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巨星实力宠猫

20.坦白从严

    
    小区中的景观湖突然响起噗通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投入了水里,荡起一圈圈涟漪。
    涟漪还未散去, 湖中传来了一些窃窃私语之声。
    “我的天哪,你偷到了这么多!”
    “对啊, 那个沈先生啊,眼睛睁得这——么——大!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我把这些东西运走。”
    “所以你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没错,我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和小河蟹一样,被他收留了?”
    “应该可以吧?毕竟我用的手法和小河蟹完全一样, 沈先生不是就好这一口吗?只要我们持之以恒地学习小河蟹, 只偷他一个, 他一定会被我们的专注精神打动!然后把我们全部收留。”
    “毕竟沈先生是个好人。”
    “没错,沈先生是个好人。”
    “听说他还亲手做饭给小河蟹吃, 天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类……”
    景观湖中一片此起彼伏的赞美之声,在“沈先生是个好人”这句话重复了二百多遍以后,忽然有一个充满疑虑的声音响起来:“可是, 我们这么多妖怪, 他家里住得下吗?
    “对哦……”
    “他家里很大的, 挤一挤就能住下了。”
    “要不就分一半的妖怪去他家, 另一半留在湖里吧?”
    “那谁留下呢?反正我是要去沈先生家的,人类的家里什么都有,比这人来人往的湖里好太多, 这里太容易被发现了。”
    “那就石头剪刀布吧, 赢的就去, 输的留下。”
    “好主意!”
    于是湖里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石头剪刀布”之声……
    接下来的几天,沈幕又回到了时常丢东西的那段日子,整个人都疑神疑鬼的,可如果给严渡打电话,好像又太小题大做了些,要是这次还是像小河蟹一样的小妖怪,应该没有什么太大威胁。
    沈幕觉得可以和平解决最好不过了,所以决定再观察两天,实在不行再通知苗队长。
    但是每次出门的时候,沈幕总感觉有很多视线盯着自己。
    “啊,沈先生走了,我认识那个车,听说叫奔驰!”
    “啊,沈先生又回来了,你们看见没有!车里好多包装盒,肯定都是买给小河蟹的礼物!”
    “为什么沈先生还不把我们接到家里住,大家都是认真偷东西的贼,凭什么独宠小河蟹一个……”
    “会不会是因为小河蟹长得比较好看?而不是因为他偷东西的时候很专一……”
    好像有妖怪无意间道破了事情的真相,立即引起了其他声音的激烈反对。
    “不!沈先生绝不是那么肤浅的人类!”
    “不如我们什么时候偷偷找小河蟹问一问,吸取一点经验。”
    “好是好,可是小河蟹很少单独出来,我们怎么问呐?”
    教授人类常识这件事,肯定不能光是在家里教,沈幕也偶尔会带着小河蟹去外面走走。但是小河蟹走在外面会很警惕地看着人类,难以放松下来。
    而且带着他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那两只一起从老太太家里救出来的陌生螃蟹,小河蟹把它们一并养了起来)去晒太阳的时候,总会被当成搞行为艺术的,就很羞耻……
    于是沈幕想了个办法,给小河蟹买了一只小柯基,俩人一块儿到小区里遛遛狗,同时欲盖弥彰地推着婴儿车,把螃蟹们放在里面,有行人经过的时候,就把婴儿车的遮阳顶盖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俩都是男的,简直像一个完美的小家庭,有刚出生的孩子(误),还有狗狗。怎么看都是新婚燕尔,美满幸福的一对小夫妻。
    沈幕让小河蟹把这项活动当成家务一样对待,于是小河蟹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狗狗身上,自然也没那么紧张周围了。好在柯基腿短,力气也不大,小河蟹可以轻松拽住。
    一个小短腿在前面走走闻闻,另一个小短腿就乖乖牵着绳子跟着后头。
    小河蟹睁着怯生生的大眼睛打量来往行人,行人也被这个遛狗的美少年吸引了目光,纷纷朝他行注目礼。
    沈幕竟有一种吾家有子初长成的自豪感,嘴角带笑的看着小河蟹。
    小河蟹目光一转,忽地与他对视,脸不知怎么就红得跟煮熟了似的。
    外出渐渐变成了很轻松的事情。
    有时候沈幕忙着赶稿子,小河蟹也会独自牵着狗在房子附近游逛一下。
    这天牵着狗走在公寓前的一条小道上,小河蟹忽然看见一群鬼鬼祟祟的人接近自己,心里一阵慌乱,待他们走近以后,方才发现是自己昔日里在河中的同伴们。
    小河蟹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拽着短腿柯基,兴奋地朝他们跑过去。
    可是当天傍晚回到家里,小河蟹却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幕看出他不对劲来,放下手头的事:“你怎么了?”
