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之夜将至

    
    坐在黑压压的放映厅里，悠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烟熏味轻焦油量小的YSL，晃司经常借此嘲笑他抽女人的烟，但是他不喜欢在自己身上留烟味，所以从不碰七星。
    贝尔摩德的话……女人总在看到悠一抽烟时揉揉他的脑袋跟他说做歌手要保护嗓子，最好远离香烟。
    说来也怪，那女人教他喝酒，却一向不是太赞成他抽烟，明明自己就是个烟鬼……想起了现在是年轻歌手Issac的身份，悠一便又默默地把烟放回了口袋，安静地看着银幕上的贝尔摩德。
    虽然说女人拍戏时他几乎都在剧组，但是经过后期处理和剪辑后再看，依旧是别有一般韵味。
    贝尔摩德似乎偏爱悲情的反派，在细碎闪烁的暗光之中出场，在忧郁冷情的乐曲中黯然离去，水绿色的眸子里挑着的情愫耐人寻味。
    电影开场不久，悠一便发觉自己坐错了位置。
    他前面的三个座位上硬生生挤下了五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其中的四个女孩一看到贝尔摩德出场就摇晃着同伴的手臂开始吸气，而唯一的男孩也明显颇为激动。
    一看就知道是脑残粉的派头。估计五个小鬼凑了几个月的零花钱才买来了三张票，省吃俭用地那么久只希望能在现场近距离地见贝尔摩德一面。
    悠一这么想着，全然忘了他自己和这五个高中生也是差不多大的年纪。
    “终于放完了。”随着放映厅顶上和四周的灯光亮起，前面的女孩激动地从抱着的双肩包里拿出DV摄像机，“快快快，女神要出来了！”
    五个高中生手忙脚乱地架好摄像机，镜头慢慢记录下贝尔摩德一袭黑裙挽着导演款款走上台的画面。
    “嗷！女神出场了，呜呜呜～Chris，怎么可以这么美！”女孩一边尖叫着一边掏出手机疯狂地拍照。
    “嘘，别出声，Chris要说话了。”来自五人之中唯一还算是比较镇定的男孩。
    绅士的导演将开场白交由全场最美的女士之后，才开始由他自己讲一些关于电影的东西。
    前面五个高中生的声音在贝尔摩德说完话后便又再次响起来。
    “天哪，现场看果然是不一样，Chris不仅漂亮，还那么有气质……看到了吗看到了吗？那件裙子，简直是美到爆！”女孩拽着身边人的胳膊使劲摇晃，“我的心刚才一直在狂跳，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扳弯了。”
    其实女孩虽然表现得极为狂热，但并不算太夸张，她这不过是直白地喊出了在场大部分人内心的真实感受，包括悠一的。
    只是刚刚经历过山下柳子事件的悠一忍不住不停向着某个不好的方面想去……
    我感觉自己快要吐血了……悠一扶了扶额，看着台上风光明媚的贝尔摩德，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以前他以为自己的情敌是世界上所有的雄性生物，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女神长了张妹见弯的俏脸，我要怎么办，急，在线等！
    不明就里的贝尔摩德看见悠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抬起眼眸冲他绽放出一个笑容，而这又勾起了前排姑娘的尖叫，“女神冲我笑了！天啊，就着这笑我能吃下一公斤饭！”
    闭嘴，吃货！她是笑给我看的……悠一突然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天哪，简直美得惨绝人寰。我好想知道她私底下的现实生活里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也这么女神？”
    “嗯，我也是。超想看她每天早上起床时睡眼惺忪的样子，这种反差萌绝对超有味道！”
    ……你想的美！有我在，你们这群死小鬼连她的房间门都别想着靠近。
    悠一突然十分渴望这场该死的活动快点结束，他好带着贝尔摩德回家，彻底地消失在面前这群小鬼的视线当中。
    “怎么办，我一定是爱上她了，我要改变自己的性取向。”
    “……改变性取向也别一天到晚地肖想女神，人家有男朋友的，那个比她小十岁的叫Issac Lester的歌手啦，听说以前好像也是Chris的Fans。”
    喂，Issac就坐在你们后面呀，说话注意点啊。
    “哎呀那个歌手呀，长得是很帅气，歌也还不错，但是摆在Chris面前就像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一样，Chris那么美，Issac味道差太多了。”
    话虽然不中听，但是事实，小姑娘我很欣赏你哦，可惜就算是这样，又能怎么着？悠一恶劣地挑了挑唇角，现在她就是我的女朋友，谁也碰不得。
