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度容指挥着凌曜的手下去寻找所需的原材料,自己则悠闲地坐在府邸里,闭目静等。
那些原材料高达七八种,有些还极易难寻,凌曜最开始陪着九度容一块等,后来实在等的不耐烦了,就转身离开了。
他离开,几十名暗卫却在四周守着。
九度容现在所处的环境就像是一只牢笼,将他严密的看守在里面,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他很难逃离。
凌曜离开后,九度容豁然睁开双眸,从檀木椅上起身,负手,状似无意识的沿庭院走了一圈。
暗卫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个个的像木头人一样,没有凌曜的命令,他们什么都不敢做。
九度容将整个院落观察了一遍,发现,此处地势呈梯形,也就是说,府邸左、右、后三方被高墙包围,唯有前方地势稍低一些,便于逃离。
是的,九度容要逃离。
尽管凌曜说要和他做一笔交易,听起来公平公正又诱人。
但诱人也是骗人,诱人的前提是有诱饵。
而未央就是凌曜手中的诱饵。
凌曜固然十分想得到他手中制造炸弹的方法,但以凌曜的性格,压根不会乖乖的交出未央。
因为凌曜眼中最大的猎物是凤君冉。
凌曜还要用未央抓到凤君冉呢!
凌曜之所以和他说这笔交易,一来是忌惮他手里的炸弹,二来是看能不能骗得住他。
思及此,九度容眯眸看向前方,脚步迈动,朝门前行去。
刚才他去其他地方转,暗卫们没跟着他,如今看他去府邸门口了,暗卫们齐刷刷的跟在他身后,就在他即将踏上出府门的台阶时,其中一名暗卫挡在他身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九度容恍然大悟的拍了下头,讪讪一笑,“抱歉,想的太入神,忘记了府中禁忌!”。
说着,后退一步,转身走向自己先前所坐的檀木椅。
九度容坐下后,再没有挪动身子,双腿交叠坐着,神态恣意而休闲,这种姿势一直保持到傍晚时分。
确切的来说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凌曜派人来请九度容过去吃晚饭,这次九度容没有拒绝,十分爽快的应下了。
凌曜似乎知晓九度容的心思,也可能想安抚一下九度容的情绪,专门让婢女将未央带来,坐在一起,几人一块用餐。
显然,凌曜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九度容,未央在他手上,让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一点儿,另外,也在向九度容表明自己的诚意,至少,他让未央陪着九度容吃一顿饭,算是给足了九度容面子。
九度容向凌曜表达了感谢,态度诚恳又谦逊,引得凌曜频频颔首。
未央吵闹着要和九度容坐在一起,凌曜不发话,九度容也不便将未央从婢女手里接过来,他不想将两人的争斗置于明面上,更不想让凌曜对自己有所怀疑,所以,只能心疼的安抚着未央,好在未央离他并不是很远,长臂一伸,便能将置好的饭菜递给一旁服侍未央的婢女。
“央儿,听话,不要哭,度容叔叔在这里!多吃点儿才能快快长大!”,九度容温柔的开口。
未央果然止了哭闹,乖乖的吃着九度容准备的饭食,时不时的像邀功一样看九度容一眼,九度容以微笑回应,心却疼的在滴血。
餐后,未央被婢女带离,小丫头抹着眼泪依依不舍的同九度容挥手告别。
凌曜走过来问九度容炸弹制造进展,今晚能不能造出来。
九度容直接摇头,“原材料还没备齐,今晚恐怕没戏,明天能造出来就算快的了!”。
言外之意,明天也未必能造的出来。
凌曜蹙眉,看起来不复吃饭时的淡定。
九度容当然知道凌曜为何着急。
明天恐怕凤君冉就会赶来,时间不岔开,到时候凌曜怎么用未央威胁凤君冉?
