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一袭贴身的小黑裙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她一边听着悠一在厨房里的响动,一边忍不住地开始笑,唇角勾起的幅度带着说不出的愉悦,她从来都不知道受伤还可以受得这么开心呢。
昨天半夜贝尔摩德在病床上醒过来时,偏头便看见悠一坐在窗台上,黑夜中只有烟头忽明忽暗的闪着。
小家伙不知道在想什么,很少看见他这么认真的样子,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窗台上仰着脸看着星星,而不是趴在床边看着自己发呆。
贝尔摩德没有开口叫他,只是侧着脸躺在床上看着他瘦削的脊背,回味起此前的种种,自己想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些情绪的呢?贝尔摩德说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在这个小家伙真的还只是个小孩时对他说的“养成调.教”起了兴趣,还是在朝夕相处中被渐渐打动,亦或是被他那张已经逐渐显出俊美轮廓的少年人好看的面孔所惊艳?
但她终究是清楚的,现在的自己,的的确确已然是动了这样的心思,女人的思绪掠过以前,以后,唯独不愿意去想现在。
无论如何,少年终归还是少年,还有漫长的时间和空间会等待着他去成长和改变,终有一日,他会褪去所有的青涩,长成自己完全陌生的模样,把所有的以前都变得面目全非。
突然间感觉到悠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越来越暴戾阴郁,贝尔摩德本能地一惊,收回了思绪,看见少年猛然把烟头攥在了手心里。
她心一跳,忍不住起身装作拿烟盒,故意制造出些许声响把悠一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
果然,贝尔摩德一眼便看见某个笨蛋白皙的手掌上非常明显的烫疤,还死撑着不好意思告诉自己。
真是傻得不得了啊,小笨蛋平时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聪明人所塑造的形象还是挺成功的嘛,说不定遗传了有希子在演戏方面的才能……收起戏谑的想法,贝尔摩德藏起自己的不悦,下定决心要罚悠一去走最难走的那条路,一路提心吊胆地把自己抱回去。
抱着贝尔摩德回来后,悠一给晃司打了通电话,把现下有的任务都交给了他,暂时放缓了手头的事情,专职来照顾贝尔摩德。
于是……贝尔摩德便愉快地开始了欺压悠一的旅途。
不知道小家伙那天坐在窗台边上都想了些什么,反正回来之后是对自己更好了,本身向来就听话,现在更是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实在惹得小家伙炸了毛,只要捂着腹部的伤口微微皱皱眉头,某人马上就捋顺了毛乖乖听话。
那小模样,真是可爱,女王的生活真美好。
“喂?”贝尔摩德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口,一手接起了电话,“有希子。”
悠一把碟子端到餐桌上,走过去替贝尔摩德扶住手机,让她能够舒服一些。
贝尔摩德对他笑了笑,继续用Sharon的声音道:“嗯……我的第六感一直都很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她会动手杀人。”
盯着女人脖颈和耳后处白皙肌肤看了半天的悠一开始骚扰她,凑过去在女人耳朵后面亲来亲去的,弄得她痒痒,差点就在电话之中憋不下去笑出声来。
食指无奈地在悠一的鼻尖上点了点,贝尔摩德抬起脸,轻轻勾住悠一的脖子,把他带到自己身上,“对了,你可不可以帮我跟小兰说……”
她靠在少年已经逐渐结实的胸膛上,忍不住地微笑,“告诉她,她说得没错,我的身边好像也有天使……”
“哦?是不是碰上什么好事了?”电话的另一头,有希子笑着看着打闹的新一和兰。
“嗯,算是吧……”贝尔摩德扬起唇角,下意识地抬起眼眸看了一眼正把自己的长发缠绕到手指上的少年,“准确说来,这段日子都过得不错,只是在前些天好像又发现了点了不得的东西呢。”
挂断了电话,贝尔摩德带着笑看向悠一,“啊啦,怎么表情这么怪?”
“你刚刚说的天使……是谁?”悠一咬着牙问道,他其实特别想掐着女人的脖子问这句话,混蛋这才几天啊这女人怎么又多出了个天使啊!反正从语气判断肯定不是在说自己,枉费自己当牛做马地服侍了她这么久……真是,哼!
“小悠一想知道啊。”贝尔摩德勾起了唇角,轻轻笑出声来。
……所以果然不是自己吗?悠一重重哼了一声,“谁啊?”