    小河蟹拧着狗绳,艰难地说道:“我,沈先生,我不想住在你家里了。”
    ……
    “怎么办!他要搬走了!”严渡冲着经纪人和助理哀嚎:“喵喵真的申请撤销了监管令,他怎么就是不愿意待在我身边,你们快给我出出主意啊,我的猫不要我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安安很为难地说道:“要不,您再皮一下,应该能想到留住他的办法吧……”
    被图波瞪了一眼后,也知道自己这是个馊主意,赶紧闭嘴了。
    图波说:“靠搞事留下一个人是不会长久的。”
    严渡像条死鱼一样趴在桌上,他就是知道这个道理,不想再抖机灵消费苗吉的信任,才会想不出办法来!
    心里好方。
    苗吉拢共也就几件换洗衣物,收衣服的时候,他看见那盆猫薄荷,于是靠在在阳台上发了一会儿呆。
    严渡卖了几天惨,并没能阻止苗吉和龙相鸣申请调回局里的事。如果是任务在身,待在这里好像也还行,但是一旦这个监管任务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他就没办法整天这样无所事事下去。
    忽然门被敲响。
    “没锁,进来吧。”
    看着高高大大堵在门前的严渡,苗吉叹了口气:“什么事?”
    “我能进来坐坐吗?”
    “当然,这是你的房子。”
    严渡走过起居室,踏进卧室的门,苗吉也起身拉好行李箱的拉链,严渡就站在他的身后:“你能不走吗?”
    话一出口,严渡开闸似的举例出一大堆苗吉能够留下来的理由:“反正你回去也没地方住,在这里住有什么不好吗?就算以后的案子和我无关了,你就当我是你的房东行不行?我租给你!你就当这里是酒店!”
    苗吉说:“这么豪华的地方,我恐怕付不起租金。”
    严渡连忙表示:“友情价,一个月一百怎么样,不能更低了!”
    苗吉停下手里的事,抬头看着严渡:“为什么?”
    严渡被他看得心里没底,微微语塞:“我们……不算朋友吗?”
    “算不算你心里最清楚,一定要我留下来是出于朋友情分?恐怕不见得吧。”
    其实苗吉也不是很急着走,反正和严渡说的一样,住哪儿不是住?也不耽搁他回妖管局里继续当队长。他来这里住了这么些天,连严渡的底都没摸清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妖管局白吃了这么些年干饭呢。
    苗吉干脆坐在床上,还翘着二郎腿,拍拍自己旁边的床垫:“你也坐。”
    严渡坦然坐下,水床因为他俩的重量而荡来荡去,在起起伏伏中,严渡迎着苗吉的目光,接受他的检视。心里的沙雕小鱼却各种不淡定——
    坐在一张床上!四舍五入就是滚床单了!
    这是分手炮吗?
    不,不不不,我在想些什么,快住脑!我是不会同意分手的!
    苗吉好整以暇的问:“说说你……”
    “我曾经跟踪过你,我还偷拍过你!”严渡冒死抢答,赶在苗吉把问题问完之前做坦白——这才能叫坦白,如果等别人问完才说出来,就失去了主动认错的先机!