“怎么这么慢!度容公子不是在拖延时间吗?”,凌曜转而勾起笑容,那笑却不达眼底。
九度容凉凉的开口,“不是我慢,是你的手下慢,若他们能现在拿出原材料,我一会儿就能给你造出来,关键是原材料难寻,四皇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凌曜定定的看了九度容片刻,笑容骤然一收,拂袖道,“度容公子,本皇子丑话说到前面,若你敢骗我,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哪敢?四皇子多虑了!”,九度容面无表情的回应,眸光微抬,移向未央消失的方向,“我只要未央平安!”。
“如此最好,度容公子,本皇子对公子可是全然的欣赏和信任,我父皇与我均求贤若渴,若度容公子能归服我汨罗国,我汨罗国定会给公子一个大好前程!”。
“多谢四皇子厚爱,这个容我再考虑一下!”。
“公子的房间,本皇子已让婢女收拾妥当,公子若累了可以去休息,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皇子相信公子会想明白的!”。
两人看似客气的聊了几句,实则暗潮涌动。
凌曜在试探九度容,九度容一直和凌曜打太极。
九度容现在要做的是拖延时间,找机会带离未央,实在不行就等到凤君冉来,他和凤君冉合作,成功的几率会大很多。
识时务者确为俊杰,但也应该有自己的信仰不是吗?
翌日,凌曜以此处不适合研制,怕秘方泄露为名,想让九度容转移到其他房间。
一听去其他房间,九度容当即否决,直言这里就很好,要不然去外面也行,配制炸药需要在空旷之地,否则一旦有爆炸的情况出现,想逃都逃不掉。
两人僵持不下时,手下人走近,在凌曜耳边说了几句话,凌曜当即神色大变,理都不理九度容,跟着手下人离开了。
九度容看了凌曜一眼,继续手上的活计。
他懂唇语,刚才观察手下人口型,说的应该是汨罗国大皇子凌哲过来了。
汨罗国大皇子凌哲是凌曜皇位之争的劲敌,按理说,皇位应该传给嫡长子,若非凌曜才情出众,汨罗国国主恐怕早就将太子之位立给凌哲了。
这个府邸并非只有一个正门,凌哲应该被凌曜从另一个门迎入。
凤君冉哪,凤君冉,你何时会出现?
九度容抿了一下嘴角,边给凌曜手下带回的原材料称重,混合,边开口轻轻吟唱:
是不是孤单过 才学会长大
是不是分开过 才懂得牵挂
如果说朋友不怕 散落天涯
但此刻我却想 在你身旁啊
如果这世界复杂 虚假 喧哗
我用尽我的一切 奔向你呀
就算很遥远啊 我一定会到达…。
这首歌有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旋律,曾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凤君冉若听到,聪明如他,应该会想到,他九度容也在这里吧!
……
凌曜随手下人走到府邸西门,发现,不仅大哥来了,凤君冉竟然也来了。
他没想到凤君冉能来的这么快,还和大哥一起出现。
这让凌曜有些措手不及。
凤君冉一袭白衣,眉眼清雅,气质冷然,并未龙袍加身,绝色倾城的容颜上覆着一层寒冰。
凌曜忽然明白夜涧泠为何执着于凤君冉了,如此仿佛山水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当真好好收藏,据为己有。
可惜他不是女子。
“大哥!”,凌曜收回思绪,对凌哲抱拳。
凌哲冷哼一声算作回应,看起来对这个四弟早就不满,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子。
“父皇央我此次前来,就是劝你收手,将君安帝的女儿交出,君安帝会既往不咎!”,凌哲直奔目的,说着转头看向凤君冉,问道,“君安帝,你和我父皇是这么商议的对吧?”。
“是!”,凤君冉神色浅淡,微微颔首。
“大哥,四弟有话对你说!”,凌曜避开凤君冉的话,看着凌哲道。
“说吧!”。
“请大哥随四弟来!”,凌曜说着率先朝众多房间的其中一间行去。
凌哲想跟着凌曜走,被凤君冉拦了一下,凌哲疑惑的抬眸,凤君冉收回手,给他一个保重的眼神。
凌哲轻狂一笑,那表情仿佛在说,君安帝多虑了。
凤君冉倒真的希望是自己多虑。
凌哲和凌曜离开后,夜涧泠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手里抱着未央,褐色的眸中纷繁复杂,爱恨交织。
