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女皇,让我来

016 我是你的长江啊

    
    又是一个星月交辉的夜晚。
    云层很薄,黑夜就如幕布一样。
    皇宫,御书房。
    明若河躺在龙椅上,满脸的疲惫。然而案桌上,还摆满了没有看的奏折。案桌的一角,有一个青玉花瓶,花瓶中,插着三朵娇艳欲滴的蓝紫色桔梗花。
    “皇上,夜深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太监小邓子侍奉在一旁,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劝说道。
    明若河摇摇头,眼睛痛得发胀,他只得揉了一会儿,看一眼青玉花瓶中的桔梗花,微微一笑,浑身的压力与疲惫似乎瞬间就烟消云散,又继续埋头批阅着奏折。
    “皇上,你一直都没有召见后宫娘娘,太后娘娘今日曾派人来过,说是皇上勤政爱国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冷落了后宫妃子,早些为皇家诞下子嗣才好。”
    小邓子犹豫了会儿,才将这番话说出来。自从选秀大日后,皇上从来没有召过嫔妃侍寝。
    他猜想,皇上应该是有了心爱的女子。但是……
    明若河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眼睛盯着那桔梗花,盯着盯着,那花仿佛幻化成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长江,长江。”
    明若河忽地站起身,朝桔梗花扑过去,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青玉花瓶一晃,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整个御书房里,只听见花瓶落地的声音。
    明若河不知所措地看着破碎的花瓶,桔梗花掉落在地。
    小邓子忙去将桔梗花小心翼翼地捡起来,还好这花是塑料的,没有摔坏。
    “皇上,皇上!”小邓子急急地唤了一声。
    明若河默默地回过神,将桔梗花小心地捧在手里,眼里划过一丝哀伤。
    “小邓子,你重新拿一个青玉花瓶
    来。”
    小邓子知道皇上有心事,轻声一叹,出了御书房。
    皇上虽然贵为皇上,却一点也不快乐,甚至连个信任的人也没有。
    自从他被派来伺候皇上后,他就无数次听到皇上的嘴里念着“长江”。
    长江,那应该是个很美丽很有才华的女子,所以才让皇上念念不忘。可是那个女子会在哪儿呢。
    皇上从小在西玉国长大,难道那位长江姑娘是西玉国的人?
    也不一定。
    皇上途经明月城的时候,也是逗留了有些日子,会不会是在明月城认识的?
    明月城。
    对了,皇上特地下令,明月城的女子也可以参加选秀,莫不是就是为了那位长江姑娘。
    小邓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想着,要是能把那位长江姑娘接到皇宫,皇上一定会很开心。
    小邓子怀着心事,抬头却望见一个打扮风骚的女子端着托盘走过来,眼皮跳了跳。
    那女子好眼熟啊。
    女子走了过来。
    小邓子恍然想起,这应该是那位武晓文武姑娘,只是这大晚上的怎么穿得这么凉快,还打扮得这么靓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后宫嫔妃,应召来侍寝的呢。
    “民女武晓文见过邓公公。”
    小邓子正想走开,却见武晓文走过来给他行了一礼。
    小邓子吃了一惊,忙道,“姑娘折煞奴才了。”
    “公公不必自谦,宫里谁不知道,你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公公。”武晓文手中举着托盘,还微笑地说道。
    小邓子心中了然,原来是个想进后宫的女人,呵呵。
    这女人好是好看,但是一点气质也没有。他都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就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堂堂夜将军的女儿。
    “杂家还有事,就先走了。”
    “公公且慢。”
    “姑娘还有事?”
    武晓文娇羞地低下头,问道,“不知皇上可还在御书房,还劳烦公公引见。民女想着皇上日理万机,必定十分辛苦,特意做了一碗粥,想给皇上送过去。”
    小邓子心中冷笑,这还没入后宫呢,就想着讨好皇上了。
    小邓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姑娘还是请回吧,皇上正忙,不喜欢有人打扰。”
    “公公,皇上忙到这么晚了,身体也吃不消,应该休息一下,想必公公也不希望皇上太过操劳,累坏了龙体吧。”
    小邓子道,“皇上的龙体自有人操心,但是万万轮不到姑娘来操心吧?”