“嗯,一个,算是给了我一点点救赎的人吧。”贝尔摩德垂下了眼帘,或许不止,还有身处黑暗之时的光亮与温暖。
“救赎?什么鬼?”少年发出一声嗤笑,说出的话愈发酸溜溜的,“他干什么了,对着你把心活剖出来了啊,那么打动你?”
贝尔摩德只是弯了弯唇角,没有答话,而是反问道:“啊啦,小家伙……会在生命被威胁的情况下,去救一个对自己有恶意的人吗?”
“……Sharon你对我有恶意吗?”就因为自己说了几句酸话?讽刺了几句那个什么她的天使?悠一的唇角抽了抽,看着女人突然有点伤心,什么嘛,自己这样把她捧在心尖尖上巴巴的追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莫名其妙出现没几天的“天使”吗?
“没有,怎么会,你怎么突然这么想?”贝尔摩德一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先前还凶巴巴的少年,只在她说完这一句话的瞬间便红了眼眶,看着自己的样子好像很难过。
“因为能让我宁愿拿命去救的人就只有你一个啊,其他人谁管他是不是去死的……你明明知道的,还说这样的话,意思是……想要我的命吗?”悠一很是委屈地看着贝尔摩德。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女人扶了扶额,是她错了,她就不该问这脑回路不正常的小混蛋这种问题。
“哦。”悠一低低地应了一声,还是很是失落的样子,小狼狗方前还嚣张地摇晃着的尾巴此刻连同他的小爪子一起失落地垂到了身边,“来吃饭吧,等会儿凉了。”
说实话,悠一现在就是很委屈,他自觉他都可以为贝尔摩德去死了,结果她却还要问他这种他能不能拿命去救别人的话,而且似乎在这女人的评判体系里还觉得自己比不过那种莫名其妙的圣母行为……
“……”贝尔摩德也是一阵头疼,她开始这个话题就是一个错误,这死小孩,怎么越长大越别扭了,不过……无论再怎么说,自家的小狼狗还是要哄的。
她从背后抱住了站在桌旁,看起来万分郁闷的少年,将唇贴在他的耳畔,“啊啦,小笨蛋,别不高兴了。”
“对我而言,小悠一……是比天使还要重要的人哦,即使天使再好,也比不上我的小家伙。”
新一和兰都是很好的好孩子,像向陌生人伸出援手这种事情对他们而言大概再常见不过了吧,贝尔摩德明白,被他们救下来的自己也只是被帮助的人当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个体而已,她从未想过人与人之间竟还能这样相处,能有这样完全纯粹而不夹杂丝毫杂质的友善。
对于一个身处黑暗一无所有的人而言,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就像对久旱的沙漠而言,再小的雨滴都算是甘霖。
但悠一不一样,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带有强烈的特指性和专一性的,仅仅因为她是她,换言之,少年恐怕绝不会担心除她之外任何人的死活。他给她的感情无比炙热且丝毫不留退路,让前半生见惯了暗涛汹涌下刀光剑影的女人感到慰藉,所以她喜欢少年尽是温暖的怀抱,似乎那能让她触碰到春天。
“所以,果然是有那么一个人。”悠一低头看着贝尔摩德环着自己腰的纤手,拼命地告诫自己不能被这么简单的色.诱所迷惑,不然下一次这女人一定还会故技重施,又支开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
他定了定神,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笃定且充满了条理性,“你那天故意把我支开自己去做任务,却不想出了意外受了伤,恰好遇到了那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以你的性格肯定是想要杀他灭口,却不想他非但没怨恨你反而还救了你的命……于是,你很感动,把他看作了天使。”
“是这样的吧?”少年声音幽幽地问道,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某个混蛋男人,在看到自家女王的容颜后觊觎她的美貌,然后故意装作慷慨烂好人的样子对她施救,实际上就是意图不轨。
“……”啊啦啊啦,这小混蛋,这种时候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贝尔摩德一阵无言。