    “而且姐弟恋一般不长久的，年轻男人的话一般不想安定下来。”唯一的男生很少开口，但一开口说的就是悠一讨厌的话。
    “姐弟恋又怎么样？我觉得他们在一起很美好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孩反驳道:“只要Chris喜欢，而且他也能一直对Chris好，我就支持他们在一起。”
    “说的也是，不过要是他敢欺负Chris……哼哼，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前面的小姑娘使劲地揉了揉关节，然而很可惜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用了，我不敢。悠一看着台上把一身锋芒都掩藏在明媚艳丽之下的女王，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每次惹到她之后的悲惨结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观众群中突然骚动起来，五个高中生急忙闭了嘴向台上看去，原来是同台的一个女演员突然紧紧抱住了贝尔摩德，激动地落下泪来。
    那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新晋女演员，听贝尔摩德说好像和悠一是同年生的，在Casey“失踪”后，她就算是这部电影主打过程中的女二号了。
    一直听着前面几个高中生说话，悠一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看过去时只看见贝尔摩德在短促的惊诧过后，很快露出了笑容，温和而不失骄矜地安抚着小姑娘。
    是错觉吗？悠一好像看到了女人轻微地皱了皱眉，难道说是扯到伤口了？现在的小孩子怎么一个二个都那么闹腾，自己激动就好了，扑到贝尔摩德身上干什么？
    盘算着进程也差不多到结束的时候了，悠一站起身准备到后台去接贝尔摩德回家。
    离开前，他拍了拍前排女生的肩膀，在一众回过头的高中生惊讶的表情中笑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似乎是磕破皮了，脚上踝关节处与鞋子有摩擦的部位一路上都不断有痛感传来，Jodie也在心中痛骂了那个态度恶劣的男人一路，在搜寻了一圈后毫无所获之后，无可奈何的她回到了FBI总部。
    推开门，便看到一众FBI探员神情严肃地围坐在圆桌旁。
    桌子上静静放置着一个被层层胶带缠绕过的纸箱，如同被加上了封印的潘多拉魔盒，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这是，什么？”Jodie有一种很糟糕的预感，即使被包裹得很严实，但纸盒之中还是隐约透着一股非常呛人的血腥味。
    James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还没有打开过，但是我们已经基本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他打开了身边的录放像机，“你先来看看这个吧。”
    经过处理后的带子画面昏黄而斑点密布，拍摄者好像喝醉了一般摇晃着镜头，但是大致还是能够看清画面中的内容。
    正中央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矮个儿男人，身材健壮而孔武有力，不过他现在的状况似乎不太好，一只眼睛已经不见了，整个人都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而空洞的眼眶和剩下的一只眼球死死地盯着镜头，仿佛看到了地狱的景象。
    Jodie立即认出了这是失踪的探员，“他在说什么？”
    她皱着眉，注意到对方的嘴唇发颤地翕动着，不断地重复着某一个单词。
    “Eye ball。”旁边的一个男人轻声回答道。
    一个带着面具的高个子男人突然出现，笑容诡异的小丑把脸贴在镜头前，“嘻嘻，FBI的各位，很高兴与你们见面，你们好啊。”
    经过变声器处理过后的声音嘶哑尖细，每一个音节都有一种诡异的起伏，仿佛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
    “啊啦啦，这声音怎么这么渗人呀？”
    “小丑”似乎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装模作样地跳得老高，捂着嘴又在发出嘻嘻的笑声。
    “啊啊啊，我好害怕呀，好需要安慰啊，可是，用什么好呢……”小丑一颠一颠地扭着身体走到探员面前，“不如，用这个怎么样呢？”
    话语间，他突然举起了椅子旁边的斧头，有力的手臂起落之间，探员的一只臂膀已经落地，血柱飚得老远。
    探员发出了凄惨的尖叫。