未央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见到凤君冉就嚷嚷着爹爹抱抱,而是直直的望着他,一动不动,似被人点了穴道。
“夜涧泠,你放了央儿,我饶你不死!”,凤君冉看到未央的模样,眸光骤然一阵紧缩,沉沉的启唇。
夜涧泠破天荒的没有和凤君冉说太多,而是将手覆于未央的脖颈处,“阿冉,你觉得你的话有威胁力吗?”。
凤君冉还没答话,就见凌曜走了出来,穿的衣服不再是刚才的衣服。
凤君冉目光瞥到他靴子上的几滴血,心中骇然,这凌曜应该是将凌哲杀了。
“四皇子当真大胆,竟然弑兄!”。
凌曜眸子里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反咬一口,面色哀痛,“君安帝借和谈之机,将我大哥杀掉,真是令人震惊!”。
凤君冉笑,满目苍凉,“四皇子,朕没想到你如此狠毒!”。
凌曜勾唇,和夜涧泠交换了下眼神,随后大手扬起,有下人端来酒杯和酒壶。
“狠毒?君安帝,本皇子在很小的时候,就随父皇出征,接受大丈夫当一统大业的教诲,看的和经历的生死多了,心也渐渐变得冷硬了,你可知我父皇有十四个儿子,整日里明争暗斗的,若我稍稍放松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恐怕早就没命了!本皇子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因为一块石头,就停下脚步呢!”,凌曜边说边举起酒壶将透明的液体倒入酒杯中,微哂,“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一个女人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你偏偏做的如此复杂!现在好了,搭上我大哥的性命,还有你自个儿,安安我还是要,若干年后,连丰国也会被我一并收入囊中,怎么样?后悔吗?后悔也没机会了!”。
说完,将酒杯递给其中一名婢女,示意那婢女将其递给凤君冉。
里面的东西不用想,也是对凤君冉不利的。
凤君冉凝着那清如水的液体,嗅着沁人的馨香,“四皇子,这是什么?”。
凌曜摇头,“说实话,本皇子还真不知道,问泠,这是他为你准备的!”。
“夜涧泠,这是什么?”,凤君冉将视线转向夜涧泠,琥珀色的眸犹如寒潭,深幽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忘忧!”。
忘忧更是忘情,夜涧泠显然想用这种办法得到凤君冉。
但他却忘了,凤君冉是他心底那抹抹不掉的忧愁。
“忘忧……”,凤君冉呢喃,眸子渐渐眯起,片刻后,复睁开,刹那间,眸中的冰寒似被骄阳炽烤崩裂,晶莹的碎片迸射而出,直直的射向夜涧泠,引得夜涧泠身体一颤,禁不住退后一步。
一直以来,夜涧泠最爱的,也最怕的,就是凤君冉这双眼睛。
可如云朵一般柔软,可似玄铁一般坚硬,可比清水还要澄澈,可使罪恶的人自惭形秽。
他每每直视,都会生出极其矛盾的心理,一边想拥有,一边想觉得不配获得,一边想堕落,一边又想得到救赎。
“泠,你是想让我忘记你么?”,凤君冉骤然阖眸,将满眸的心碎收住,隐有一滴晶莹自眼角闪过,“你想让我变成一个和你一样无心无情之人,连我们的记忆也一并抹去么?”。
凤君冉到底知道夜涧泠的弱点,眸子睁眨间,便让夜涧泠呈现疯狂之色。
“不!阿冉!我有我们的记忆就好了,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记忆!”,夜涧泠急急地说道,抱着未央的手颤抖,“你曾经对我那般的好,为何忽然就变了呢!”。
曾经夜涧泠因至阴之体被当做怪物,又因容颜绝色被卖做富家子的娈童,直至他手刃那富家子,然后逃了出来,再后来,他被官府通缉逮捕,愚昧的百姓因他额际的朱砂痣将他视为异类,要求火烧。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烧死的时候,凤君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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