    严渡残忍地把心中的沙雕小鱼摁进了水里,强行将智商拉上线,打起精神说道:“我不是痴汉,虽然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我接受任何惩罚!但这在之前,你愿意听听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苗吉突然被剥夺了审讯的乐趣,只好让严渡继续说下去。
    说话之前,严渡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苗吉一看,是那颗大龙蛋。
    青灰色的蛋壳一看就死气沉沉的,唯一泛着的一点光泽,恐怕也是被抚摸太多给磨光的。
    严渡摸着龙蛋,轻声说道:“这是在冲破龙腹的时候,我在风暴中捡到的。算是我们相识一场唯一的一点见证。后来我带着它到了马里亚纳海沟,很神气,它是唯一不会被我失控的风暴吞噬的东西。所以我一直很小心地保存着它,你知道,那地方很无聊很无聊,没有任何活物能与我作伴,风暴卷起的时候,连一只虾米都不会剩下。”
    严渡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比平时还要低沉一些,这次他放弃了卖惨,但是苗吉却能从他的话音中感受出那种无望与痛苦,那是整整十多年的孤寂。
    严渡被隔离在马里亚纳海沟的事,苗吉已经听龙相鸣讲过一次,但他并不介意再听当事人复述一遍当时的经历。十年,肯定不是他人口中三言两语能够概括得了的。
    但是严渡话锋一转,没有再继续描述那段日子具体有哪些艰辛:“虽然特别无聊,无聊得就像已经死了一样,但是还好有你经常出现,陪我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苗吉忽然就有些听不懂了,他摸了摸严渡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发烧。
    严渡则一脸花痴地抓住了苗吉的手。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苗吉甩开严渡不安分的爪子。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严渡悻悻地放开。
    “……”苗吉瞪着他:“撒什么癔症?什么叫有我经常出现?”
    上哪儿陪着?可别是在大海沟里无聊成了疯子,出了幻觉什么的……话说妖怪也能得精神分裂吗?
    严渡被“那样”的眼神盯着,急忙否认:“我没疯,也没有演戏,我是说真的!你可能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被隔离在那个地方,因为失控的海上风暴!”
    严渡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但你肯定想不到,每次卷起风暴后我能看见什么,我能看见关于你的过去,关于你生命中被遗忘的点点滴滴,你相信吗?”
    他接着说:“所以我不是突然喜欢你,喜欢到纠缠不休,那是很久很久的时间才累积了那么多的喜欢。”
    苗吉想说我不信,但是严渡的眼神特别用力,他很着急。
    对于严渡来说,那是一次很偶然的发现。
    事实上将严渡隔离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既然他的风暴能吞噬一切,那么一切隔离措施,在他失控的力量下都形同虚设。那时候尚且年幼的他,被丢弃在了深渊里,心中的怨怼助长了风暴,在难以平息的怒涛当中,严渡进入了一个奇异的空间当中。
    那里平静无波,什么也没有,无风无浪,不见天日,也不见深渊,好像一切都是静止的。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救过自己一命的猫妖,看见他还是一只普通的小猫幼崽时,和兄弟姐妹们争抢母猫的奶水。看见蹒跚学步的他,看见飞奔在集市中,躲避劣童追捕的他,看见他痛失母亲,与兄弟姐妹们流离失所,在市井和山野中徘徊着寻找食物,饿得瘦骨嶙峋,却仍然要艰难求生。
    大多数妖怪都有着比人类漫长得多的生命,人尚且会因为时光久远而忘记某些东西,何况是妖怪呢?