    Jodie身边，一个男人狠狠一脚踢在了木桌上，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也正是此刻大多数FBI探员的心情。
    “吵死了，你恶心的叫声毁了我的录像带！”似乎有点暴怒的小丑厌恶地对着探员大吼大叫，狂躁地把匕首插‖进了探员嘴里，使劲搅了搅后，再转过头面对着镜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嘻嘻地笑道:“不好意思哦，影响到各位观影了，我下次一定会注意让猎物们安静一点的。”
    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静，小丑一下下地在探员身上挥动着斧子，直到男人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才满意地点点头，悠哉悠哉地弯下腰捧起一块组织，享受般地仰起面庞，很陶醉地将那块血肉在面上仔细地涂抹均匀。
    所有人都皱起了眉，一些女人甚至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可不要吐出来哦，我最讨厌呕吐物的臭味了。”小丑把斧子撑在地上，侧对着镜头偏着脸，沾上了血液和人体组织的面具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恶寒，“啊啦啦，不过也真是恶心呢，还好没有把脑浆给搞出来，否则一身红红白白的，妈妈回家会打我的。”
    他又笑了起来，依旧笑得前合后仰，发出的声音癫狂而难听。
    “不过非要追根究底的话可不能怪我呢，是这个老男人的血的味道太糟糕了，用他来作为我们之间的第一次邂逅实在是拉低了这部系列纪录片的档次啊。”
    拖着斧头，小丑一点点地凑近镜头，笑声依旧荡漾在空气中。
    最后，他在镜头前站定，向着FBI的各位露出诡异的笑容，轻描淡写地说道:“Ladies and gentleman，it is no more than a begginning.”
    屏幕变得漆黑，结束后的录像带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马上有人上去取出录像带，带着嫌恶地把它甩到了桌子上。
    “拆开看看吧。”沉默了许久，James终于开口说道。
    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一层层的胶布被撕下，血腥味愈发浓厚。终于，一个FBI探员一点点揭开了纸箱的盖子。
    顿时，屋中的女性连同部分男性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纸箱的最上层，一个少了一只眼球的脑袋正在用剩下的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曾经的战友，好像在责怪他们为什么没能及时就出自己。
    脑袋之下，齐齐整整地码着属于这位探员的尸块。
    有接受不了的文职人员冲出门去开始呕吐。
    James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怒气，“刚刚送过来的，一个快递员身上被绑了□□，说是对方让他必须在这个点把东西送到FBI总部来。”
    “简直是灭绝人性！”一个年轻的探员狠狠一拳砸到了圆桌上，“很明显，这是对我们的挑衅。”
    Jodie感觉脑袋一阵晕眩，胃里不断泛着酸，身体本能地催发出一种呕意，她下意识地问道:“会是什么人？”
    “谁知道呢，这家伙对人体的结构相当熟悉，手法也熟练到可怕，也许是心理变态的屠夫、外科医生，也可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恐怖分子。而且很明显他是有计划有选择的，基本可以排除流窜杀人。”James说道:“录像是在失踪区域内的一个废弃地下室拍的，恐怕那里也是作案和分尸的第一现场。凶手大胆而残忍，十足的没有人性。”
    最后几句话，Jodie这位素来平和的上司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Jodie没有答话，在失踪区域内……也就是说也许在她赶到时凶手很可能还没有走远。
    不知为何，她不断地回想起自己碰到的那个态度恶劣的男人，回想起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还有，为什么他的手一直放在风衣口袋里不肯伸出来？
    Jodie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可能与凶手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