    说罢,便要离开。
    小邓子转身之际,武晓文眼里闪过一丝阴狠。这个狗奴才,竟然不把她放在眼里,等她做了皇后,第一个就拿他开刀。不好好地收拾一下这狗奴才,还真当她武晓文是吃素的。
    “公公留步。”
    小邓子不耐烦地转过身,“姑娘到底还有何事!”
    武晓文眼眶一红,似乎充满了委屈,她泪光闪闪地说道,“公公,民女只是有事想请教一下公公。”
    “何事?”
    “民女不知,皇上是否曾在明月城有一红颜知己?”
    武晓文猜测,那日皇上肯定是想问她认不认得明月城的某一个女子,不然以皇上的性子,是不会问她话的。
    小邓子有一瞬间的诧异,恰巧被武晓文捕捉到了,这让她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公公,民女来自明月城,明月城的大家千金几乎都认得。”
    小邓子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可认识长江?她是哪户人家的千金?”
    “什么?!长江!”
    武晓文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猛地想起自己曾在武子柔制作的那本书中看到过。
    难道当今皇上就是三年前和武子柔私定终身的那位红衣少年?!
    嫉妒,不敢置信,震惊……一下子充斥着武晓文的整个脑海。
    她微微喘了口气,平定下汹涌澎湃的内心。
    小邓子狐疑地看着她,“难道你认识那位长江姑娘?”
    武晓文敛了敛眸,露出一丝无以言状的哀伤。
    小邓子更加纳闷了。
    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武晓文哀声道,“公公,如果皇上在明月城的红颜知己是长江,民女必须亲自见一见皇上,因为长江这个名字只有皇上知道。”
    小邓子脑筋一转,反问道,“难道长江只是那位姑娘的闺名?”
    “可以算是吧。”
    小邓子犹豫了。
    看武晓文的样子,是知道长江姑娘的,到底该不该带她去见皇上呢。
    小邓子想起皇上每次念叨着“长江”时的哀伤,心疼又无奈。
    算了,就试一试吧。
    如果不成,以后就不让她去见皇上好了。
    小邓子从腰间摸出自己的腰牌,放在武晓文的托盘上。
    “拿着杂家的腰牌,待会儿你去了御书房后,侍卫会给你通报,若是皇上允了,你就可以进去。”
    武晓文一喜,忙道,“谢谢公公。”
    小邓子不语,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万一这个女人只是为了接近皇上呢。
    他还是早点去把青玉花瓶拿来,回御书房看看去。
    御书房,灯火通明。
    从小邓子出去后,明若河就将桔梗花小心地放在了桌边,又将奏折全部整理好,堆在一边。
    拿来文房四宝,开始作画。
    这些年来,他画过无数次,也幻想过无数次画中的女子突然来到他的身边,可终究是黄粱一梦。
    “长江啊长江,你可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你。”
    纸上的画,是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儿,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笑眯眯地盯着他。
    “皇上,武晓文姑娘求见。”
    明若河的脑海里先是浮现出了其妹妹武子柔的脸貌,才想起武晓文的样子。
    “朕很忙,不见。”
    “皇上,那位姑娘有话对皇上说。”
    “什么话?”
    “初时明月春风好,”
    “唯有江河任自流。”
    “别时明月春风起,”
    “唯有江流河不流。”
    “回时明月春风在,”
    “唯愿江河汇一流。”
    “啪”地一声,明若河手中的毛笔掉落在地。
    那几句话是他留给长江的信上写的!
    “快让她进来!”
    明若河站在案桌旁,忐忑不安。
    他不敢相信,他的长江会来到京都,会来到他的身边。
    可是,除了长江,又有谁会知道那几句话!
    长江,长江,是你来找我了吗。
    明若河直直地盯着门口,待门一推开,女子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水蓝色的衣衫,勾勒出前凸后翘的身姿,外罩一件淡蓝色的薄纱,增添几分若隐若现的美。但……那衣衫领口较低,一不注意,便可看到胸前的柔软。
    明若河别开脸,心里五味陈杂。
    失望?
