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圣母

    
    月银是要给的，下属既要打，又要拉，就像马儿，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可能的。
    下属比马儿心机多得多，要他们心甘情愿，就不能仅仅给吃喝，是他疏忽了，不过小艾这人心眼也太多，看虎子、英子就全无要求，即使要钱，也不会问到他头上来，说到底，还是他惯的。
    这样想着，他看了看被他惯坏的林艾，见她忽闪着眼，正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开口，好像他嘴里含了金子元宝似的。
    这个比喻有点不妥，不过还蛮适合眼下的情景。
    金口玉言，想到这个词，他不禁一笑。
    对于面前给他这个感觉的人，神情意外的柔和，当即软了声音，轻声问道：“你想要多少？”
    林艾有点意外，两人前一刻还在剑拔弩张，他还像一个斗架的公鸡，对她冷嘲热讽恨其不争，怪她立场不坚的样子，此时却像浑然无事，这么好说话？
    压下心中的狐疑，机不可失，林艾赶紧扯出最灿烂的笑容，“少爷真好！也不敢要多了，10两？”
    据说大家庭中大丫鬟一个月也不过二两银子，她看沈清晏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而且他刚才没收的是她六个月的银子，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开了口再说。
    薪水都是谈出来的嘛，沈清晏要是不同意，可以砍啊，她再让让就好了，起点这么高，他好意思砍太低么？
    她脸上笑意更明媚。
    像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没有任何阴霾，晃得沈清晏都失了神，他不由自主地答：“好！”
    心里模模糊糊地想她要是一直这样笑着就好了。
    可是那笑容一收，露出懊恼的样子，像明日被乌云挡住，怎么了？他想伸手推开那乌云。
    没想到他答得这样痛快，林艾心生懊恼，哎，应该多要些的，看他这样子，好像她开多少，他都会答应，早知道开个三十两六十两啥的，一次性将卖身钱领到手多好。
    错失一个亿啊。
    眼前飞过一堆堆长翅膀的小元宝，林艾简直痛心疾首，捶手顿足了。
    沈清晏看她那样子觉得好笑，心中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懊悔开口开少了。
    嘁了一声，“有出息点行不行？跟青龙白虎一样了还不知足，既然说到月钱，这样吧，虎子五两，等他日后跟青龙白虎一样做事了，就加上来，英子……”他顿了顿，他觉得英子做不了什么，就是看小艾的面子，养着她。
    林艾怕他说出要她养的话来，赶紧截住，“英子三两？”不管怎样，先给英子争取着，钱少点没关系，英子要是知道少爷不给她银子，还要林艾来养的话，就会明白少爷根本没把她当自己人，这对她肯定是个打击。
    沈清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人，这种时候就机灵了，跟他肚里的蛔虫似的，瞬间猜到他要她养英子的意思。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不知怎么的，就想捉弄她一下， 叫她抖机灵。
    林艾看他表情不对，心中生出不妙感觉，“是要给更多的意思？”
    你看，又这样机灵了，跟聪明人说话总是畅快，沈清晏心中欢喜。
    “我想给英子五两，不过”，看着她脸上懊恼后悔的表情，他心中大笑，极力制止才维持脸上的不动声色，“不过，她是你的人，既然你认为她只值三两，那就三两吧。”
    林艾：……
    明明他前面那语气是要将英子区别对待的样子，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林艾一边心疼，一边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她一想到她本可以要得更多，为自己谋福利，又想到她原本可以不插话，等沈清晏说了再给英子争取，现在两人都白白损失机会，不，损失白花花的银子，她那脸装得就有点勉强。
    还是遂了沈清晏看戏的心意。
    跟个恶趣味的主子真是心累啊。
    不过看在他大方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想到英子，她又说道：“少爷，既然我们三人月银不一，能不能不要公开？以免他们不自在，而且这样也不利于你的管理”，林艾有理有据，前世公司里同事间的工资都是保密的，只有自己知道。既然沈清晏采取差别月银制，那么保密更有利于团结。
    沈清晏有点意外，作为上位者，他对下人的银钱并不在意，给多少不给多少都有规矩，从来没人提出质疑，也从来没人敢表示不满。
    不过想到三人一同进来，月银差别悬殊，大概不利于内部团结也不利于小艾做人，他点了点头，“我跟青龙说说，以后他会单独发给你们，你自己不大手大脚，暴露根底就好。”余者也不多说。
    林艾争取到了月银，心里很是开心。
    她将消息告诉英子，英子也很高兴，三两银子，在她看来很多了，买点什么再也不用小艾帮忙出钱了，到时积攒两个月就能将钱还上。
    虎子也高兴，虽然游先生那边出事，小艾不能上学了，不过他还是每天到中院跟小艾学认字，小艾也很乐于教他。
    晚上就着油灯，小艾将他能得月银的事跟他说了，并且告诉他，少爷说了，以后他给沈清晏办事的话，月银会更多。
    虎子挠挠头，他高兴归高兴，但他对银子全无概念，平时吃喝用住都在沈园，他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见小艾那么欢喜，他说：“要不以后我的月银你收着，我有需要就找你要。”
    英子在旁抿嘴，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虎子补充道：“你们要买什么，也尽管用，我用不完这么多。”
    林艾也不推辞，爽快应道：“行，我帮你管着，等你娶媳妇一并交给你媳妇。”
    “媳妇”一词让虎子闹了个大红脸，红到耳根，像一块红布，十三岁的少年，虽然看着个子不小，却还是个孩子。
    见他不自在，林艾笑了笑，也不打趣他了，虎子人品实在，看着就是忠犬型好男人，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做他媳妇。
    她看了看英子，英子长相不错，有主见，可惜对虎子没那份心，这丫头一份心偏到了沈清晏身上，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林艾衷心祝福她能一生顺遂。
    虎子对英子似乎也没想法，倒是粘她粘得多，这个年龄的孩子还不习惯跟女孩相处吧，还处在兄弟比女孩更重要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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