“看来,我是说对了。”悠一轻轻勾了勾唇角,他转过身,把女人抱在自己怀里,轻轻在她的唇角处吻了吻,墨黑色的瞳孔定定地看向她的,压低的声线里在不知不觉间带上了点点病态的味道,“不就是一条命吗,呵……你带我去找他,现在就去,我替你把这条命还给他,让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啊啦,小家伙别闹了。”贝尔摩德水绿色的眸子中掠过几丝无奈的神色,她正想揉揉他的头发,却在抬手的一瞬间不小心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疼的一皱眉。
“你才是……别闹。”悠一慌忙握住了女人的手,小心地放在唇边吻了吻,方才图穷匕见般露出了今日这番对话的真正目的,“Sharon,下次有任务不准再这样支开我,无论是什么任务,无论你去哪里,去做什么,我都要跟你一起去,你……不许甩开我。”
听到这样的话,贝尔摩德却是皱起了眉,神色间隐约有了些不耐,话语中也在有意无意间透出了几分冰冷之意,“芝华士,你应该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吧。”
悠一一怔,知道无论前面再怎么百般铺垫,最后的要求还是过了火,甚至隐隐约约触碰到了女人的底线和信条,他讪讪地放开了女人的手,再度垂头丧气道:“我知道的,你是神秘主义,还有……我没有不听话。”
再一次的,试图打破关系间薄膜的行为再度失败。
“乖。”千面的魔女却是在下一瞬间又变了颜色,带着轻笑地在他面上落下一吻,缓步走到了餐桌前。没有办法,小孩子虽然需要鼓励教育,但却是不能惯的,必须在必要的时候给他一巴掌,让他心里明白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男人和狗,也一样。
“啊啦,真香,小悠一真是个居家好男人呢。”贝尔摩德看看桌上的饭菜,忍不住看向还穿着围裙的悠一调笑道。
“唔,你喜欢就好啦~”自知刚刚惹了女人不悦,现下悠一便格外乖巧的冲着贝尔摩德笑道。
“要奖励吗?”贝尔摩德穿着黑裙靠在桌子边上,一双纤细而修长的腿被黑色丝袜紧紧包裹着,水绿色的眸子中挑着三分风情,似笑非笑地看着悠一。
她是贝尔摩德,从来不需要去特意勾引男人,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自然带着万般风情,自会引得无数连她脚趾都碰不到的男人如长江之水般浩浩汤汤地去为她送死。
悠一觉得自己算是这些前仆后继的烈士之中的成功者,而那位每次见到自己都面色不善的卡尔瓦多斯则是失败者中的佼佼者。
“……要!”方才还难免有些小沮丧的悠一瞬间摇着尾巴凑上去,贴上了自家女王的红唇。
看着贝尔摩德拿起刀叉,悠一从厨房中端出一碗依旧透着诡异的东西坐到了贝尔摩德的对面。
“有人来了哦。”贝尔摩德低头姿势优雅地切着牛排,突然开口道。
“嗯,听说你受伤了,晃司说他今天要回来一趟。”悠一享受着食物的味道。
果然,来人先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过了三分钟后才拿出钥匙开了门。
“好香啊。”来自一进门便闻着香味凑到餐桌前,全然忘了自己是来探伤的晃司。
“我还没吃东西,有我的份吗?”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盘子上移开,晃司一脸期许地看向悠一。
“当然有啊,在厨房里,你自己去……”悠一用勺子往嘴里舀着食物,话未说完,就看见晃司风一样的奔向了厨房。
然后,一脸死人相地端着和悠一碗里一模一样的东西走了出来,“……这是什么?”
“中午饭。”悠一简洁明了地回答,一双墨瞳中有几分无辜,“我还特意给你留了大份的。”
晃司嫌弃地看了看悠一的碗,又更加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着贝尔摩德身前一个个精致的小碟道:“不,我想吃那个。”
“那是给贝尔摩德做的,我每样只做了一份。试试这个吧,我保证味道很不错,而且营养十分丰富。”推销起自己的食物时,悠一难得地变得热情起来,“试试吧。”
对于他做的食物,晃司只在第一次见到时开口尝了一下,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
反正一般而言如果只有悠一和晃司两个人在家的话,晃司是一定会选择出门去吃或者叫外卖的。
贝尔摩德单手支着下巴,勾着唇角笑得很宠溺地看着悠一。
或许真是有上帝吧,他安排了有希子一家人来拯救一生都被不幸所纠缠着的自己。有希子给了可贵的友情,新一和兰给了她黑暗中的一抹光,而悠一……她现在真的很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永远不再改变。
“真的?”晃司将信将疑,拿着勺子纠结自己应不应该往嘴里放。
“当然!”看着晃司下定决心闭上眼睛吃了一口,悠一笑得满脸得意,“我往里面加了牛奶鸡蛋西红柿苦瓜苹果等等,保证……我靠,你怎么吐出来了?”