    那些灵智未开之时的经历,苗吉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或者说,每一天过去,无论是妖怪还是人,都会多多少少遗忘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严渡看见的就是这些被遗忘的许多个瞬间。
    从苗吉出生开始,到他成为一只猫妖,从他出入宫廷,到做学生打扮,为妖管局效力,这些经历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严渡眼前。
    那时候严渡好像发现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他不知道这个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因为有苗吉,他在里面流连忘返。
    他慢慢看出了这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碎片,可是这些被苗吉丢弃的垃圾记忆,却点亮了严渡最黑暗的那段日子。严渡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只有风暴强烈到一定程度,他才会偶尔进入那个空间。
    他在那里还能看见一些父母的往事,而最多的还是关于苗吉的记忆,严渡后来把原因归咎于自己太过想念他。
    如果强行冲破隔离的话,不仅见不到这只救了自己命的猫妖。还会危及父母的性命,害了所有人。
    “我是自愿待在马里亚纳海沟的,因为可以在风暴中看见你,我慢慢开始摸索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
    他有时候还会留恋于那些看得见摸不着的记忆边角料,在一次次失败中,严渡反复进入那个空间,一次次看见苗吉。
    “不光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我认识你的时间,不像你想的那样短暂。”
    慢慢地,严渡不满足于是从这些虚无缥缈的记忆中窥视苗吉,他想要真实的触摸他,想要见到活生生的苗吉。
    可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出来,苗吉却根本不像自己一样有着刻骨铭心的感受,在苗吉眼里,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而且,这些事情说出来,似乎也不会被相信。
    严渡默默地把龙蛋放在了床头柜上,除了这一件东西是真实存在的,确实就像他的一场幻觉。
    虽然身为妖怪,苗吉却也未曾听过这么玄乎的事情。
    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在跟我编故事?
    这是什么见鬼的故事?编这种故事的意义何在?
    不过出于平时办案的警觉,苗吉还是先把质疑放到一边,暂且当这是真的,看看能真到什么地步。
    “你是说有这样一个地方,能看见我的过去?还全是些没卵用的零碎片段?”
    “不光有过去,也有好多基本同步的,比如你在妖管局当天喝了什么饮料,掉了几根毛之类的……”
    他才不会说连苗吉在卧室换内裤的画面他都看见过!
    苗吉才不和他废话,直接切入关键点:“那你带我去看看。”
    眼见为实,这点通常是不会错的。
    严渡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为难:“这个,好像不太方便……”
    “怎么不方便?”
    “后来我不是学会怎么控制风暴了吗?”
    “嗯?”
    “等我能够自如掌控这个能力以后,那个地方就消失了,它似乎只会在我失控的时候才出现。”
    苗吉一脸冷漠地看着这个戏精:“那这和你偷窥我有什么关系吗?”
    严渡义正言辞地点头:“有啊!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吗?简直就像上天的安排!那时候总是看见你的过去,养成了习惯,后来我来找你,可你不认识我,我心里非常非常难过。就忍不住……”
    所以这他妈还是个变态跟踪狂吧?
    还上天的安排,这上天可够猥琐的!
    “……”苗吉突然阴森森地围笑起来:“你刚刚,是在和我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咯?”
    “绝对没有!”
    苗吉体内一瞬间血气上涌,冲得他几乎脑淤血。
    严渡只见苗吉喵嗷一嗓子朝他扑过来,也不闪躲,顺势往床上一倒——这个说法就非常好,床头打架床尾和。
    苗吉怎么拽都把严渡拽不下床,只好把他压在床上揍,分分钟把美人鱼揍成了胖头鱼,严渡除了自卫以外,一点没反击,因为还有一个说法:打是亲骂是爱。
    情到深处用脚踹!
    “敢骗我!”
    “噗……”
    一脚下去,严渡捂住肚子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说好的坦诚就能得到原谅呢,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按套路走……
    严渡头一歪,干脆装死,但是又忍不住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去看苗吉的反应。
    苗吉气得在床边来回踱步:“你,你这个!”他简直不知道怎么骂严渡才好,这些天他们还住在一栋房子里,隔着一面墙,这个家伙不定怎么意淫自己呢,真是好大的狗胆!
    “你给我起来!”
    “我死了。”
    严渡把头埋在被子里,趁机深吸一口气,是苗吉睡过的味道!赶紧再吸一口!
    就在两个人正拉拉扯扯的当口儿,严渡的手机突然响了。
    严渡跳起来接电话,苗吉提着刀追在他身后。
    几句话过后,严渡扔掉了手机,转身来了个空手接白刃,“哎哎哎,不杀,求不杀!是沈幕家里出事了,他有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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