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夜将至

    
    “啊！”牵着商场门口派发的彩色气球的小女孩发出一声惊叫，无措地看着气球晃晃悠悠地脱离自己的掌控。
    下一秒，那根细线被女人光滑细腻的手牢牢掌控在手中。
    “Be careful，pretty girl.”贝尔摩德半蹲下身将气球递给女孩，笑容温和。
    她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发髻，微笑着起身离开。
    悠一顿住了脚步，皱起了眉，他又在贝尔摩德身上看到了那令他不悦的光。
    美好的光明，让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自愧形秽。
    了解一个人，需要多久呢？五年前悠一第一次见到贝尔摩德时，被女人身上暗藏着的黑暗气息所震撼，忍不住地想要接近占有。
    五年后，悠一却在那个黑色的组织之外，看到了对阳光既向往又畏惧的贝尔摩德。
    “我觉得老妈和老哥好像还是看出了什么。”悠一压抑着心中的别扭，有条有理地将大包小包整理好放进轿车，偏头看向贝尔摩德。
    “悠一，不想见到他们吗？”贝尔摩德靠着车，眼神放空，像是在想什么事，她点燃一根Sobranie，放到唇边抽了一口，“不想要回家去吗？”
    “……”是啊，为什么不回去呢明明这个世界有着温暖的家庭，对自己很好的父母兄弟，自己完全可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幸福快乐的生活呀……
    悠一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突然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压抑着的杀戮的渴望首次爆发的那一刻。
    没有丝毫理由的，他轻松杀死了那个只是路过的男人，并且伪造成了一场意外。
    也是从那一刻起，悠一放弃了从前世起就用来安慰自己的“被逼无奈”的借口，认定了自己是个人渣，一个从内部腐烂发臭的变态。
    “我过不去呀，而且像我这种人渣，说不定离得远远地对他们更好吧。”逃不开的混乱纠缠的不仅仅是自己本人，也会为身边的人带来各种麻烦。
    那么……他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贝尔摩德追寻光明的困扰吗？悠一的眼神深深，带着阴翳与迷茫。
    贝尔摩德看着面前的少年冲着自己露出无可奈何而又纯净的笑容，偏偏眼底还是一直蕴着说不出的阴郁，心口像是被什么划了一道。
    贝尔摩德对悠一的感觉向来是复杂的。她有时会很荒谬地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的少年，却又不像她当年爱上或是喜欢上别的男人时那样的肯定。
    不可否认，悠一身上有极其吸引她的东西，但是让她不安甚至是厌恶的味道，也同时糅合在少年的身上。
    善于揣度人心的千面魔女第一次看不懂人心，既是悠一的，也是她自己的。
    心绪混乱的悠一突然感觉唇上一凉，女人身上怡人的香味沁入鼻腔，曼妙的身体曲线若即若离地贴近他，他为之深深迷恋的风情万种的诱人眉眼近在咫尺。
    悠一完全傻掉了，下一秒，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贝尔摩德已经从身上离开，上了轿车。
    这实在是个突兀而简单的吻。没有前因后果，没有进一步的发展，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没有，就是简单地把唇贴在了一起，似乎完完全全是女人一时兴起的任性之举。
    只是这个动作的主动发出者是贝尔摩德。
    悠一已经完全呆掉了，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理性与思维，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她亲了我她亲了我她亲了我……
    “啊啦，小家伙发什么呆啊，该回去了。”贝尔摩德倚着车窗笑得戏谑，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啊，嗯。”悠一僵直着身体坐上了车，整个人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娇羞。
    “mua～就当作是生日礼物好了，正好前几年都没给你过，今天就当是一次性把礼物补上了。”女人微微勾着红唇。
    “今，今天是新一的生日，不是我的。”悠一本能的否认道。
    “啊啦，你和他不是双胞胎吗？怎么生日还不一样？”贝尔摩德奇道。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悠一现在心里乱的一比，明显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管自己的话里会不会有什么暴露的风险或是逻辑上的错误，只能按照最基本的本能去实话实说，“我的生日是在九月，九月十五号。”
    “Ok，我记下了。”贝尔摩德看了看依旧魂不守舍，明显整个人都不正常了的少年，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鬼这么单蠢好糊弄呢？女人默默腹诽道，按小家伙现在这状态估计都不用多的，只用把他的小脑袋往自己胸前一按，八成就什么都消停了，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贝尔摩德现在还不知道，她在无意当中真相了。
    悠一持续异常娇羞中。
    这可以说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初吻，迄今为止，专注于追逐贝尔摩德脚步的工藤悠一甚至连别的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
    贝尔摩德一向喜欢逗弄他，爱看男孩清秀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的模样，但是如这般亲热而挑逗的举动却是从未对悠一做过。
    车到半途，上帝保佑悠一终于恢复了智商，开始继续以他那向来与众不同的思维思考。
    其实贝尔摩德也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会突然亲吻悠一，也许是觉得心疼，也许是她自己需要安慰。
    不过现在看着昔日里虽然总是面带笑容，但形式作风都堪称冷酷无情的少年现在整个人都呆愣呆愣的，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向着有趣的方向狂奔了。
    女人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满足感，觉得这样的小悠一似乎更可爱了。
    啊啦，就是想要任性而不计后果，反正我开心就好。
    只不过，贝尔摩德现在发现愣了前半程浑身上下冒着粉红泡泡无比接近晃司的悠一坐在副驾驶座上，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整个人身上的气质突然就变了，笑得越来越诡异，活脱脱的就像个变态。
    幸亏现在悠一面对的是贝尔摩德，若是换一个心理脆弱些的普通姑娘，估计得被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悠一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孩提时代，那时没有贝尔摩德，他可以用讽刺的笑容面对这个世界，既没有情绪干扰他的判断，也没有在体内发酵变质让他手足无措的感情。
    他再一次得以用局外人的冷淡来看待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精准地找到想要的。
    “Sharon，我爱你。”悠一转过头，十分认真地看着贝尔摩德微笑，“比我以前以为的还要爱得更深，说来也奇怪，到底为什么我会对你痴迷到这个地步呢？”
    没有为什么，就好像所有理智都被吃掉了一般，就想赖在这个女人身边。
    所以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即使违背你之所愿。
    “啊啦，我知道啊，小家伙你已经表白过很多次了。”
    我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双手的血腥让我不再期待救赎，只盼望着有一颗银色子弹能穿透我的心口……只是突然有点希望，在那时有一个愿意一直陪着我的人一起被贯穿。
    车载音响放着一个英国歌手的慢调情歌，男人低哑的声线充盈着悲伤。贝尔摩德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淡金色的长发似乎聚集了全世界的光，完美的容颜仿佛上帝的馈赠，天生便具有特殊的吸引力。
    悠一看得有些发愣，随即又轻轻地笑出了声。
    贝尔摩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也跟着笑起来，最后索性停下车，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神经质地发笑。
    胭脂红的落霞慢慢逝去，如同欢愉后的情人激情退尽。
    留下的只有冷冽。
    世界充满了意外，而我们的心灵则不然，兜兜转转百千回，爱上的始终都是那个在心中一直酝酿着的人，然后等待着有朝一日邂逅这个预期的理想。
    关键只在于时间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