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岛的无轮洞崖上已经聚集了一大批侍灵族人。崖下就是侍灵族用来惩处族人的无轮洞,其中漆黑无光,怪声不时鸣响,是谓‘无轮’。
而崖上,则供奉着长生塔,塔内是侍灵族人先祖的灵魂碎片。每逢族中遭逢大变,或者遇上族长、长老等人无法决断之事,就会开启长生塔,问询先祖。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开启长生塔?”嚷嚷的人声里,一个长着狐耳的少女敬畏的遥望着长生塔,对着长生塔拜了三拜,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她一大早就被父母带到了这里,问发生了何事,两人也不说话,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听我阿爸说,是那个叛徒的女儿回来了……”兔耳少年也对着塔身拜了三拜,凑到她身旁悄声道。
“叛徒?什么叛徒?”狐耳少女脸上更加茫然。
“你小声点,别这么大声。”兔耳少年比了个嘘的手势,双耳一竖,确定周围没人注意,才扯着少女到了一处僻静角落。
“到底怎么了?这么神秘兮兮的。”狐耳少女纳闷的看着他。
“因为这是秘密,不给说的,我还是偷听我阿爸阿妈吵架才知道的。”兔耳少年面露得意之色,狡黠一笑,“你知道我们族长有个姐姐吗?”
“族长他还有姐姐?!”狐耳少女不自觉提高了声调。
“别别别,叫你小声点,小心像白虎那样也被关进无轮洞。”兔耳少年着急地捂住了她的嘴,朝着不远处投来疑惑眼神的族人露了乖巧的微笑。
“你别说话了。”兔耳少年有些无奈,警告地瞪了瞪眼睛。
狐耳少女赶紧点了点头。
“其实白迟族长本来不是我们的族长。老族长指定的继承人其实是他的姐姐白瑛。”被狐耳少女搅和了几次,兔耳少年也没了卖关子的心思,干巴巴道:“白瑛当上族长的第二日,就和当时进入我们白岛的一个外乡人一起跑出去了。”
狐耳少女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侍灵族族规严禁族人离岛,违者重处。白瑛身为族长,居然明知故犯,还帮助了一个外乡人逃跑,难怪会被打上叛徒的烙印。
“不仅如此啊,那个外乡人十八年前居然还回来过一次。”兔耳少年一皱鼻子,“当时……”
他的话音淹没在一片轰然爆发的议论声中。
“来了来了,她们过来了。”
“就是她昨天打赢了白虎?真的假的?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挨不了我一拳……”
“你可拉倒吧,别吹牛了。我看人家一拳把你打趴下还差不多。”
“长老他们为什么要同意开启长生塔?有必要多此一举吗?一个叛徒的女儿,呵………”
“我早说过了,当年就不应该同意让白迟担任族长。他们姐弟俩真是一个样子,一样的感情用事,一样的不靠谱!”
在或嘲讽,或厌恶,或好奇,或崇拜的目光下,莫夕堇面不改色地走在众人为她让出的一条通路上,周围的议论声尽收她耳中。
这群侍灵族人显然分成了两批。较年轻的侍灵族人讨论的重点都在她和白虎身上,而年长些的,则纷纷痛骂她的母亲和白迟,更激进些,就连同她一起骂。
莫夕堇心情非常复杂,任谁得知自己母亲是个叛徒并被人指着鼻子痛骂,心里都不会好受。但是她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由她自己去看,自己去了解,而不是通过旁人的话语去下判断。
莫夕堇眸光微闪,将这些嘈杂的声音抛之脑后,只专心在道路尽头,白迟等人正面色各异地站在塔下。
“她已经来了。可以开始了。”白虞不耐的说道。依他看来,开启长生塔完全没有必要,纯粹是浪费时间。先祖绝不会同意让她回归族中,更不可能允许莫夕堇进入神殿。
不过是白迟的负隅顽抗罢了。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事不过三,这次以后,白迟族长的位置是要保不住了。
四人各至其位,围绕着长生塔站成了半弧形,各自摆出了结阵手势。浅蓝色辉光自塔底向外扩散,笼罩在所有人身上。伴随着隆隆的巨响,这座沉眠了数十年的银塔慢慢苏醒了。
顶层蓝光亮起的一刻,岛上所有侍灵族人齐齐拜倒在地,就连不在无轮洞崖的侍灵族人也不例外。
岛内的一栋小树屋里,两个少年正对坐交谈,其中一个生着狗耳的少年突的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对着窗外天际莹莹的蓝光拜倒在地。
“白金,你怎么了?”另一白衣少年心中一惊,出声询问道。
“我没事。是我们长生塔开启了。”白金连磕三下头后,就站起身来。
“长生塔……”白衣少年若有所思的呢喃着,虽然心中好奇,但也知晓事关侍灵族机密,不要多言为妙。
“是啊,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居然开启了长生塔。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嘀咕了一句,白金坐回椅上,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个外乡人你应该认识呢。夕堇昨天还说要来看你,可惜发生了这么一连串事。”
“莫夕堇?”白衣少年眼中诧异一闪,旋即微微一笑,“算是吧。”
无轮洞崖外的侍灵族人所受影响还算小,崖上之人却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屏气凝神,头也不敢抬起。
“何事?”
短暂的静默之后,塔内缓缓传出一道难以形容的声音,似老似少,似男似女,仿佛是无数人齐齐开口,声音汇聚一起。
白迟还未开口,白虞却抢先道:“不肖子孙叨扰先祖清净,只是有一事必须过问先祖,昔日叛徒白瑛之女重回白岛,不知该如何处理?是否要逐出岛内?”
他气势汹汹回身一指莫夕堇,却骇然发现她居然直挺挺的站在众人当中,当即暴喝:“放肆!你为何不跪!”
“我为何要跪?”莫夕堇眉头一动。既然侍灵族已将她母亲逐出族内,并不承认她的身份,那侍灵族的先祖自然算不得她的先祖,又为何要跪?
“你!”白虞正要呵斥她,却感受到蓝光中传递而来的不悦,心下一惊,又恢复成拜倒的姿势。
那声音轻轻哦了一声。
霎时一道,或者说无数道视线落定在莫夕堇身上。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穿过她的身体,直接作用到她的灵魂体上。
莫夕堇心脏紧缩成一团。这股力量和999与她建立契约时使用的莫名力量极其相似。这位侍灵族的先祖,难道有和999相似的能力?
几乎是这个念头转过的瞬间,她立刻就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吸力拉扯着她的灵魂,就要把她从身体中拽出去!
莫夕堇再顾不上许多,心中喊道:999!
然而这一次,999没有回应。
她眼前一黑,再回神时,灵魂已经脱离了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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