打晕了还亲自送回去了!昨夜我子时三刻将季公子挂在了老槐树上,半个时辰就送回去了。真的,二爷信我!”
周正的话说的颠三倒四,霍长歌好不容易才听懂了。
周正昨夜按照他的吩咐子时三刻将季远城挂在了书院外西南墙根边上的老槐树上,不过只是挂了半个时辰就放下来了。
周正做事很谨慎,也怕大半夜的把季远城丢在那里会出事儿。
因此,还特地将人送回了书院的宿舍。
霍长歌紧拧的眉头微微松开,他拍了拍周正的肩膀,低声道。
“我信你。”
周正这人看着胆子大,其实胆小如鼠。
欺负小厮的事情他敢做,杀人这种事,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霍长歌随后又问了周正许多当晚的细节。
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和季远城约架的事情肯定会有人举报。
而季远城到底是兰陵季家的嫡子,这事儿必不会就这样算了。
不过在这之前,考试仍是要考完的。
踏着钟声,霍长歌走进了考场之中。
因为早上发生的事情,学生们都有些躁动,即使考试推迟了半个时辰开始,仍旧有不少人安分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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