悠一黑了脸,“别挑食,我做的都是书上写了对身体好的东西。”
“大哥,那你好歹照着书上写的加工啊。”晃司苦着脸急匆匆地找了杯水漱干净口中的恶魔之味,“你把西红柿苦瓜苹果捣成泥放进米饭里再倒上酱油醋拌上糖算什么呀?鸡蛋也还是生的诶?这叫人怎么吃啊!”
“我真搞不懂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渴望地看了看贝尔摩德面前美味的饭食,晃司吐槽道:“明明很会做饭,却老是吃些这么难吃的东西。”
“不经加工的原食材才是营养最丰富的。”悠一同样很嫌弃地看了眼晃司,“你的意思是是要我喂你吗?”
“……求你放我一马吧老大,我去买快餐吃就好,拜拜!”生怕阴着脸的悠一逼着自己吃完的晃司落荒而逃。
“……真有这么糟糕吗?”带着浓浓的挫败感,悠一搅了搅碗里的东西,但是他真的觉得很不错啊。
白皙如玉的纤细手腕探过来,贝尔摩德拿过勺子,舀了一勺放入放入红唇之中。
“诶?”悠一的眼神由诧异逐渐转为了期待。
“啊啦,其实还不错吧。”贝尔摩德单手托着腮,翘起红唇。
“你真好~”悠一满眼感动地蹭到贝尔摩德身上,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家女王,“真想一辈子都这样。”
她的口红的颜色偏深,一般女人根本驾驭不住这样的颜色。但是抹在贝尔摩德的唇上就既有女强人的霸气,又有成熟女人的性感,还透着丝丝沁人心脾的妩媚。
“嗯。”贝尔摩德微微笑着搂住悠一,平日里蕴着妩媚和凌厉的水绿色眸子一点点绽放出柔和的光芒。
啊啦,是啊,能够一直像这样就很好了。你永远是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小悠一,我一直是只会对你特别的贝尔摩德。
不用向上帝请求更多的。
吃完饭,悠一很自觉地收拾碗筷开始整理厨房。
在他和晃司来之前,贝尔摩德的厨房从来都是一尘不染,干净得令人发指。女人如玉般的十指翩跹好看,不像是沾染烟火的样子,悠一相信没有男人舍得让这样一双手在烹调羹汤间日渐沧桑。
摆好碗筷,抹干桌案,悠一走到客厅,看见欧式的布艺沙发上放着两条黑色的礼裙。而贝尔摩德则靠坐在一旁,手里端着浅黄色的水晶杯,悠悠地品着透明的酒液。
悠一无奈地扶额,走过去收起矮几上已经空了大半的酒瓶,“拜托你有点身为病人的自觉好吗?不指望你断酒但至少少喝一点啊。”
居然还是加冰的……这女人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悠一黑着脸端过贝尔摩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又一次发现自己果然是喜欢上了一个一点都不让人放心的女人。
“啊啦,想着事情没注意,一不留神就喝多了呢,实在要寻根究底的话只能说都是因为小悠一拿走了我的烟呢。”贝尔摩德悬空的脚一晃一晃的,满脸戏谑的表情让人很是恼火。
……但是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就算再怎么走神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抽完半包烟吧。
等等自己为什么要帮做错事的人找借口?叹了口气,悠一认命般投降地拿出烟盒还给贝尔摩德,“少抽点,我不想早早地就看见你因肺癌离世。”
“啊啦,小悠一怎么越来越??铝恕!北炊?Φ裸祭恋刂噶酥干肀叩牧郊?穹??澳憔醯媚募?每矗俊
“这件吧。怎么,你有事?”悠一拿起礼服在贝尔摩德身上比了比,毫不犹豫地保留了曳地的长裙。
“嗯,明天下午是电影的首映礼,我要出席呢。”贝尔摩德故作无奈地耸耸肩,“女演员的生活真是忙碌呢。”
“……伤成这个样子你告诉我你明天要出门参加首映礼?”悠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好,很好,这个女人果然每天都在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安心啦,别这么紧张,只是小伤而已啊,等我真患上肺癌那天再这么苦大仇深地盯着我。”贝尔摩德不在意地笑了笑,的确,一颗子弹而已,比起她曾经受过的那些不值一提,“而且只是上去走一圈而已,又不是让我去演动作戏。”
“最重要的是……赤井秀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呢,FBI的调查一直持续到了现在,而且似乎没有中断的意思。”贝尔摩德继续解释道。
“不管你了,爱去就去吧。”悠一郁闷地转身上楼,又是FBI,还真是闲得蛋疼,看来是要自己找点事情给他们做做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