    惊讶?
    难以置信?
    喜悦?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做梦都想看到长江,可……这武晓文,真的会是长江吗。
    武晓文将明若河的反应都收入眼底,深吸一口气,她优雅地走过来,微笑道,“皇上了,民女给你熬了一碗粥,趁热喝吧。”
    武晓文正要将托盘放到画上。
    明若河大惊,一把推开她,一下子将画收了起来。
    然而,武晓文没料到明若河会推她,那粥一下子撞开落在地上,并且她自己没有站稳,也摔倒在地,白皙的手背还被烫了一片红。
    明若河有些愧疚地问道,“你没事吧?”
    武晓文不管被烫红的手,看着明若河护着的画,低声问道,“皇上可否让民女看一看这幅画?”
    明若河下意识地想要收起来,但是他刚刚把人家撞了,心里很过意不去,便展开了画。
    武晓文紧紧地盯着画。
    脑袋“轰”地一下。
    果然!
    果然是她!
    画中的女子不就是三年前的武子柔吗!
    武晓文心里涌上强烈的嫉妒。
    为什么,武子柔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就连当今皇上也对她如此痴情!
    这不公平!
    不公平!
    明若河收回了画,正想去将武晓文扶起来,却见武晓文抬眸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那双眼里,饱含深情与痛苦,饱含心酸与苦楚,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明若河被看得很不自在,心里也有些难受。
    为什么,这姑娘的眼神如此哀怨。
    武晓文低低地抽泣着,“黄河,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长江啊。你说过的,我是江,你是河。任岁月蹉跎,江永远在河心头,河永远随江流,你都忘记了吗。”
    “长江,你真的是长江!”
    “黄河,我是长江,是在湖边捉弄你的长江,是在屋顶陪你看星星的长江,是在夜晚和你在酒楼相会的长江啊。”
    武晓文哭得越来越厉害,似乎要哭尽心中所有的委屈。
    “长江!”
    明若河心中一痛,鼻间一阵酸涩。
    他扔掉手中的画,紧紧地拥抱着半坐在地上的女子。
    “长江,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不敢相信,你会来京都,我真的好怕,我好怕这是一场梦。”
    武晓文也拥抱着明若河,哽咽着诉说心中的思念与情意。
    然而,她的眼中哪里还有朦胧的泪水,只剩下得逞的笑意。
    武子柔,只怕你早就认出了当今皇上就是你的那个黄河吧!
    呵呵,既然你不认他,就由我这个姐姐来认好了。姐姐可都是为了你好,现在皇上知道了我就是长江,别提有多开心多幸福了。
    “黄河,我,我手疼。”武晓文柔柔地撒娇道。
    明若河这才放开了她,拉过她的手,既愧疚又心疼。
    “长江,你等等,我给你擦药。”
    明若河从小习武,不时会受伤,身上都会带着药。如今虽然当了皇帝,以前的习惯却是没有改变。
    他从怀里摸出一支白露冰肌膏,这是上等的膏药,宫里只有十几支,既可治蚊虫叮咬,烫伤擦伤,还可以用来提神醒脑,去疤美肤。
    明若河常常深夜批奏折,主要是用来提神醒脑的。
    “黄河,你真好。”
    冰冰凉凉的膏药涂抹在武晓文被烫红的手背上,那红顿时消去了大半。
    看见明若河认真地给她涂抹着膏药,武晓文的心里有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满足。
    子柔,既然我已经成为长江,就会是一辈子的长江。你可千万不要做错事,否则的话,姐姐只能大义灭亲了。
    “长江,还疼吗?”
    武晓文轻柔地摇摇头,顺势靠在明若河的怀里,“只要能够待在你的身边,再疼也值得。”
    明若河稍稍犹豫了会儿,还是搂住了她,轻声安慰。
    “对不起,长江,是我没有一开始就认出你,让你受委屈了,我答应你的,就不会变,以后皇宫里,你就是我的皇后,其她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理的。”
    “嗯。”
    那张画,不知何时飘在了地上,画中的女孩儿,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相依相偎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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